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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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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楠像一只见不得阳光的老鼠，蹲在金融系男生宿舍楼下的草丛里，他蹲了很久，直到双腿麻木，他本不想这样，但实在是双腿无力，只有紧紧抱住自己才能有一丝丝力量支撑他不要倒下。
沈峰宿舍的室友说他这学期基本不住宿舍了，也很少回学校，并拒绝把沈峰的电话给他，那看苍蝇一般的眼神，他应该很久都忘不了。
乔楚楠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蠢方法，他不知道沈峰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但是他没有别的法子，他只能等。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即便天已渐凉，草丛里蚊虫依然很多，他被叮了几次，腿上很快冒出了一串红疙瘩。
远远的，昏黄的路灯下，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为首那人穿米白色针织衫，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是人群里依然拔尖的存在。
乔楚楠看的有些痴了。
那是撒旦的微笑，他不清楚吗？他或许比所有人都清楚，也更早知晓，他望着他的背影发呆的时候，他肖想着遥不可及的星星时，就知道他面具下的那张面容并不良善，可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乔楚楠站起来，双腿因蹲的太久而有些麻木，身体不受控地颤了颤，他缓了一会从阴影中走出来，那群男生很快也注意到了他，张裴东嘿嘿一笑，“呦呵！快看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J大新晋的大明星乔楚楠吗？不是我说，你那套写真拍得真不错，改明儿我请客，请你去我家，我亲自再给你拍一套，怎么样？”
“东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拍照片去照相馆就可以了，干嘛去你家啊？”
“嘿嘿，懂得都懂。”
乔楚楠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是谁啊？对不起，我看不上阿猫阿狗的摄影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回家的，你啊，我还真瞧不上！”
“乔楚楠，你个臭婊子！”
几个男生冲上来架住了乔楚楠的双臂，将他按在地上跪着，张裴东冷笑着走过来，一脚踩在乔楚楠的手上，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在地上。
“啧啧，你这张嘴，面对男人那里也能这么硬吗？今天爷就给你扇肿了，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他抬手刚要扇过去，突然听到身后人冷声道，“够了！”
从乔楚楠出现开始，沈峰一直倚着电线杆冷眼看着，他可不想多管闲事，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犟种啊！骨头比铁硬，可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人按在泥里，没了脸面，没了尊严，骨头也就轻了。
张裴东看向沈峰，“峰哥，这小子不收拾不行，你别管了。”
沈峰拍拍他的肩膀，“毕竟在学校，不能做的太过，你不是早吵着脚疼吗？先上去吧。”
“可是……”
“上去吧。”
夜深人静，乔楚楠听到不远处有高高低低的虫鸣，手指有些痛，膝盖也痛，但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淡淡道，“解气了吗？沈学长。”
沈峰笑笑，“还行吧。”
乔楚楠抚了抚鲜血淋淋的右手，认真地问他，“要怎样才能解气呢？如果刚刚不阻止张裴东扇我巴掌，或者你亲自来，揍我一顿，是不是会好点？”
沈峰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他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轻轻吸一口，将烟圈吐在乔楚楠的脸上，“你可真有意思，乔楚楠，如果不是你那么有趣，你上面提过的方法确实可行，但就在刚刚，我改变了主意。”
“你想做什么？”
“害怕了？”沈峰拿出一张名片，轻轻插在乔楚楠的裤子口袋里，他离他很近，近到他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乔楚楠听到他在他耳边低语，“陪我睡一觉，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乔楚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仓皇后退，他拿出那张薄薄的卡片，刚想一把撕掉，却听恶魔轻笑的声音，“你想好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乔楚楠的手颤了颤，终于忍住了撕扯的动作，缓缓地将名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才乖。”
沈峰叼着烟，像看一只可怜的小动物般看着他，温和地笑了。
