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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又入灵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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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至他们三个出了地界,与恰予碰面后,便一个飞咒来到了无尽海。雪至路痴,如果只是他独自来此,大概会随便一跳。可是,恰予却不是随便的鬼,他带着路明和陌清,凭借自己曾经倒卖阳气,混入灵界还能囫囵出来的印象,寻找合适的入海点。
他们身上无戾气,落脚点只能选择两处,一处是廖无灵烟之地,一处是灵体混杂之所,简言之,要么不被灵发现,要么混在众灵中,戾气强的灵可以掩盖弱灵身上的戾气,让他们无法被发现。
雪至站在岸边,走在细沙上,情不由己地想起了初归,他之前和初归约定,让初归来寻他,而现下他却不能在地界等着初归,故地重游,不觉失魂落魄。
人界与灵界,依旧是阴阳两重天。雪至仰望天空,一片黄色如蜜蜡的花瓣从上空拂过,触碰到人灵两界的隔界后,焚灭成灰。倏忽,愈来愈多的花瓣飘来,似被花信风裹挟着,含着袅袅花香,飞至雪至身边。
雪至伸手接住一片淡雅黄色花瓣,轻轻握在手心。回身望着不远处的树林,这个季节,腊梅已开,凌然傲俏。
恰予他们围着海岸线寻觅一番,向雪至走来。看到漫天蹁跹的花瓣,一时惊呆了。
无尽海虽波涛翻滚,但因有隔界,并未感觉到强烈的海风,这旖旎璇坠的腊梅花瓣如雪飘洒,而且只在雪至身边萦绕,实在颇为奇异。
恰予奇道:“雪至,这些腊梅花瓣,是你用阴力召来的吗?”
雪至道:“不是啊,我刚刚已经把阴力封住了,这些,不是我召来的。”
“可是,这也不像是风造成的,奇怪……”恰予摸着下巴,讶然道,旋即,摆手道:“罢了罢了,先把阴力封住,入灵界吧。”
说完,点了自己的额头,两肩和心口,四处阴力汇集处。
灵界南斗海,星杀殿内,一男子着一身银白色华服,中衣是鲜红的血色,邪气却不失贵气。一双蓝色眼眸如冰冷冽,如火明亮,正枕着左手臂,屈起右膝,颇惬意地躺在榻上,望着上方。
一池如明镜的荡漾水波中,雪至浅浅笑着,任花瓣拂过指尖,触碰唇角,掠过耳畔。男子扬起嘴角,右手食指轻轻一挥,更多的花瓣飘至雪至,触动心弦。
听到殿外的脚步声,男子敛了笑容,随手在脸上一挥,雕刻一株蓝花的银白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上空的一池清水,也变得黯淡无影。
欲灵紫霓行礼道:“殿下,不知殿下唤属下,是为何事?”
榻上的这位,正是万灵之主七艾寻,声音清平道:“红烟巷可属你管领?”
紫霓眉心一紧,低头道:“是,是属下管领。”
“我听说,红烟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选一次花魁和木魁,是吗?”
紫霓还是不敢抬头,怯声道:“是,殿下,不过,不过,今年,今年就不选了。”
七艾寻微微扬眉:“哦?为何不选?我还想去瞧一瞧呢。”
紫霓一怔,须臾,惊然道:“殿下去,这……这红烟巷自然是蓬荜生辉,属下,属下马上去安排,不知,不知殿下想去瞧花魁大选,还是,还是木……木魁大选?”
七艾寻依旧望着上空的清池,轻轻一笑道:“木魁。”
紫霓应道:“是,殿下,那,那殿下打算何时亲临?”
灵界和地界本都无白夜之分,地界的时间以忘川河为鉴,河水自西向东流,便是白日,逆流,便值黑日。灵界光线阴暗,虽不是漆黑一片,但也是如乌云密布,不过,时间却是依照人界。
“今天晚上。”
紫霓一惊,面露难色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退下吧。”
紫霓退出星杀殿,如释重负。旋即,又大皱眉头,毕竟,万灵之主入烟花巷,简直是万年难遇,岂止是蓬荜生辉,整个红烟巷的众灵八成都要被惊瞎了。
恰予选的灵界落脚点,与上次雪至选的深山老林相比,实在是太有灵情味,还有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
粼光若水,游弋在这个灯火阑珊的世界。香车宝座,游船画舫,都朝着同一个喧嚣之地驶来。
整片街巷浸染在红雾氤氲中,行灵络绎不绝,车撵川流不息。门前之灵,个个彩裙赋身,形姿摇曳,尽显风流雅韵。
四鬼站在烟花巷前,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其中一鬼腰细玉立,束发及腰,简单插一玉簪,典型的女扮男装。此鬼用手一甩长发,双手叉腰,巧笑倩兮:“本姑娘还以为灵界多高尚,多不染俗尘,原来也不过如此。”
“将……将军,恰予大人,我们要进吗?”路明指着楼阁上“醉玲楼”的牌匾,微微打颤道。
恰予整个整衣襟,不以为意道:“进进进,当然进,这次算是选对地方了,这地方既可以不让众灵感觉到我们身上无戾气,又是消息通达之处,灵杂事多,进去一坐,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得到些许消息。”
雪至没有说话,扫视着周围。
“闪开!都闪开!”
