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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欲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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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八点，进入正题。冯兴与选了一款口碑不错的国产中式恐怖悬疑剧情解谜游戏《Paper Bride》。
虽说没那么吓人，但画面阴森，音效渗人。
“咳咳，家人们，攻略视频过几天发，今天咱玩点有气氛的！”
刚点进游戏，剧情还没走完，弹幕上刷起了“前方高能”。
冯兴与咽了口口水，“你们别吓我啊。”
屏幕里不就一个门吗，难不成门后面还藏了啥？
剧情过完，屏幕上显示：“点击推开大门”。
冯兴与犹豫了一下，瞟了眼弹幕，还在刷“前方高能”。
他不管了，点击鼠标，门顺利打开，院子里空无一人，缓缓进入下一个场景。
“你们就别误导别人了。”冯兴与舒了口气。
开始进入解谜环节，算是到了冯兴与的舒适区，终于把第二道门打开了，画面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披着盖头的红衣女子。
“我天——”冯兴与吓得浑身一激灵，发现好像不是特意做出来的惊吓点，又被自己气笑了。
[网友甲]：XSWL，牢星，这是你老婆。
[网友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网友丙]：这都能被吓到，也是没谁了。
[网友丁]：保护保护保护。
“意……意外，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弹幕里剧透。”他深吸几口气，继续游戏。接下来的解密过程，他明显谨慎了许多，在关键节点还是会瞟两眼弹幕。
说是谨慎，其实就是怂。
[网友甲]：怪起弹幕了可还行。
突然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最优解”发过来的消息。
[最优解]：害怕的话，我提醒你。
冯兴与趁过场剧情，点开聊天框，找了个“OK”的表情包回了过去。
在“最优解“这位“场外援助”的几次恐吓提示下，冯兴与磕磕绊绊，总算有惊无险地通关了《Paper Bride》的前两个章节，时间也指向了晚上十点。
“呼——搞定！”冯兴与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感谢家人们陪伴！下播了！大家假期愉快！”
关闭直播，冯兴与整个人瘫在电竞椅上，感觉像打了一场仗，精神亢奋又疲惫。他点开直播后台，看着还算不错的互动数据，心情愉悦。
冯兴与又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与“最优解”的聊天界面，满屏都是对方的白色对话条，一条一条几近述说这款游戏“全程高能”。
[Withstar]：谢谢昂。
[最优解]：你的声音，直播比视频里的更很好听。
[Withstar]：哈哈哈，你也是我的声音粉吗？
[最优解]：人粉。
[Withstar]：人粉是什么鬼。
他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麻，这是夸奖吗？转念一想，“最优解”这位时常和他一起讨论塔防的技术流大佬，说话一向严谨得像写论文，突然来这么一句这么“感性”的话。
好像也不是很突然，最近一个月对面都是这样，平常两人都是讨论游戏攻略以及账号发展，开学尤其是军训以来，对方就开始关注他的三次元生活了。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就在这时，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最优解]：主播在哪个学校读书？
高中拍Vlog的时候就有人能根据校服和学校建筑的认出他在哪所高中就读，自从那以后冯兴与就很谨慎了，几乎不会暴露个人信息，大部分粉丝也不过问，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冯兴与刚想以“不方便透露”回应，对面的消息蹦了出来。
[最优解]：是人民大学吗？
他刚想回应个“不是”，对面消息紧接着又来了。
[最优解]：校友。
[最优解]：另外……
[最优解]：你现在应该是在北京吧。如果方便，或许可以线下交流一下？我对UP主内容规划和粉丝粘性分析有些浅见，也许能提供些数据角度的思路。
冯兴与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线下见面？！
[Withstar]：要不算了吧……
说完，对方发了一张书桌的照片过来，冯兴与很熟悉，和他那张是同款，或者说是寝室统一的款式。不过，桌子边边上还露出一个保温杯，他越看越眼熟。
雪松混合着兰花豆香的绿茶？
是徐若波？！
[最优解]：好吧。
[Withstar]：行，时间地点你定。
[最优解]：明天下午三点，新中关购物中心的Starbucks，靠窗位置。
时间地点敲定得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血液涌上脸颊，耳朵尖都在发烫，不知是恼还是羞。他猛地想起那两周天天见的背影，很难把一直关注他且温柔的“最优解”和那个又爱装又刻薄还拒人千里之外的徐若波联系起来。
[Withstar]：行，那就明天。
发送完毕，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脑里又复杂地想起那个清冷的背影。
徐若波……最优解……还是很难接受啊！
明天下午三点，新中关。
谜底即将揭晓。
一夜辗转反侧。冯兴与脑子里像跑马灯一样闪过各种念头：万一猜错了呢？万一对方根本不是徐若波，只是一个同样观察力敏锐，又碰巧对人大很熟悉的粉丝呢？那自己这翻江倒海的心思岂不是成了笑话？但那些巧合，那些线索链……又让他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这个大胆的猜想。
第二天下午，秋日的阳光正好，天空是澄澈的蔚蓝。冯兴与提前出门了，不是工作日不是高峰期不是旅游区，路上还是堵得要死。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蓝色牛仔裤，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头发也特意抓了抓，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清爽阳光一点，但眼底淡淡的青黑还是出卖了他的睡眠质量。
咖啡馆坐落在新中关相对安静的一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照着街边的树影和匆匆的行人。冯兴与推开门，咖啡和烘焙的香气温暖地包裹上来。
他下意识地扫视靠窗的位置，目光瞬间定格。
在靠近最里面，光线最柔和的一处卡座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那里了。
果然是徐若波！
他穿着件干净的白色棉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薄款针织开衫，下身是深色的休闲裤。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旁边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复杂数学符号的书，他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书页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页沿。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勾勒出安静而清冷的轮廓，像一幅精心构图的静物画。
“装。”这既是冯兴与对徐若波的第一印象，也是此情此景给他的真实感觉。
冯兴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时间竟有些迈不动步子。即使心里早有预期，但当猜测被现实如此清晰地印证时，那种冲击力还是让他有些眩晕。
还真他丫是徐若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努力挂起平时那副阳光开朗的笑容，朝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徐若波？”冯兴与在桌边站定，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和试探。
