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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 1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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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块吃补药,吃起来就不苦了。
这些事,没想过要瞒着常康殿。
庄琼瑛吃一堑长一智,琢磨不做比做了好,只当不知道。她到这时候才算真正忙了起来——皇上有旨意,叫她在拿到“皇后之宝”前,先履皇后之责,完全接手后宫,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来。
常欢养伤才几天就躺不住了,到皇帝跟前跪辞奖赏,只求能留下当差。
阿加不再走动,整日捂在房里,唤他进屋陪她下棋,教他绣花。有时把杵在门外的常德也叫进去,一块辨药、分药,缝药包,制防风通圣丸,再分发给宫人太监。
二月的种子未发芽,月信来得很准时。
阿加难得信了一次佛,主动往常康殿走一趟,管庄琼瑛要一尊玉观音回去当摆设。
庄琼瑛惊诧:她怎么还敢要这边的东西?
母亲、祖母都往里递信,想要进来探望,实则是要劝她早些防备。她都拒绝了,既然好话听不进去,那就坐坐冷板凳吧。她和达儿是原配嫡子,只要循规蹈矩不犯错,该得的名分跑不了。即便将来皇上移了心性,也不能随意变动,自有礼法规矩保他们平安。
该留的心眼要留,但此时此刻,做多不如不做。
庄琼瑛刚接手内库,还没打理清楚,只知道大小观音有二三十尊,为表诚意,亲自领她去挑选。
阿加不跟她客气,在门口催她将其余人打发走,一进到库房就嚷:“要个最标致的观音娘娘,男相的不要!”
庄琼瑛代为念佛告罪,小声提点她:“菩萨跟前,还得庄重些。”
“我心中有佛,佛法力无边,自然看得到我的虔诚,不会同我计较这些虚礼。”她只一眼便相中了架上最小的白玉自在观音,盯着它说,“我挑好了,佛祖同我说她和我有缘,能保我生下一个女儿。”
庄琼瑛讶然,暗自琢磨: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防着我下手,还是真心想远离纷争?
她心念一动,故意刺探:“我佛慈悲,会保佑你顺利诞下小公主。”
阿加笑着纠正:“不是小公主,只是我的女孩儿,我要带她走。庄玉君,你答应过我的事,千万别忘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不帮我离开,那我只好留下来做些人神共愤的事,找找乐子。”
“你在胡说什么?你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这辈子……”
“不过是睡上几觉,又没签那卖身契,哪辈子都不算。这事不用你管,只要到时候行个方便就成。”
该高兴的。
这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她留下,必定是个大祸患,可她真正说到要走的时候,庄琼瑛发现自己心里只有慌乱。
“就算他肯放你离开,孩子绝对带不走,皇家血脉是国事,容不得你任性妄为。”
阿加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含笑。
庄琼瑛突然明了,追问:“你不想要名分?”
“要来干嘛?活得不耐烦了,找罪受?”
这些话,庄琼瑛只信了三分,且越往后越不信,皇上将胡荚当眼珠子疼,即便她没敢打探,也知道两人日夜相伴,如胶似漆。
禁军换了人,暗卫变明卫,胡荚偶尔会去后宫走动,前后都有人跟着,乌泱泱一大片,虽眼下没法定名分,但出行的阵势比贵妃还要气派。
多半是有了。
即便是提早做了准备,当它真正降临时,庄琼瑛还是忍不住心慌。
“达儿,你父皇……”
她担心小孩说漏嘴,要斟酌言辞才敢问。谁知褚谦听个口气就知道要答什么,欢欢喜喜说:“父皇夸我答得好,说我将来必定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兄长。”
庄琼瑛讶然,急问:“还有谁在?”
“都在。姑姑送我一枚签子,问我舍不舍得拿压胜钱给妹妹买花戴。我说好。母亲,那花长什么样,要多少银子?我早些攒起来吧。”
万一是男孩呢?