沈峰回到宿舍，张裴东和几个男生正凑在电脑前不知看着什么，□□着讨论得热闹。
男生宿舍大多乱得厉害，沈峰宿舍也一样，地上丢着几个矿泉水瓶和大大小小臭烘烘的袜子，床上挂的毛巾湿哒哒的还在滴水，那毛巾也是黑乎乎的，不知用来擦了什么又有多久没有洗过。
他想起楼下那个男孩，瘦削的，倔强的，即便满身污泥，手指鲜血淋漓，但是清爽干净，奇怪却也有趣。
张裴东见他进来，贼兮兮地抱着电脑凑过来，“峰哥，给你看，乔楚楠那个小骚货的性感照片，你说他一个男的，拍这些玩意干什么，肯定是在外面跟人睡了床上拍的，真TM恶心。”
沈峰瞥了两眼，笑道，“恶心你还看啊！”
“嘿嘿，我早看过了，这不是邀大家共赏嘛！”
“把照片发我，帖子删掉吧！”沈峰语气平淡。
“什么？”张裴东惊讶道，“那小贱人这么说你，还把我的脚砸骨折了，就这么放过他？”
沈峰踢了踢脚下的矿泉水瓶，站了起来，往门口走，“有些话啊，我不想说第二遍。”
“峰哥你晚上不在宿舍住啊！”有人喊道。
“不了，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
张裴东将电脑砸在床上，不甘心地咬咬牙，旁边有人问他，“东哥，这事儿咋办啊？要不偷偷留着，反正峰哥那么忙从来也不逛学校贴吧。”
“删了吧。”张裴东打断他，冷声道。
想骗沈峰，他活腻歪了吧？
一夜之间，所有乌七八糟的帖子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般，除了周围人偶尔奇怪的目光和低语，乔楚楠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一周过去了，他没再见过沈峰，于是怀着得过且过的心情，过着鸵鸟一般的生活。
一场秋雨一场寒，早上穿着短袖出门被冻得直哆嗦，只得又跑回宿舍加了一件黑色卫衣，才觉得温暖了一些。
上午满满都是专业课，课间休息的时候，乔楚楠正抠着手指计算一道高数题，有同学在门口喊他，“乔楚楠，你们辅导员喊你去办公室。”
乔楚楠应了一声，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题目，才往外走。
他上课经常坐在第一排，听课记笔记都十分用心，他是比所有人都在努力生活，却好像依然活得很难。
辅导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姓孙，叫孙黎，烫着卷卷的短发，目光严厉坚定，平时做事很是干练。
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乔楚楠进来，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坐吧。”
乔楚楠坐下，没着急问她什么事，只见孙犁审视一般地看了他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楚楠，贴吧里的事情老师已经知道了，学校那边也知道了，校方非常生气，我们学校绝不允许传播不实照片、谣言！如果发现，一定严肃处理，所以……”她顿了顿，“那些照片是不是P的？老师相信你，你不是……”
“是真的。”乔楚楠打断她的话，声音很轻，但办公室静得出奇，孙犁也听得清楚。
“好。”她点点头，“这次的事情很恶劣，发帖子的人暂时没找到，但校方开会，一致决定，如果照片属实，将对责任学生进行处罚，楚楠，你要做好准备，你可能会被开除。”
乔楚楠看着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忍住了，他点点头，轻声道，“好，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连打了两个喷嚏后，乔楚楠确定自己感冒了，但他还是坚持上完剩下的两节课才离开，出了教学楼才知道下雨了，路上熙熙攘攘都是刚下课的同学，几个人撑一把伞说说笑笑地走着，或是没带伞的顶着暴雨冲刺，踩到水坑溅起水花惹得旁边人一阵惊呼。
乔楚楠没打伞，他也不觉得冷淋着雨往宿舍走，江旭在身后叫住他，“我和王劲、李俊要去食堂吃饭，一起吧？”
乔楚楠摇摇头，“有点累了，想回宿舍睡觉。”
江旭点点头，拉他到一旁，小声道，“我朋友跟我说，贴吧里的帖子是张裴东找人发的，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照片，这个人很阴的，你小心点。”
乔楚楠感激地看他，“谢谢，我知道了。”
江旭摆摆手，把手里的伞递给他，“没事，小事情，我和王劲打一把伞，你先用着，刚淋了雨，回去多喝点热水。”
“好。”
乔楚楠回到宿舍冲了个澡，把自己裹在棉被里，想要睡一觉，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起身，从衣柜里翻出那晚穿的那条黑色短裤，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那上面只工工整整地印了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杨特助 159xxxxxx。
乔楚楠不再犹疑，立即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好，这里是方正集团总经理办公室，请问您是？”
“你好，我叫乔楚楠，是，是……”
他还没说完，对方便接过话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好的，乔先生，沈总已经吩咐过了，这周六八点星皓酒店1030号房，希望您能准时到，稍后我会把地址和时间再以短信的形式通知您。”
“哦，哦，好。”
挂了电话，乔楚楠望着窗外的雨发了一会呆，许久之后，他吐出一口浊气，希望一切可以快点结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