徐若波闻声抬起头，目光还是平静无澜，像初冬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意外或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来，甚至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冯兴与，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是我，坐吧。”
“要你说。”冯兴与小声嘀咕，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声音和平时听到的一模一样，清冽，平静，没什么起伏。没有网络ID带来的神秘感，只有一种熟悉的还带着距离感的真实。
“那个……‘最优解’？”冯兴与坐下后，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可思议。
“嗯。”
一个字，干脆利落，坐实了一切。
“你怎么……”冯兴与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刚想问“你怎么认出我的”，他昨天晚上露脸了，应该很容易就能认出来吧，但是好像……徐若波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你应该不是昨天才认出我吧。”
徐若波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冯兴与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像是在分析一道需要拆解的题目：“你西餐厅的吃饭日常Vlog最后结尾的时候，有大约0.5秒的镜头，捕捉到了地铁里玉兰花墙的内饰。”
他的语速平缓，条理清晰，冯兴与听完赶紧打开他说的那个视频，把进度条拖到末尾，细节精准无比，还真如他所说。人民大学地铁站里有两面装饰墙，一面是玉兰，一面是校史，对这个站点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百密一疏，他剪视频的时候完全没想到。
“就一面墙你就确定了？”
“听声音。”
冯兴与想起“你的声音，直播比视频里的更很好听”居然是面前这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很低。
“这就确定是我啦？”冯兴与还是感觉自己前期隐藏得很好。
“你的声音很好听。”
冯兴与彻底石化，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人，明明是一句夸奖，他却仿佛在陈述“1+1=2”般简单事实，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灼热感。
这种诡异感来源于他对“最优解”的幻想破碎，他不能接受“最优解”是一座冰山、一台人机！
“那你……”冯兴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约我出来，真是为了聊……UP主转型和数据？”他有些猜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徐若波的目光重新落回冯兴与脸上，那层薄冰似乎融化了一丝，露出底下更深的，难以捉摸的东西。
“是，也不是。”他放下手中的书，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这是一个准备深入交谈的姿态。
“你的核心优势在于逻辑拆解能力和清晰的表达，这是攻略视频的灵魂，也是你区别于其他游戏区UP主的地方。盲目放弃，等于自断臂膀。”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析感，他的思路清晰高效，直指要害，完全是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带着数学专业特有的理性光芒。
冯兴与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之前的震惊和那点微妙的“被看穿”的不适感渐渐被一种遇到“大神”的兴奋取代。
徐若波停顿了一下，看着冯兴与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道：“所以，转型不是抛弃攻略，而是优化它，让它适应你当前的环境。同时，保持生活区那种真实感的Vlog作为粘合剂，两者结合，稳定输出，才是突破瓶颈的关键。数据不会说谎。”
徐若波的最后一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信。
冯兴与听得心服口服。
“那我接下来怎么办？”虽然听得起劲，但是还是没有太多想法。
“你可以试试把直播精彩的部分做成切片，就不用后期再配音了。”
困扰他多日的迷雾，被徐若波这通分析瞬间驱散了，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看向徐若波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戒备，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敬佩和……一点点的兴奋。
“太牛×了！”冯兴与忍不住赞叹，小虎牙又露了出来，笑容灿烂真诚，“茅塞顿开啊大师。”
徐若波看着他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眸光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像冰层下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他端起咖啡，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才淡淡开口：
“只是基于现有信息的逻辑推演而已。”语气依旧平静，但冯兴与似乎捕捉到他放下杯子时，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平静的湖面但凡有一丝涟漪就会被放大，被旁人察觉。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跳跃在冯兴与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的眼睛里，像盛满了细碎的金子。徐若波那清冷的，仿佛永远无波无澜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过于明亮的光晃了一下，极快地沉淀下去。
“对了。”冯兴与收起手机，看着徐若波面前那本天书般的数学专著，好奇地问，“你真对游戏运营这么有研究？”
徐若波合上那本厚重的书，指尖在封皮上轻轻划过，语气仍旧平淡：“兴趣使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和我们专业本质上有共通之处，理论运用于实际。”
冯兴与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又觉得他还是挺符合他对“最优解”完全理性的印象，但又不完全符合。想象中的人，应该是一株知心向日葵，而不是冷面雪松。
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木质的桌面上，一静一动，一冷一热，界限分明，却又奇异地被咖啡馆温暖的光晕模糊了边缘。窗外的大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
冯兴与看着好友列表里的“最优解”，又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徐若波”，再抬眼看看对面这个真实存在，清冷又深不可测的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这看似普通的UP主生涯，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完全超出他预期的，充满未知变量的崭新副本。
而这个副本的开启者，此刻正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海面之下，不知涌动着怎样精密而复杂的洋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