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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叔侄搭戏谋福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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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受伤,送礼的鬼官都把星旻宫的玉阶磨的锃亮。艾卿这两天跟着他蓁叔可谓大饱眼福,他终于明白,镜辞蓁最后为何会称帝,单看这些礼,就知道鬼界有多少鬼官是站在他脚下的。
大皇子来探望时,镜辞蓁正躺在长椅上,在一处有树有水的闲处闭目养神,而艾卿则坐在池边喂鱼。
“蓁叔,您也太厉害了吧,您说您一生病,书阁的损失就都补回来了。”艾卿说完这句,觉得不大对,书阁的损失可是他造成的,没事提这不开的壶干嘛。
镜辞蓁却没有在意,轻扬着嘴角,发懒地道:“俗物罢了,殿下若是喜欢,都拿去也无妨。”
喜欢呀!死鬼都喜欢财,我当然也喜欢,只是……艾卿暗自惋惜,只是在这虚幻世界里,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带不走,还是少贪财,保命要紧。
艾卿笑道:“谢谢蓁叔,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只要有吃的,有一处遮蔽所,我就知足。”
还有,要活着,然后离开这里。
镜辞蓁愣愣地望着他,忽地自心底深处满溢出笑意,顿觉这不贪财的小殿下当真讨喜。
“殿下累了吗?过来一起躺会儿,可好?”镜辞蓁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余。
艾卿盯着躺椅上仅剩的空间,知道就算自己再精瘦,也放不开俩大男人,再说,他也不敢和堂堂帝君抢地盘。
他干巴巴地笑笑:“我不累……”
镜辞蓁眉头皱了皱。
“……也行……”艾卿咽了口气,慢悠悠地走到躺椅边,一脸茫然无措。
镜辞蓁挑眉注视着他,须臾,忽地起身,伸手把他拽到怀里,还不忘把自己身上的毯子分他大半。
艾卿忽觉这个架势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别扭,会不会靠的太近?
镜辞蓁倒觉得很正常,他拂过艾卿半披的青丝,下巴抵在艾卿头顶上,声音中掺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韵味,缓缓道:“我想请殿下帮个小忙,一会儿呀,如果暮榆拿张画像给殿下,若我问起,殿下只要摇头说不认得便好,好吗?”
艾卿点点头,他才不管什么事呢,镜辞蓁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过了一会儿,暮榆遵镜辞蓁吩咐,带大皇子来此处时,恰看到躺在长椅上悠然自得的帝君,以及帝君怀里无辜的小殿下。
鬼界何鬼不知,坤泽帝君犹如枝头冷梅,众人只可仰望,却连梅香都沾染不得,而此时,六殿下不仅摘得高梅,还嗅得寒香,鬼间传言,帝君不近女色,鬼官想用自家爱女高攀都找不到梯子,原来是没找对胜却人间无数的金风玉露。
艾卿见到大皇子,慌促片刻后欲起身,无奈被镜辞蓁牢牢揽着。坤泽帝君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非要让来鬼看看,他到底有多稀罕他的小殿下。
“自帝君魂体抱恙,我可是一直忧念着,无奈诸事扰绊,才误迟看望帝君。”大皇子躬身行礼,不徐不急道。
镜辞蓁躺身,继续安然地拥着艾卿,不以为意道:“劳殿下挂念,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轮回司胆大妄为,竟然敢扰乱天道轮回,若是被天界知晓,恐失了大帝威严。”
大皇子迎合着:“判官司已经查清,是轮回司玥沄以权谋私,功曹司也已经向大帝呈递公文,这等大罪,要么入阎罗地狱,要么入畜道轮回,该怎么罚,很快便有结果。”
沄姨?!艾卿听到后,顿时愕然,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身上的柔毯。
镜辞蓁觉察到他身子微微一颤,接着,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腰间,另一只手忽地按在他太阳穴上,甚是关切问:“怎么?小殿下可是又头疼?”
艾卿懵然,这个时候,我……我应该头疼吗?
大皇子一看,略显担忧问:“六弟的失忆症可是还没有寻得医法?”
镜辞蓁颇怜惜地叹息一声:“鬼医给开了几副药,吃了之后,没有想到小殿下会头疼,而且还每晚做噩梦,对了,今儿早上,小殿下依着昨晚噩梦,还画了一幅画像,大殿下见多识广,不如给瞧瞧,可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大皇子微微皱眉:“……”解梦这种事为何要找本皇子,本皇子又不是扶光寺那帮算命的和尚!
镜辞蓁说完,挑眉看了眼一旁的暮榆,暮榆立刻从袖袋中拿出一个木匣,打开之后,递给大皇子。
大皇子前一刻还神采奕奕,这一刻看到手里的画像,手指忍不住颤抖瞬息,但依旧面不改色问:“六弟这梦……我看着不像噩梦,只是普通人像罢了,此人可与六弟有何过节?”
艾卿今天早上只顾着收礼,从未画过什么人像,镜辞蓁究竟何意,他也无法揣度。
镜辞蓁替他应着:“小殿下说,这鬼在梦里把他推下了奈何桥,所以,我就让辰桑他们,把这鬼抓住了,谁料,这鬼竟然说自己是大殿下您的鬼,啧啧,这等鬼话也能说出口,当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大殿下,您说呢?”
