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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降维打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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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机场的那一刻，林临吸进的第一口空气就带着股子干冽劲儿，让他下意识地顿了顿。南方的湿润是刻在骨子里的，这北方的干燥，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得花点时间适应。
他在出口处站定，拖着行李箱的手稳了稳。插在校裤新口袋里的手机被摸出来，屏幕还停留在和实习老师吴颂伟的聊天框。为了看场真雪，他从南方"叛逃"到这大东北来读高中，这事没少被人念叨，吴颂伟就是念叨得最欢的那个。
[你非得去吉林啊？]
[就为了吃口酸菜饺子？]
[回来，老师给你包！]
林临盯着屏幕，嘴角抽了抽，回了句："你上次那生蚝馅儿的，没把我送走算我命大。"按下发送，他直接开了免打扰，把手机塞回口袋。
风刮在脸上，干得他毛孔都在叫嚣。正揉着脸，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飘了过来："林临！这儿呢！"
林临抬头，看见伊姨正小跑过来，他眯眼一笑："伊姨，好久不见啦！"
伊姨一把抢过他的行李箱，上下打量着他："哎哟，这小子都长这么高了！得有一米七五了吧？比我家方寒当年可高多了……哎，不说这个，姨给你收拾好了房间，就等你来了！"
伊姨还是老样子，热情又唠叨。林临笑着点头，心里却有点打鼓——他好几年没见谢方寒了，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走到车边，林临想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伊姨却摆手："你别动，姨来！你坐后面，方寒也在呢，你们俩正好叙叙旧！"
林临拉开后门，刚探头，整个人都顿住了。
车里坐着的人，化成灰他都认得。
谢方寒歪着头，看向车门方向，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外面晃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甚至有些冷淡。在看到林临的瞬间，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身旁还坐着个陌生的小男孩。
"林临"谢方寒的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不少，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几年不见，还是这么瘦小。"
林临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点不爽。他一脚踢开谢方寒的腿，坐进去关上门："总比某些人长歪了强。"他边说边瞥向那小孩，"伊姨，你给谢方寒生弟弟了？"
谢方寒连头都没回，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声音平淡："什么眼神？我继弟。"
林临"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他能感觉到谢方寒今天格外冷淡，和记忆里那个爱跟他贫嘴、抢他东西吃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热闹。伊姨一个劲地问林临南方的情况，祝晓乐在后座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林临和谢方寒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各自低头刷着手机，谁也没主动说话。
林临皱着眉看着屏幕，吴颂伟还在锲而不舍地解释，当年那生蚝饺子他真是无辜的。
记忆瞬间被拉回几年前的大年初一，吴颂伟特意包了饺子给他庆生，说有个"惊喜馅儿"。结果他一口下去，半生不熟的生蚝腥气差点没把他送走。那段"噩梦"他本想彻底忘掉，可一回想，那股腥臭味又仿佛缠上了舌尖。
"生蚝馅儿饺子？"
林临正皱着眉，耳边突然传来谢方寒的声音。他猛地转头，才发现谢方寒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正看着他的手机屏幕。林临心里一跳，赶紧熄了屏："你看我手机干什么？"
谢方寒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语气带着点不耐烦："没什么，声音太大，吵到我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明显的嫌弃，"也就你这种人，才会对这种黑暗料理感兴趣。"
"谢方寒，你咋回事，老看人家小林手机干啥！"伊姨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别欺负人家新来的。"
林临没说话，只是悄悄打量着谢方寒。他发现谢方寒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里也没什么温度，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想理他。
下车后，林临才真切感受到了身高差。谢方寒跟在他身后，那股子迫人的气场让他很不自在。他刚走两步，就被谢方寒从身后按住了肩膀。
"走路不看道是想摔跟头啊？"谢方寒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命令的口吻，听不出丝毫关心。
林临挣了挣肩膀："要你管。"
走进伊姨为他收拾的空房，林临一眼就看到了墙角堆着的几个纸箱，上面印着"暖气片"的字样。"这玩意儿冬天真能热得穿短袖吃冰棍？"他蹲下来戳了戳，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慌。
"没见识。"谢方寒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冰棍，语气懒洋洋的，眼神里却满是鄙夷，"是不是连羽绒服都没带？冻着你可别来烦我。
林临回头，正好撞见谢方寒穿着件黑色背心，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薄汗，再看看对方冰棍上的水珠，南北温差在这一刻简直是降维打击。
"管好你自己。"林临把行李箱踢到一边，"对了，你继弟叫啥？刚才忘了问。
"祝晓乐。"谢方寒把冰棍棍扔进垃圾桶，提到这个名字，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跟他亲妈一个德行，吵得慌。"
正说着，楼下传来伊姨的喊声："小林，方寒！下来吃西瓜啦！"
林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祝晓乐奶声奶气地问："哥，他就是你之前一直提的那个瘦哥哥吗？"
林临："……"
瘦哥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腿，心里的不爽又多了几分。
晚饭时，伊姨端上一大盆切好的西瓜。林临刚拿起一块，就见谢方寒徒手掰了块最大的递给祝晓乐，动作熟练得让他眼皮直跳。
"哎，小林你是不知道，"伊姨忽然笑起来，"方寒这孩子以前为了给你夹排骨，跟别人抢得面红耳赤，现在就……"
"妈，吃饭。"谢方寒的脸瞬间黑了，语气也沉了下来，明显不想再提过去的事。
林临咬了口西瓜，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就像六年前在南方的某个夏天，谢方寒也是这样，把最后一块排骨夹进自己碗里，然后用"你太瘦了需要补"的理由堵得他哑口无言。可现在，那份打闹的亲近感，荡然无存。
"对了林临，"伊姨忽然想起正事，"明天我让方寒带你去学校报道，你们俩正好同班，有个照应。"
林临嘴里的西瓜差点喷出来。
同班，和谢方寒？
他看向对面的人，谢方寒正用勺子挖着西瓜瓤，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侧脸上投下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可这好看的轮廓，却挡不住他眼底的冷淡。
"怎么？怕了？"谢方寒抬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
林临把西瓜籽吐进纸巾里，心里的不爽终于压不住了，他扬起下巴："怕你？我怕你我就把你继弟的积木全倒进马桶。"
祝晓乐一听这还得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哥！他威胁我！"
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林临看着谢方寒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堵得慌。他没看见，在他转头气鼓鼓地瞪着祝晓乐的时候，谢方寒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快速闪过一丝极深的疲惫和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