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第五十五章 ...
-
病房里，谢明尧看着重新走进来的的哥哥，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哥，我又不是小孩，你不用留在这儿守着。”
洗完手，绕过沙发，谢明朝走到病床前的凳子坐下。“伤口还疼吗？”
谢明尧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还带喊疼的呢。
谢明朝拿起柜子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开始削皮。水果刀看上去很锋利，但他的手很稳，薄薄地苹果皮垂下来，越来越长，最后一整条落下来。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弟弟。
谢明尧接过来啃了一口，说道：“这技术，宝刀未老啊。”
谢明朝擦完手，一边擦刀子一边说道：“以你的身手，大可以在他出手之前制服他。”
谢明尧一口苹果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大哥说得没错。只是当时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另一种选择，也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了大哥。
不久前，谢明朝还在犹豫弟弟给出的选择题该怎么做，但很快他就想出了另一种解题思路，并且势在必行。他不再说当时病房里的事，换了一个话题：“我叫了张姨过来照顾你，应该明天中午就到了。就住里面套房那间，也方便照看。”
谢明尧哽住了，让谢明朝不用守在病房的人是他没错，但谢明朝就这么答应下来了，他还是很意外。他嘴里吃着苹果，含混地问道：“那你呢，哥？”
“我先回去，等你伤快好了过来接你。”谢明朝说道，“我让梁海过来陪陪你，顺便照看你。”
“他陪个什么，就知道气我。”谢明尧狠咬了一口苹果，心想，梁海过来了，宣城那摊子事儿谁办，难道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谢明朝一看谢明尧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道：“Lee准备离开NEW ME，我就让他来明舟了。”
谢明尧惊讶地说道：“他？他不是跟卫禹驰关系很铁吗？怎么会......”
“关系是会变的。”谢明朝不欲多说。卫振丰那档子事儿，又不是什么光荣事迹，不值得到处宣扬。
谢明尧也没继续追问了，他说道：“那梁海到时候是跟我一起回历城，还是继续回宣城啊？”
谢明朝思忖了片刻，Lee有打算以后和小乔一起迁居到历城。本来之前是想叫梁海盯着明尧回历城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明尧是怎么知道的金市，怎么找到的自己，是谁告诉他的，除了梁海，谢明朝想不到第二个人。但是，明尧的性格就是那样，想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梁海有时候也管不住谢明尧。于是，谢明朝说道：“到时候看他自己想法吧。”
谢明尧低声问道：“哥，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先等等。”谢明朝说道。
谢明尧吃完了苹果，擦过手，一会儿看窗户，一会儿看大哥，一会儿看墙壁，终于还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是一个人回去吗？”
谢明朝回答得很模糊：“应该不是。”
“所以，是真的不准备放手了是吗？不论什么样的代价？”谢明尧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完又忍不住在心底为自己的伤不值了两秒。
谢明朝摸了摸弟弟的发旋，心底的那些想法不打算告诉他。这场试验，等时间到了，结果出来了，该知道的人也都会知道的。他反问道：“可是爱一个人，要怎么放手呢？”
谢明尧想到了酒吧里的那个女孩，想到了喝醉时她放在桌上的一杯水，想到了她生日时都没有当面跟她说上一句生日快乐，不觉心里有些发酸，他说道：“爱，难道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吗？”
谢明朝说道：“我不需要你回答我，我有自己的答案。”
谢明尧把头转过去，背对着哥哥，说道“哥，你说我伟大也好，说我愚蠢也罢，但如果是我，我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我，我宁愿选择让他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
谢明朝说道：“我希望给他幸福的那个人是我。”
谢明尧有些赌气地说道：“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希望都会成真。这是我从小就学到的。”
谢明朝觉得今天的弟弟，格外执着。他说道：“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好像我永远不可能是你，你也永远不可能是我。”
谢明尧翻身回来，看着谢明尧，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你把他带走，可是，消失了的爱是不可能重新出现的。”
谢明朝说道：“我只是想带他回家。”
谢明尧说道：“那只是对你来说。对他来说，有他爱的人的地方才是家。难道不是我才是你最亲近的家人吗？”
谢明朝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他，你觉得是他抢走了我的注意，抢走我对你的关心，但并不是这样的......”