大皇子不是艾卿,他明白镜辞蓁的意思,镜辞蓁既然能抓到他派到人界的鬼,想必一切都已了如指掌,他这个时候死不承认,反而激怒镜辞蓁,到时候恐怕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帝君真是料事如神,这鬼界大事小事,哪儿件能逃过您的眼睛,此鬼是不是推六弟坠河的鬼,您心里肯定明着呢。”大皇子作揖恭敬道。
暮榆又把画像递给镜辞蓁,镜辞蓁觑了眼,然后笑道:“大殿下是聪明人,我呢,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画像的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许是小殿下的一场噩梦而已,对不对呀,小殿下?这鬼是不是推你入河的鬼?嗯?”
艾卿闻言,盯着镜辞蓁手里的画像。许是前几天,镜辞蓁诈死把他吓着了,他这几天确实迷迷瞪瞪的,有好多不清晰的影像浮现在他脑海中,犹如海市蜃楼,亦真亦梦。
镜辞蓁见他不答,压低声音道:“殿下忘了,答应我的事了吗?”
艾卿回神,但话语中又有点不正常,他低喃着:“不认得,不是……不是他……不是他……”
镜辞蓁没有发现异常,只顾着对大皇子道:“大殿下瞧瞧,总不过是场梦,不是吗?”
“不是!”大皇子还未表谢意,艾卿突然起身,大喊道,“不是他!蓁叔,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谁把我推下桥的,您等会儿,我画给您看。”
镜辞蓁微惊,不过艾卿想画,他也没有拦着。待暮榆拿来纸笔,艾卿顾不得手疼,匆促画完,镜辞蓁看了看,然后对暮榆道:“小殿下手上有伤,先送殿下去换药。”
艾卿见镜辞蓁面无表情,以为他不信,所以,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了句:“蓁叔,我当时听到这人和另一个人说,大皇子有令……他是大皇子的人,您……”
他还未说完,镜辞蓁突然打断他:“暮榆,送殿下回去休息。”
艾卿不解,但也不敢说什么,就三步一回头的跟着暮榆退下。
等艾卿离开,镜辞蓁将他作的画像递给大皇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大殿下身边的近侍嘛,若六殿下说的是真的,大殿下的贴身侍从竟与轮回司勾结,谋害皇子,如果被大帝知道,对殿下您,总是不好的。”
大皇子面色冷峻,完全没有刚才的谦和,沉声道:“帝君何意,不防直言。”
镜辞蓁倒是依旧噙着笑:“大殿下也知道,六殿下性格温顺,又在我星旻宫伴修,什么该记起,什么不该记起,我想着,六殿下应该也是知道的,只要再无恶鬼惊扰六殿下,我也是不会再追究,况且,最近差事也是繁多,不知大殿下是否听说,中秋佳节,妖族要来贺礼,大帝为接待妖族,命鬼差修葺扶光寺附近的普华宫,前些天与我说起,想着让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去监管修宫事宜,我思量许久,也没想到合适人选,现下又因病休养着,不知殿下,能否举荐合适之人?”
大皇子嘴角一抽,缄默许久,半天才回话道:“帝君好些休养,其余的事,帝君,尽可安心。”
镜辞蓁笑得仿若涮着兔肉的老狐狸:“好,有劳殿下,这两幅画,殿下如果喜欢,就烧了吧。”
之后,大皇子一走,辰桑就来报:“帝君,您吩咐的事,判官司和功曹司那边已经照办。”
“嗯。”镜辞蓁又舒坦地躺在长椅上,不过,只躺了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匆匆去了影舒阁。
大皇子回到宫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身边的同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劝都不知道如何劝起。镜辞蓁表面和气,实际是步步为营,借机威逼他,不过,把他逼到绝路,还不忘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回头反咬他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艾卿已经想起坠河那天晚上的事,但是镜辞蓁护他,任何鬼都别想动他,而且,镜辞蓁已经说得很清楚,艾卿很听他的话,他若是利用这位小殿下,将皇子坠河和轮回司一案锦上添花,大皇子就算不是至死的重罪,也必被发配到远离酆都城的地方,自此,无望帝位。
而且,二皇子那边还虎视眈眈,巴不得苍狼宫出事。大皇子平时做惯了笑面鬼,不会轻易撕破脸皮,镜辞蓁给的台阶虽不好走,但是棋错一步而已,纵观全盘,只要忍一时,到底不至于满盘皆输。
所以,当天晚上,大皇子便去了英招宫,请命去监管修葺普华宫。
这不算好的差事,修葺之事,本就变机甚多,稍不留神,就会有人趁机动手脚,做了替死鬼都有可能。二皇子不抢这差事,也是因为如此。奈何镜辞蓁的话已经说出,大皇子不得不从,只能委屈揽下这操心的破差事。
“玥沄的死物多久能毁掉?”大皇子脸色阴鸷问。
近侍道:“回殿下,七天。”
“嗯,玥沄留不得,等死物一毁,她魂飞魄散后,轮回司那边,想办法提拔一个自己人当值。”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