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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训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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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第二天，太阳比前一天更加毒辣。
“今天练习正步走！分解动作，一！”教官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
谢聈抬起左腿，保持平衡。他的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引来教官赞许的目光。
“二！”
队伍参差不齐地踢出右腿，不少人摇摇晃晃。
商寄站在谢聈斜前方，动作幅度大得夸张，差点踢到前面同学的后背。
“那个同学！动作规范点！”教官指着商寄吼道。
商寄懒洋洋地应了声“是”，但下次踢腿时依然我行我素。
谢聈抿紧嘴唇。
休战？
看来某人根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一上午的训练在重复和汗水中度过。
休息哨声响起时，学生们如获大赦，纷纷奔向树荫下的休息区。
谢聈找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拿出水壶小口喝水。
他注意到商寄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朝服务社走去，笑声张扬。
不一会儿，商寄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罐冰可乐。
他故意从谢聈面前走过，可乐罐上的水珠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啊——爽！”商寄拉开易拉罐，气泡涌出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区格外清晰。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满足地叹息。
谢聈别开视线，拧紧自己的水壶盖子。
幼稚。
下午的训练更加艰苦。
因为有几个同学正步走不协调，全班被罚多练半小时。
太阳炙烤着塑胶跑道，热气从脚底蒸腾而上。
谢聈感觉自己的迷彩服已经湿透又烘干了好几次，后背结了一层薄薄的盐霜。
他的水早就喝完了，喉咙干得发痛。
教官终于大发慈悲：“休息十分钟！”
学生们瘫倒一片。
谢聈走到休息区，发现饮水机前已经排起长队。
他默默站在队尾，计算着能否在休息结束前接到水。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到他面前。
商寄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罐可乐，正慢悠悠地喝着。
看到谢聈在排队，他故意晃过来。
“哟，没水了？”商寄晃了晃手中的可乐罐，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真可怜啊。”
谢聈不理他，向前挪了一步。
队伍移动得很慢，饮水机的水流细小得像眼泪。
商寄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句好听的，这半罐就给你了。”
谢聈冷冷地瞥他一眼：“走开。”
“不识好人心。”商寄哼了一声，却也没离开，就站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可乐，每喝一口还故意发出满足的叹息。
谢聈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忍耐。
终于轮到他时，休息结束的哨声却响了。
饮水机在他面前发出空桶的嗡嗡声。
——没水了。
教官的吼声传来：“集合！继续训练！”
谢聈深吸一口气，空着水壶回到队伍。
喉咙的干渴感越来越强烈，太阳穴突突地跳。
接下来的训练是站军姿。
教官在队伍中穿梭，纠正动作。
当教官走到远处时，商寄突然小声说：“喂，真要渴死了说一声啊。”
谢聈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训练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
谢聈第一时间冲向服务社，却发现门口贴着“暂时缺货”的告示。
——饮料全都卖完了。
他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
这一天的高强度训练加上缺水，让他有些撑不住了。
“看来某人的运气不太好啊。”商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瓶矿泉水，正慢条斯理地拧开瓶盖。
谢聈转身要走，却被商寄拉住胳膊：“给。”
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谢聈愣住了。
“看你快晕倒了，真出事我可负不起责。”商寄把水塞进他手里，表情别扭，“爱喝不喝。”
谢聈看着手中的水，又看看商寄，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要我拿回去了。”商寄作势要抢。
谢聈迅速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清凉的水滋润干渴的喉咙，他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商寄看着他喝水，突然笑了：“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嘛。”
谢聈停下动作，把水瓶盖好：“谢谢你的水。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改观。”
“哇，好无情啊优等生。”商寄夸张地捂住胸口，“我的心好痛。”
谢聈懒得理他，拿着水朝宿舍走去。
商寄跟在后面，喋喋不休：“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
“不算。”谢聈头也不回。
“别这么冷淡嘛。你看，我都主动示好了...”
