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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是谁在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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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的热浪，在第二天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滚雪球一样在晴海一中越滚越大。周三一整天，整个学校都沉浸在节日的余韵和八卦的狂欢里。而作为“爆冷”斩获艺术节独唱一等奖、并且以一身“痞帅”造型成功颠覆形象的当事人——我，商君意，很不幸地或者说很幸运地成为了这场余波的中心。
周四早上，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地踏进校门。昨晚艺术节结束太兴奋，回家又被我妈拉着复盘（主要是夸她买的西装其实也很帅，怪我临时变卦），折腾到半夜，最后还被按着头做了两套卷子（老妈的逻辑：艺术节是调剂，学习是正餐，不能偏废！），熬到快一点才睡。现在困得眼皮直打架。
然而，一进校门，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路上碰到的不认识的同学，看到我，都会多瞄两眼，然后露出一种“哦~就是他啊！”的暧昧笑容，有的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对着我指指点点。几个低年级的女生看到我，甚至小小地惊呼一声，红着脸跑开了。还有几个别班的男生，冲我吹口哨，挤眉弄眼地喊：“嘿！商哥！牛逼啊！昨天那首《心墙》绝了！”
我：“……” 啥情况？哥这就……出名了？
带着满脑子问号和困意走到教学楼，情况更夸张。我们班在三楼，每经过一个班级门口，都能感觉到里面齐刷刷投来的目光，伴随着压抑的低笑和议论。
“看！商君意！”
“真是他！换了校服差点没认出来！”
“耳钉摘了？可惜了，挺帅的！”
“唱歌是真好听啊……”
“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
等我走到高二（三）班门口，好家伙，差点没挤进去！我们班门口围了不少人，有男有女，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看，嘴里还嚷嚷：
“高伊在不在？找高伊学姐！”
“商君意来了没？哇！真人比台上还帅！”
“三班美女是多哈！”
“哪个是谢怀意啊？年级第一那个？”
我们班的语文老师严笑笑，一个三十出头、性格开朗的女老师，正站在门口，哭笑不得地维持秩序：“同学们！同学们！早读时间到了！各回各班！要签名要合影等下课！别堵门儿啊！”
看到我，严老师眼睛一亮，冲我招手：“哟！我们的大明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再不来咱们班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我一脸懵逼地挤进教室，收获了我们班同学齐刷刷的、混合着羡慕、调侃和“与有荣焉”的目光。
“商哥！可以啊！一战成名！”江昊第一个扑上来搂住我脖子，“看看！这影响力！走廊都快成你的粉丝见面会了！”
“滚蛋！困死了！”我把他扒拉开，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什么情况这是？”
“你还不知道？”高伊凑过来，一脸八卦，“商君意，你火了！校园论坛都炸了！全是你的视频和照片！《心墙》单曲循环榜第一！好多外班女生打听你呢！”
柯静也小声说：“商哥……刚才有好几个女生……偷偷塞情书到你抽屉里了……”
我：“？？？”
走到座位，低头一看。好家伙！抽屉里果然塞着几个粉的、蓝的、带着香味的信封！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我嘴角抽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斜眼瞟了瞟旁边的谢怀意。他早就坐在位置上了，正低头预习课文，背挺得笔直，侧脸平静无波，仿佛门口和教室里的骚动都与他无关。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翻书的动作好像比平时……用力了一点？指尖有点发白。
早读课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开始。外面时不时还有不死心的“粉丝”探头探脑，被严老师笑着“赶走”。班里同学也没心思读书，都在交头接耳，眼神往我这边飘。我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补觉，但能感觉到各种视线落在背上，痒痒的。
第一节课是语文，严老师的课。严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没立刻上课，而是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安静一下啊。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我们班的商君意同学，在昨天的艺术节上，凭借出色的表现，为班级争得了荣誉！”
教室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我被迫从桌子上爬起来，尴尬地挠挠头。
严老师压压手，继续笑：“商君意同学这次啊，可谓是‘一鸣惊人’！不仅歌唱得好，这造型……也是别出心裁，令人印象深刻啊！”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刚才在办公室，还有其他班老师问我呢，‘严老师，你们班那个商君意，平时看着挺活泼一孩子，没想到台上这么有范儿！’”
底下哄堂大笑。
“这说明什么？”严老师话锋一转，表情稍微正经了点，“说明我们每个同学身上都有无限潜力！学习重要，但全面发展更重要！当然啦——”她拖长声音，带着调侃看向我，“商君意同学，这‘成名’的烦恼也来了哈？刚才门口那场面，老师我都吓一跳！情书收了几封了？”
全班爆笑！我老脸一红，差点钻桌子底下。
“不过啊，”严老师收敛笑容，认真道，“老师还是要提醒一句，高中阶段，学业为重。这些……嗯，额外的关注和欣赏，可以成为动力，但不能成为负担，更不能影响学习。商君意，听见没有？”
