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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一个故事-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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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的心一直吊着，在关淼望着她的时候。
眼眶有些发热，心中缺失的部分点点被浸润、好像重新长出些什么。
一首略带伤感的女声歌曲，经过关淼的演绎，带入了属于男性的特色。
他的“生日快乐”，有努力将命运那条线与她缠上交集的执着，有感性战胜理性的孤注一掷，有把她纳入他生活的长远规划。
他真的很好。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
却依然相信彩虹
最后一句尾音揉进包厢空调的温暖里，四面八方拥着秦雪。
李灵灵伸长手臂在火锅上方夸张地鼓掌，大声捧场；钟湘君笑眯眯地望着秦雪；苏媛冷眼觑着一旁的陈境泽，每人脸上表情各有不同。
歌曲自动切换为下一首。
“生日快乐！让弟弟抢了先！”李灵灵扭身从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盒，递到秦雪面前。
钟湘君也擦擦嘴，招呼谭文杰给她拿手提袋过来。
苏媛脸上的颜色并不好，陈境泽等李灵灵挑衅的目光落在身上才沉声道，“抱歉，事先不知道小雪会来，没有准备礼物。”
他朝秦雪望过来，“生日快乐！”
年年的微信问好，换成一句亲口的“生日快乐”，过了这次，往后怕又只能在手机上收到祝福，甚或是没有。
秦雪笑着接过礼物，一一道谢。
吃饱的人先去唱歌，包厢里一会儿是李灵灵独唱，一会儿是钟湘君和谭文杰情歌对唱。
秦雪也跟关淼合唱了一首英文歌，相较秦雪的发音标准，关淼咬字毫不逊色。
只苏媛和陈境泽就像是被封印，简单吃了些东西后便回到原来的位子，没什么动静。虽然已经准备走入婚姻，不过显然两人今天都不太愉快。
离跨年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变得有些难挨。李灵灵提议玩摇骰子。
大冬天喝酒难受，输了的人也不用喝酒，给开局人回答个问题或者做件事即可；要是输了的人就是开局人自己，那就吃半碗火锅配菜。
又是另类的真心话大冒险。
可能人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做的事，不会说的话，总需要藉由点契机才会显露。醉酒、大冒险、极端情况……那些藏在内心的隐秘期待才会得偿。
秦雪有些紧张，害怕“碰”上陈境泽又或者苏媛。她提起勇气出现在这里，对“求个答案”这件事却有些迷茫，没想好如何下手。
明明不是没有计划的人。
李灵灵开局，叫了个相对保守的数字。秦雪跟上，依次是关淼、陈境泽、苏媛、谭文杰、钟湘君。
走完一圈，再到李灵灵这里叫出的数字已经非常夸张。秦雪料定李灵灵不会为难她，于是选择开。
怎么都想不到，所有人打开骰盅，不多不少，夸张的数字竟然符合。
秦雪输了，认命地抬眸望着李灵灵，眼神示意惩罚轻点。
李灵灵接收到她的“求助”，狞笑着眼睛放光，“简单点，就舌吻你的男朋友吧！”
舌吻？男朋友？关淼吗？
秦雪当场愣住，连眼睛都忘记眨。关淼显然同样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也怔了。
对男女朋友而言，这个“惩罚”根本就不痛不痒，可是对假装情侣的两人而言，各怀心事，感受却大不一样。
弥漫在秦雪和关淼之间的沉默每延长一秒，都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不断向上生长。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苏媛忽然开口，“亲不了吗？”
她音量不高，却自背景音乐里挣脱出来，清晰让所有人都听到。
一个简单的问句，几乎要揭穿什么，秦雪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她身边的陈境泽。
抬眸注视过来的眼睛像一汪漆黑的深潭，有那么一瞬间，秦雪觉得她被看透了。
“亲不了”，不像挑衅，更像陈述。
秦雪正琢磨要不要索性坦白，关淼忽然倾身凑近，于她耳旁悄声低语，“秦老师，这可是我的初吻，亲得不好多包涵。”
刻意压低的一句话像滚烫的岩流，让秦雪耳朵瞬间发热。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与关淼对视，近在咫尺，连气息都纠缠在一起。
年轻人的眼神里有些许紧张，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秦雪被清澈的眼睛认真注视，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关淼，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把人带到她的漩涡里。