谢明尧打断了他：“我确实不喜欢他。但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是因为他让你变得不像你，我只想你还是从前的样子，还是那个不会受伤的大哥。”
谢明朝愣住了，顿了片刻说道：“那我现在慢慢地在改变，这次我们一起回家，我们会成为最亲密的一家人。”
谢明尧说道：“你知道吗？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说谎的人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其实连你自己都知道，一碰到他，你就控制不住自己。”
谢明朝无法反驳。
谢明尧继续说道：“以前，我总觉得李舟很懦弱，很胆小，但现在我要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他其实才是最勇敢的那个人。”
谢明朝说道：“这些不是你要关注的事情。”他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话。
谢明尧心里又急又气，伤口也疼起来，越发不想理睬哥哥。
一楼候诊大厅弥漫着一股消毒后的味道，李舟下楼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现在这个味道已经浸入衣服里了。从最开始的迷茫，到心中的想法渐渐成型，李舟费劲地吞了口唾沫，就像是要把困难都咽下去。他重新拎起粥，往楼上走去。
卫禹驰在走廊上也没闲着，一直在和下属沟通工作。谢明朝有一点说的没错，那就是不能等公司真的垮了再作反应。原本，卫禹驰不想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撕破她眼前父慈子孝、家庭美满的幻象，所以忍气吞声，让卫振丰拿到了他想要的遗嘱，也在表面上被卫振丰踢出了管理层。但母亲的东西，卫禹驰又怎么可能让它们这么轻易就落到那个无耻的男人手中呢，更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弄垮。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卫禹驰有信心，一定有办法力挽狂澜。至于谢明朝给出的诱饵，卫禹驰完全不打算理睬。
脚步声渐渐走近，卫禹驰侧过头，看见拎着粥的李舟，连忙上前接过：“阿舟，你回来了。”
李舟松了手，收手的时候蹭过粥碗的侧边，感觉原本滚烫的粥已经变得温温的了。李舟说道：“你怎么来了？”问完这句似乎觉得有些突兀，李舟继续说道：“我是说，家里和公司都还好吗？”你还好吗？李舟吞下了这句想问但没有问出口的话。明明吃粥的时候，他还在想，回来的时候要明明白白问清楚卫禹驰的想法，就算是自己自作多情，就算是自尊再一次受挫，也要说清楚、问明白。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再问，也不想再说了。既然心里有了决定，就不要犹豫了。
卫禹驰接过粥的手一顿，随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嗯，都挺好。”他想到，那些事说来话长，而且现在似乎也并不是说那些事的好时机，等阿舟和自己回去了，再慢慢地说给他听吧。
“就是我妈挺想你的。我也是。”卫禹驰直白地说道。
李舟心头一震，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卫禹驰，卫禹驰此时也正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的身影互相映在对方的瞳孔里，随即在李舟很快地低下头之后分离。
李舟心里不是滋味儿。如果没有楼梯上听到的那段话，此时的他大概会很开心，也许还会用尽所有勇气克服心中的恐惧，和卫禹驰一起去面对谢明朝，面对自己的过去，也面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但是，卫禹驰并没有同自己说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李舟苦笑着想，这或许是卫禹驰的体贴，而自己能为他做的，实在太少。
李舟没有作声。嗓子眼像是被一团苦涩的云雾堵住了，让他现在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卫禹驰继续说道：“阿舟，跟我回去吧，我们......”
“粥凉了就会有点腥了，先喝点粥吧。”李舟打断了卫禹驰的话，“你拿一盒，其它的我送进去。”
告白没有得到答复，未说完的话也被打断，卫禹驰机械性地伸手掏出一份粥，同时心想，难道说，果然阿舟那晚跟着谢明朝离开，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吗？
李舟接过另外两盒粥，没有再同卫禹驰说话，转身进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