“听见了严老师！”我赶紧表态。
“好了，玩笑开过，收心！打开课本，今天咱们讲《滕王阁序》！”严老师敲敲黑板，课堂终于步入正轨。
话是这么说，但一整天，我都处在一种“被围观”的状态里。下课铃一响，教室门口、窗户外保准有人“路过”。去个厕所，能感受到一路的注目礼。吃个午饭，食堂里都有人指指点点。连去老师办公室抱作业，都能碰到别班女生红着脸塞小纸条（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哥是那种随便收纸条的人吗？……主要是怕被老钱/我妈混合双打）。
谢怀意始终很安静。上课，记笔记，刷题，一如既往。但我敏锐地发现，他今天的话格外少。平时我骚扰他，他还会“嗯”、“哦”回几个字，或者不耐烦地瞪我一眼。今天，他基本无视我。我问他题，他把解题步骤推过来，一个字不说。我跟他分享“成名趣事”，他眼皮都不抬一下。下午物理课小组讨论，我和他一组，我凑过去说话，他直接挪开椅子，离我远了点。
嗯？这不对劲。
我心里嘀咕，这家伙……难道是因为太吵了？还是……因为我太受欢迎，他不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我心里居然有点……暗爽？不会吧不会吧？谢大学霸也会吃醋？虽然这醋吃得莫名其妙且毫无道理，但……如果是真的，好像……还挺带感？
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试探性作死”行为。
下午自习课，又有外班女生在门口张望，小声议论“哪个是商君意”。我故意抬起头，冲门口方向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其实可能很傻），还挥了挥手。那几个女生立刻红着脸跑开了。
我偷瞄谢怀意。他握着笔的手指收紧，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但他依旧没抬头，只是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有戏！
过了一会儿，前座一个女生回头跟我讨论艺术节的事，夸我唱得好，还问耳钉疼不疼。我笑着跟她聊了几句，语气轻松。
眼角的余光看到，谢怀意翻书的动作停顿了，然后，他拿起水杯，起身去接水了。背影……好像有点僵硬？
我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还得装作风平浪静。不能嘚瑟太过，万一真把人惹毛了，不好哄。
放学铃响，我正准备照例“顺路”骚扰谢怀意，却被张明远、贺让、王言他们五班那帮“二傻子”三人组堵在了门口。
“商哥！可以啊！现在成校园风云人物了！”张明远笑着捶我肩膀。
“请客请客！必须请客！庆祝商少C位出道！”王言起哄。
“就是！昨天唱得真不赖！把那帮小姑娘迷得嗷嗷叫！”贺让挤眉弄眼。
“滚滚滚！什么出道！哥是实力派歌手！”我笑骂，跟他们插科打诨。
这时，我看到谢怀意背着书包，低着头，从我们旁边经过，脚步很快，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走出了教室后门。
“哎？怀意！等等我啊！”我赶紧喊。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瞬间消失在走廊拐角。
我：“……” 完犊子，好像玩脱了？
“哟？商哥，啥情况？谢大学霸好像不高兴啊？”王言贼兮兮地笑，“是不是嫌我们耽误你俩‘二人世界’了？”
“去你的！”我没好气地推开他，“赶紧闪开！哥有正事！”
我拨开他们，冲出教室，朝谢怀意离开的方向追去。跑到楼梯口，已经看不到他人影了。跑这么快？真生气了？
我有点懊恼地放慢脚步。看来这“醋”劲儿不小啊。得想想办法哄哄才行。
晚上回到家，我破天荒地主动给正在加班的我妈打了个电话。
“妈！江湖救急！”
“怎么了儿子？又闯祸了？”我妈警惕地问。
“没有！是……是学习上的问题！”我瞎编，“那个……我们班谢怀意，就年级第一那个，他物理笔记记得特别好，我想借来看看，但不好意思直接要……您说，我送点啥小礼物表示下诚意比较好？不能太贵重，显得目的性太强，但又得有心意……”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哦——谢怀意啊……就是那个长得挺白净、不太爱说话的孩子？你同桌？”
“对对对！就是他！”
“嗯……送笔记啊……”我妈拖长声音，“送盒好点的巧克力？或者……诶，你艺术节不是得奖了吗？学校发的那个定制笔记本挺好看的，你又不缺本子，送他呗？”
“笔记本？是不是太普通了？”我犹豫。
“礼轻情意重嘛！重点是‘分享荣誉’！显得你重视同学友谊！”我妈循循善诱，“而且，笔记本实用啊，他肯定用得上。”
好像……有点道理？
“行！就笔记本了！谢谢妈！您真是我亲妈！”我挂了电话。
从书包里翻出艺术节发的那个烫金封面的定制笔记本，我摸了摸下巴。送笔记本……会不会太直男了？但老妈说的对，实用，而且有“共享荣誉”的意味。嗯，就这么办！明天找个机会送给他，就说是……感谢他平时给我讲题！对！完美！
心里盘算着“哄人计划”，我美滋滋地打开作业本。虽然“成名”有点小烦恼，但这点烦恼，跟发现某个人可能会为自己吃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谢怀意啊谢怀意，你这一本正经吃闷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嘛。
——
『2016年4月28日星期四晴转多云
很多人看他笑，指指点点的。走廊里窗户外都有很多人。
抽屉里有情书，粉的、蓝的、巧克力甜的腻人。
严老师上课开玩笑。说“成名”。说“情书”。全班都在笑，他挠头耳朵有点红。他趴在桌子上睡，头发翘起来一根。
下课有人来找他，女生看他笑他也笑。他朝她们挥手，笑的时候牙齿很白。
前座女生回头说话。问打耳钉疼不疼。他笑着说“小意思”。声音带笑。烦。
笔尖在纸上顿住，墨水晕开一小团。黑乎乎的像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擦不掉。
接水时路过走廊，听到别班女生议论他的名字和歌还有耳钉。她们说“好帅”。我快步走过去。水杯有点凉。
放学张明远他们围着他闹，说让他请客，开玩笑叫他出道。他笑着骂，眼睛弯着。
他看到我，我没说话，脚步没停走出教室。后面他在喊，我没回头到楼梯拐角。脚步声追过来。没停。烦。
他有个新本子是烫金的，艺术节发的。在他书包里我看到了，很新。他会用吗？还是……送人？
烦。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喘不过气，又空落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