第三天，训练内容是匍匐前进。
教官示范后，让学生们依次通过低桩网。
商寄主动要求第一个尝试。
他动作敏捷得像只豹子，迅速通过障碍，赢得一片掌声。
谢聈是第三个。
他卧倒，准备前进，却发现低桩网似乎比教官示范时更低了些。
他没多想，开始匍匐前进。
爬到一半时，他突然感觉背后的网绳被什么压住了，整个网降低了几分，紧紧压在他的背上。
他艰难地向前挪动，迷彩服被粗糙的网绳勾住。
好不容易通过终点，谢聈站起身，发现商寄正站在网绳固定处，一只脚看似无意地踩在绳子上。
“你故意的。”谢聈冷声道。
商寄一脸无辜：“什么？我怎么了？”
谢聈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商寄一眼。
休战结束。
下午的射击训练，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更加明显。
当商寄在瞄准时，谢聈突然咳嗽了一声。
商寄手一抖，子弹脱靶。
“谢聈！”商寄咬牙切齿。
“不好意思，喉咙不舒服。”谢聈面无表情。
轮到谢聈射击时，商寄站在他身后，故意用气声说：“手稳点啊，优等生，别让我失望。”
谢聈扣动扳机的手稳如磐石，十环。
他放下枪，转头看商寄：“让你失望了？”
商寄眯起眼睛，突然笑了：“有意思。”
第四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训练计划。
教官宣布改为室内整理内务。
谢聈最擅长这种需要条理和细致的工作。
他的被子叠得方正正，物品摆放整齐划一，赢得教官连连称赞。
商寄则显得手忙脚乱。
他的被子软塌塌的，怎么都叠不出棱角，个人物品更是摆得乱七八糟。
“你这内务水平，小学生都不如。”教官批评道，“看看谢聈同学怎么做的！”
商寄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看向谢聈那边。
谢聈正一丝不苟地整理书架，连书脊都对齐得一丝不差。
休息时间，商寄蹭到谢聈身边：“喂，教教我呗。”
谢聈头也不抬：“不教。”
“别这么小气嘛。”商寄伸手去拉谢聈的被子，“就示范一下...”
“别动！”谢聈警告道，但已经晚了。
商寄的手一扯，原本完美的被子顿时散开，皱成一团。
空气瞬间凝固。
谢聈盯着被破坏的作品，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我...不是故意的。”商寄难得有些慌乱，“我帮你重新叠！”
谢聈推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开始重新叠被子。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几分钟后，一床完美的“豆腐块”再次出现。
商寄看得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谢聈终于抬眼看他：“与你无关。”
第五天，训练场上的温度计指向三十五度。
训练内容是综合障碍跑，包括攀越高墙、通过独木桥等项目。
商寄在这方面表现出色。
他身体素质好，动作灵活，轻松地完成所有项目，用时最短。
谢聈虽然动作标准，但速度稍慢，最终成绩排在中间。
教官点评时特别表扬了商寄：“这位同学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商寄得意地朝谢聈扬扬眉毛。
谢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休息时间，商寄拿着一块西瓜，故意坐到谢聈旁边：“哎，人各有所长嘛。你学习好，我运动好，很公平。”
谢聈不理他，继续整理自己的训练手套。
商寄啃了一口西瓜，红色的汁水顺着手腕流下：“真甜啊！这大热天的，吃块冰西瓜真是享受。你要不要来一块？”
“不用。”谢聈站起身，想换个位置。
就在这时，商寄突然“哎呀”一声，手中的西瓜滑落，正好掉在谢聈的大腿上。
红色的汁水迅速在浅绿色的迷彩服上洇开，黏腻的果肉沾了一裤腿。
谢聈僵在原地，看着裤子上的一大片污渍，额头青筋跳动。
“对不起对不起！”商寄连忙拿出纸巾帮他擦拭，结果越擦越脏，污渍面积越来越大。
“商！寄！”谢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真不是故意的！”商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手滑了！”
谢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当着全班的面揍这个混蛋。
他转身朝洗手间走去，决定先清理一下。
商寄看着谢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但很快又消失，转为一种复杂的表情。
晚上的班会，教官强调军训纪律和团队精神。
谢聈坐在最后一排，裤子上还留着一块淡淡的水渍。
——他尽力清洗了，但痕迹依然可见。
商寄坐在他斜前方，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当教官讲到“战友之间要互相帮助”时，商寄突然举起手。
“报告教官！我今天不小心弄脏了谢聈同学的裤子，我愿意帮他洗干净！”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谢聈感到耳根发热，恨不得把商寄的嘴缝上。
教官点点头：“知错能改是好事。谢聈同学，你愿意接受商寄同学的道歉和帮助吗？”
所有目光又转向谢聈。