一八抬大轿行来,领头的是个凶神恶目的男子,单手拿刀,唬喝众灵,另一手臂红雾缭绕,并无臂形。后面抬轿的自然不是人,也不是人形,而是一团团尚未化成人形的紫雾灵弥。
轿子停在醉玲楼前,一个中年女子站在楼前,身袭镶金红裙,头插两支流珠金钗,耳吊绿宝石坠,气度棣棣雍华,笑盈盈地摇曳身姿,来到轿前,娇嗔道:“吆,泡爷怎么才来,快进去好好歇着!烟儿!梦儿!伺候好泡爷!”
雪至盯着轿厢,本以为里面是个贵灵,结果轿帘打开后,出来的竟然是个,大号的哈蟆,咚的一声趴在地上,边往里蹦。
它旁边那个领头的男子收了刀,拿出一把扇子,低头哈腰地随着他,奉承笑着,往地上扇着小风,道:“爷慢点!慢点!”
陌清噗嗤笑道:“什么玩意儿?胖爷?!哈哈……嗯,够胖!哈哈……”
雪至忙不迭把她拉到旁边,低声道:“小清,小点声,千万别惹事。”
陌清收了声:“哦。”
路明撇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靠墙立着。
雪至好奇问道:“恰予,这灵刹你认识吗?戾气还不如他旁边的男子,但是挺嚣张呀。”
恰予道:“这里是欲灵紫霓的地盘,刚才那个是嗔灵章煌的手下,灵界众灵,若想嚣张跋扈,要么靠主,要么靠自身的戾气,这大号蟾蜍,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多久,成天泡在烟花巷中,如此嚣张,靠的便是他上面那位灵煞,不过,若是碰到更横的,非得揍得他哈蟆肚子上扬,不用管他,我们先进去坐会儿。”
中年女子打量着他们,目光落在雪至身上,先是惊恐,后抿嘴一笑:“公子如此清雅脱俗,也来这里,当真是稀客呀!”
门口接客的众欲灵,偷偷望着雪至,低声细语交谈道:“这位灵哥哥,形体化的真好看!”
“是呀!是呀!”
“一会儿,谁都不要和我抢他!”
“凭什么!你这形体又能维持多久,灵家还不一定看上你呢!”
“他旁边那三个也不错,你看那位,白净纤弱,和女子一般,不过,也好看!”
陌清:“……”
恰予走上前,递给中年女子一个附着阳气的步摇,恰好与她头上的流珠金钗相映。
中年女子嬉笑着接过步摇,愣了片刻,惊叹道:“吆,爷出手真是大方!”
旋即,亲自带着雪至他们进入醉玲楼,喊道:“云儿!月儿!巧儿!佩儿!伺候四位爷!”
阳气在灵界虽多见,但是因可以买卖,便颇有价值。恰予给她的这一步摇上附着的阳气,足有一千年,这里的一些贵灵,也就最多三百年,当真算是出手阔绰。
四鬼进了楼内,四个女子貌灵刹欲带他们去楼上,雪至忙道:“还是,在这儿赏段舞曲吧。”
中年女子一听,笑呵着带他们来到一处宽敞处,备好酒水,让其他灵刹服侍他们。灵体不需要吃饭喝水,和鬼一样,这些酒水也就是图个新鲜。不过,鬼和灵还是有区别的,鬼喝酒会醉,但是灵却不会,所以世有醉鬼,却无醉灵。
恰予饮了一杯道:“如此曼妙舞姿,今年花魁大选,醉玲楼还是当之无愧啊!”
雪至一听,这恰予大人也算是灵界的常客,八成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无论拿礼还是逢迎,都是信手拈来,轻车熟路。
中年女子笑道:“爷取笑了,只是,今年怕是没有花魁大选,紫霓大人有令,今天晚上举办木魁大选,而且,听说,灵主也要来,我们这些灵,就算活万年,也不一定能一睹灵主金体,这次,真真是开眼啊!”
雪至他们一惊,互相看了看,雪至浅然笑着问:“灵主为何会来?”
中年女子回道:“这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听其他灵说,我们这位灵主,平时不近女色,所以,他们觉得,可能灵主喜欢,喜欢,男子相,还有传言说,这次灵主亲临,若是谁当选木魁,便可有幸伺候灵主呢,唉,早知今日,我当初也该修个男子相。”中年女子说着,颇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
随后,接着道:“今年木魁八成还是出自醉林楼。”
除了恰予,雪至和陌清,路明目目相觑,眼神传达着三个字,有区别吗?
当然,是有区别的,不过,不是前后鼻音之分。醉玲楼内是莺莺燕燕,彩蝶乱舞,而醉林楼内都是俊男互坐,举杯同饮,琴音缠绵,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喝了几杯酒水后,雪至四个离开红烟巷,找了处偏僻无灵的地方,商量对策。
之后商定,乘晚上灵主出殿,雪至带着路明和陌清去南斗海暗探消息,恰予留在红烟巷,守着这位万灵之主。
恰予的阴宝由司南和八卦盘两个组成,他将司南给雪至,如果找到璟然,就击两次勺,遇到突发情况,需离开灵界,就速击一次,他那边的八卦盘可以感应到。
如此商定后,便等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