初吻这种有纪念意义的存在，不该以一种荒唐的，为了在她前男友面前“撑场”的方式发生。
从她的目光里看出歉意，而不是抵触，关淼动了动唇，没说什么。
只犹豫了一瞬，他顺从心意轻轻在她的鼻尖蹭了蹭，然后半阖双目低头吻上去。
生涩和绷紧仿佛只是一开始的错觉，很快，柔软的唇被细密、耐心、温柔地探索。
关淼握住她的手，在她因为羞臊而下意识微微张开唇齿后，本能地侵入、绞缠。
年轻人身上有种好闻的、类似阳光的味道，秦雪忘记闭上眼。
明明近到看不清，她却在脑海里勾勒出关淼锋利的眉、浓密的睫、深邃的眼。原来，他的唇这样软。
身上的温度疾速上升，秦雪的面色越来越红。
双手被握住，眼睛里起了雾，她无可避免地柔顺回应。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被特别地须要着。
察觉到她的回应，关淼顿了一瞬，亲吻很快由用力变得具有侵略性。
就在秦雪觉得快要缺氧的一刻，关淼及时松开了。
她以为她此刻的模样一定有些狼狈，然而关淼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光线昏暗的包厢里看不出有没有脸红，但是紊乱的呼吸和压抑的欲色却清晰地落入秦雪的眼里。
更高的热浪涌上来，她红着脸挪开视线。
李灵灵一脸磕到样子，嘴角咧得有些酸，心满意足。
她刚才甚至没心思去瞧陈境泽的表情。
美女姐姐和帅哥弟弟亲嘴它不香么？可太香了！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有些动心思去撩公司里的实习生。
秦雪迅速平复下心情，伸手拿起面前的筛盅上下晃了晃，波澜无惊，“新的一局。”
在打发时间的游戏里，秦雪其实没想通过用这样一种方式获得任何答案，那样会把她、陈境泽、苏媛抛向难堪的境地。她不喜欢双输甚至多输。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赌气，苏媛在轮到她的时候报了个根本不可能的数。下手的谭文杰略微沉吟，果断选择开。
人没有办法阻止一个想输的参与者，秦雪与望过来的苏媛视线相对，一时间脑袋闪过空白。
对于苏媛，秦雪其实谈不上恼恨，难过的是陈境泽过去不曾给她一个真实的，分开的理由。
其实现在想来，苏媛和陈境泽竟然有点相似。一个将她“骗”来淞市又后悔；一个明明说出“不爱”又推翻。同样的言不由衷、犹犹豫豫，伤人不浅。
明明苏媛以前说话办事相当干脆，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陪我喝一杯吧。”秦雪说。
她给苏媛倒上一杯啤酒，又给自己拿了个杯子同样满上。
结婚是重要的决定，她曾经有多憧憬和陈境泽成为夫妻，现在竟然也不大回想得起来当初的感受，只记得那些为了留在淞市而做出的、桩桩件件的努力。
她没能实现的事，始终会有人实现，可能是苏媛，也可能是任何一个陌生的女人。
走到三十岁，她不悔恨十几二十岁时的爱情，也没想过给谁找不痛快，但想要个“明白”，而且这个东西得是欠了她的陈境泽给的。
所以面对苏媛，相识一场，她祝福她。
秦雪拿起杯子递给苏媛，在对方面色复杂犹豫接过后，轻轻碰了碰杯沿，“祝你和陈境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冰凉的啤酒入喉，苦的。
眼眶一热，她赶紧假意咳嗽，以掩盖不受控制浮上的眼泪。
想尽量表现得体，原来这么难。
苏媛垂眸盯着杯中还冒着气泡的啤酒，连“谢谢”都没说，随秦雪一起仰头喝下。
等两人喝完酒坐下，苏媛的眼睛里也多了些水光。她摇响筛盅，游戏继续。这次输的是陈境泽。
准夫妻之间，随便一个问题或者小动作就可以混过去。李灵灵翻了个白眼，一脸“没什么意思”的表情。
苏媛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啤酒，陈境泽见她一言不发又要喝，蹙眉伸手挡住。
没理会他的动作，苏媛换只手拿起酒杯仰头一口气喝下。
妆容精致的脸上写着不快活，苏媛擦擦嘴角的酒渍，深吸一口气，尔后冷幽幽地开口，“我只问一个问题，陈境泽，我和秦雪，你更爱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漏跳一拍。
之前一直粉饰、营造和平的假象，被苏媛一句话揭穿。
那些过去众人皆知的，秦雪和陈境泽之间的亲密，以及没被在座人见证的，苏媛和陈境泽走向婚姻的经历，同时摆在眼前，她要分个多寡和高低。
一直沉默的陈境泽闻言掀起眼皮，视线掠过茶几，落向秦雪。
只一眼，秦雪的理智被巨大力量撕裂，血淋淋地颤动，无法思考。
眼前的男人身上依然有过去的影子，然而沉郁的目光却昭示着今日非昨日。
这个时候陈境泽不该看她，又为什么看她？
与秦雪一样震惊的还有其他人，李灵灵原本看戏的表情现在几乎有点难看。
她虽然不喜欢苏媛在结婚这件事情上伤害到秦雪的处理，但不意味着乐意看到围绕着陈境泽一个男人，闹成这个样子。