他咬着后槽牙，勉强挤出一个“愿意”。
散会后，商寄果然凑过来：“裤子给我吧，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谢聈把打包好的裤子递给他，警告道：“别再耍花样。”
“放心放心！”商寄接过袋子，笑得人畜无害。
第二天早上，谢聈在床头发现洗好的裤子。
他检查了一下，确实洗得很干净，甚至比服务社的洗衣服务做得还要好。
裤腿折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训练场上，商寄凑过来邀功：“怎么样，洗得干净吧？我可是手洗的！”
谢聈有些意外：“你手洗的？”
“那当然！表达诚意嘛。”商寄得意地说，然后压低声音，“其实是用洗衣机洗的，但我真的没耍花样。”
谢聈看着商寄，突然觉得这个人也许没那么坏，只是行为方式令人难以接受。
接下来的训练中，两人的关系微妙地缓和了。
虽然还是会互相使绊子，但不再那么针锋相对。
有时甚至会在训练中默契配合，比如在两人三足项目中，他们意外地步伐一致，第一个到达终点。
“可以啊，优等生！”商寄解开脚上的绑带，拍了拍谢聈的肩膀，“配合不错！”
谢聈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推开他的手。
军训进入第十天，训练内容越来越综合和艰苦。
在一次野外拉练中，全班需要分组完成指定任务。
巧合的是，谢聈和商被分到了一组，同组的还有两个女生。
任务包括定向越野、寻找指定物品、完成障碍挑战等。
商寄凭借出色的方向感和体能成为小组的实际领导者，而谢聈则负责记录和规划最优路线。
“往东走，下一个点应该在那片树林后面。”谢聈看着地图和指南针说。
商寄眯眼看了看太阳：“不对，应该往东北方向，你看那个山头...”
“根据地图坐标，是正东方向。”谢聈坚持。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
最后商寄耸耸肩：“行，信你一次。要是错了，你得请全组喝饮料。”
谢聈没说话，带头向东走去。
十分钟后，他们果然找到了下一个任务点。
“可以啊！”商寄惊讶地看着谢聈，“你怎么判断的？”
“地图比例尺和坐标系统，初中地理知识。”谢聈淡淡地说，开始研究下一个点的位置。
商寄碰了一鼻子灰，嘟囔道：“嘚瑟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点，谢聈的判断全部准确。
小组进度领先其他组一大截。
最后一个任务点是攀爬一个陡坡。
两个女生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
商寄二话不说，接过一个女生的背包背在自己胸前。
谢聈犹豫了一下，接过另一个女生的背包。
“谢...谢谢。”女生气喘吁吁地说。
商寄惊讶地看了谢聈一眼，没说什么。
到达坡顶时，他们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达的小组。
教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表现不错！”教官难得地露出笑容，“休息一下，等其他组。”
商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喝水。
谢聈则站着远眺，山坡下的训练基地尽收眼底。
“喂，看那边。”商寄突然碰碰谢聈的胳膊，指向远处的一片建筑，“那是我们学校吧？”
谢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南川一中的标志性建筑。
从这么远的距离看，校园显得陌生而渺小。
“听说军训结束后就要分班考试了。”商寄突然说，“你肯定能进重点班吧？”
谢聈没回答，反问道：“你呢？”
商寄咧嘴一笑：“我当然也要进重点班。不然多无聊啊？”
谢聈看着商寄自信满满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许多。
商寄和谢聈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两个女生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什么，不时发出轻笑。
回到训练基地，教官宣布野外拉练成绩。
谢聈和商寄所在的小组获得第一名，每人加5分军训总评分数。
解散后，商寄突然叫住谢聈：“喂，明天最后考核了。”
“所以？”谢聈停下脚步。
“所以...”商寄挠挠头，“咱们暂时休战，一致对外怎么样？给咱们班拿个第一。”
谢聈思考片刻，点点头：“可以。”
商寄伸出拳头：“击个掌？”
谢聈看着他的拳头，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上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商寄笑得灿烂，“让其他班看看咱们的厉害！”
谢聈看着商寄跑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或许不会那么难熬。
夜幕降临，训练基地安静下来。
谢聈躺在床上，回想这十天的点点滴滴。
从最初的互相敌视，到现在的微妙平衡，他和商寄的关系似乎正在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窗外，蝉鸣依旧，月光洒在床前，如水般清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