先帝灵柩出宫,停在朝山,等待陵寝完工。随后是老神仙入地宫,瑞王主持封陵,但宫里也不能闲着。
等这些事折腾完,才是新皇登基大典。
皇家的事,一步一行如何,都在册子上写着。皇上再是崇俭,也越不过祖宗礼法去。
忙忙碌碌、轰轰烈烈。六月十六,庄琼瑛正式接过皇后之宝,能名正言顺管理新老嫔妃,但胡荚不在其列。
朔、望、既望?,这三天,照规矩由皇后伴驾。
庄琼瑛着盛装而来,先瞧见了在树下乘凉的胡荚。
已显怀。
胡荚抬手,常欢扶她起身,两人行了个不太规矩的礼。
庄琼瑛早就叮嘱过,因此身边人都得装没看见。
“往后都免了。”
“谢娘娘恩典。”
她不走,胡荚就不能坐回去。文忠原本等在大殿外,瞧见这一幕,快步来迎皇后,“娘娘请!”
敬事房太监不在廊下。
庄琼瑛心头一凉,停步,说了两句客套话,仔细打量过文忠,实在是探不出什么,身后的胡荚也没动静。
不能再耽误了,她屏息凝神往里进。
文忠领头,将纱帘掀起,躬身,道一声“娘娘里边请”,随后放下帘子,招呼所有人退出去。
庄琼瑛听到了门阖上的声音,看到屏风上的身影升起,赶忙加快步子往里走。
侧边又有声响,她不由得扭头看过去。这一眼,吓得她魂飞魄散。
他怎么会在这里?
胡荚没骗她,皇上早就知道有这一段私情。她软了手脚,直愣愣地跪下。
完了!
褚痝拿起檀香扇,匆匆绕过她,随口说:“朕还有事,你们去西间叙叙旧,说完了招呼一声,文忠就在门口,他会安排。”
庄琼瑛颤着声求:“皇上,皇上,臣妾……”
褚痝停步,笑道:“朕要杀他,六年前就杀了。朕要计较,就不会有今日。玉君,他对得起你,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一刻钟,有话早些说。”
庄琼瑛魂不守舍,直愣愣地看着他快步走了出去——他当真不在意?
常德提着铫子,在树下慢走慢浇。常欢赶蚊子,阿加摇小扇,三人一块背医经,已经说到了八法。
“却暑调元保金脏,暑热极盛气受伤。滑膏东参茯苓草,麦冬半夏粳米良。这方正当时,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你可别记错了。”
“姑娘听听对不对,人参、麦冬、五味子……皇上吉祥。”
“还差一个,快说!”褚痝抬手,叫他先背书。
常德爬起来,笑着接:“竹叶。清热解毒,凉心缓脾,止咳消痰。”
阿加再催:“还有呢?”
利尿通淋。
姑娘常提醒他们要顾好下边,省得老了要受罪。他们臊得很,姑娘大大方方。
这个不好在主子跟前说,可他要是不说,姑娘就得念出来。那样更不好!
常德先跪再背,盼着皇上别多想。
皇上没恼,只说:“浇得够多了,别沤烂了根。下去歇一会,梳洗梳洗,换身衣衫再来。”
常德背上一紧:这根说的是树根,还是那根?
阿加笑着催:“你们都去,别杵在这挡亮。”
人都打发走了,该亲亲热热了,只是他一落座就被嫌弃。
她摆手,嗔骂:“你身上热得慌,凑这么近是要做什么,为难人吗?”
他早猜到会有这一出,纹丝不动,拿出扇子,手腕一压,甩了个满堂,而后飞快地扇起来,得意道:“近身伺候。”
她掰过脸,在颊上亲一口,笑盈盈夸:“哟,怎么这么出息了?将来还得了。”
“承蒙教导,将来只会更好。”
她更高兴了,摸着他下巴称赞:“不错,不错!”
有了大扇子,小扇子可以收起来了。
她闭眼仰躺,手落在小腹上,轻轻盖住隆起。
他也馋了,脚踩摇椅,右手扇风,左手过来掺和,一会摸手,一会摸肚子,忙个不停。
“舒服些了吗?”
她从袖中摸出桃木串,扔给他,娇声嘟囔:“总也睡不好,梦里都是些古怪玩意,这个不管用。”
“这些人不中用,我再去找。”
她哼了一声,“别管了,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大日子,你还在这磨蹭什么?乘龙配凤,良宵……”
他亲上来,堵了她的酸话,再小声讨饶:“别吃醋,没有的事。我心里只有你,她心里也有人,做道友,总好过做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