苏媛也是，这种事就应该关起门来问，都要结婚的人了，弄得这么难看。秦雪这边分手七年，毕业后连淞市都没回来过，到现在还得出面为她和陈境泽的感情扫清障碍？
揭晓答案般的注视让秦雪无法控制地指尖颤抖。她不理解。
放在腿上攥紧衣料的手被人握住，她恍然回过神，望向关淼。
刚才，是不是很失态？
陈境泽收回目光，扭头面向苏媛，语气带着难掩的疲惫，“媛媛，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问这些没有意义。”
凳子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苏媛几乎瞬间弹起，盯着他低声怒吼，“那你觉得什么是有意义？”
这突然的情绪失控让现场陷入新的窒息。苏媛浑身颤抖，死死盯着即便此刻依然眉眼沉寂的男人。
每个人表情各异，钟湘君有些无措地望向李灵灵。
“何必假装下去？你爱的是谁心知肚明。反正现在债务也还得差不多”，苏媛瞥一眼凝脸望着她的关淼，抿了抿唇，仍旧面向陈境泽，“趁今天弥补七年前的遗憾吧，我不怪你。”说完她转身拎起卡座后的包，头也不回离开。
门开了又关，将苏媛的身影隔绝在外。所有人的视线落回陈境泽身上。
无人开口说话，陈境泽也没动，好像在比谁更有忍耐力。
最终李灵灵没沉住气，“不去追苏媛吗？今晚你们可是一对。”
陈境泽仍旧没有回答，更没有听李灵灵的话起身去追。
沉默像一把锋利的刀，能够划破所有假装的不在意。
秦雪深呼吸后下定决心，抬眸注视他，“你要是暂时没有去追苏媛的打算，我有些话想当面问你。”
尽管听起来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的心神有多么震颤。
她想弄清楚，七年前的遗憾究竟是什么。
陈境泽抬起头望着她，许久长舒一口气般应下来，“好……”
秦雪没有选择在室友和关淼面前提问。
在表示有些私事需要跟陈境泽单独去外面聊后，李灵灵和钟湘君都有些担忧地点点头。
“我一会儿回来。”秦雪将五指从关淼的手心抽出来。
仰头朝站起来的秦雪笑了笑，关淼目送她和陈境泽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一扇门后的哪里，秦雪和人说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李灵灵叉臂靠在卡座上，瞥一眼关淼此刻的表情，轻叹一口气，稍稍坐直。
“放心，小雪不会脑袋热的，她跟陈境泽这面破镜圆不了。”
应该吧……
关淼朝她扯了扯唇角，似乎想礼貌地笑笑，可是却没能笑出来。
这不是在考验谁比谁好一点，有的人出现在前面，天时地利人和，镌刻印记。“好”或者“不好”已经没那么重要。
某种程度上，他了解秦雪。能让她有这种程度的情绪波动，让她七年来没有继续第二段感情，那个叫陈境泽的男人是她认定的另一半，换成别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将就。
假如这个男人依然爱着秦雪，假如遗憾得到弥补……
关淼浑身仿佛被麻痹，手指不受控地微微颤抖，跟刚才秦雪一样。
三首歌的时间，漫长如半生。
包厢门重新被推开，秦雪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关淼抬起头，定定望着步步走近的她，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然而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见陈境泽，李灵灵问回归卡座的秦雪，“他人呢？”
“追苏媛去了。”秦雪面无表情地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的杯子倒上。
满满一杯酒黄色，冒着咕噜的微小气泡，握在手里沁骨地凉。
秦雪仰头喝下，连眉毛都没皱。像是不解渴，她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浅黄色的酒液从瓶口灌落，待秦雪端起酒杯准备再度一饮而尽的时候，杯口被一左一右两只手挡住。
关淼和李灵灵不让她买醉。
“小雪，你和陈境泽到底谈了什么？”李灵灵目含担忧。
“陈境泽”三个字仿佛一个神秘的开关，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秦雪忽然双目泪涌。
透明的泪水径直滚落，在脸颊留下两道反射昏暗灯光的痕迹。
李灵灵有些慌张，忙扯过纸巾帮她擦拭，“该死的！那个家伙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这么久过去，何必在乎他？他要追苏媛还是土肥圆你都由他去啊！”
用情越深的人越受伤，也是个倔的，七年了，哪怕守寡都该守够了，更何况还是渣男变心在先。
眼泪依然不断线般滑落，秦雪望向李灵灵，双眸被泪光濛得让人怀疑她是否看得清。
嗓音染上沙哑，秦雪压不住说话时的哽咽，艰难出声，“我明白他当年为什么要分手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