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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招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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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观这事情的后续，我已没有出去游玩的心思，次日一早便拽着罗焱来到钟平的书坊，不过这回我们是隐身的，这样的话，才有可能见到二人相处细节，弄明白来龙去脉。
没有了胭脂铺的加持，书坊里的人稍显零落，钟平坐在角落里悠然看书，面上却透露出对这状态的满意。我凑近些，还听见他小声慨叹：“那纨绔不来，果然一切都自在。”
可是这岁月静好没持续半刻钟，便被申川的嚷嚷声打破。
钟平的眉头皱了皱，想装作不理他，却也无法不理那些蜂拥而至的书生。
“来来来，这个书坊是我好友所开，你们尽情选，而后直接挂在我的账上。”
钟平面上不悦，上前拦了拦，冷道：“你为何言而无信？不是说不再来闹事？”
申川却喜笑颜开，无比真诚道：“哎，这回我可真不是闹事。你看看这些书生，都是今年要入秋闱的，大多贫寒买不起书，我不爱看书又有些银两，资助他们些，岂不是皆大欢喜？”
钟平狐疑的望望那些人，果见他们点头称是，夸赞申川慷慨。他心里不自在，却不得发作，憋的满面通红，恼怒拂袖往里面去。
申川嬉皮笑脸的跟着，我们紧随其后，还是隐着。
入了后间，钟平随手抄起一本书就砸过来，目标是申川，却慌的我跟着一躲，罗焱将我往怀里扯了扯，吃吃笑了一声。
那书被申川稳稳接住，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温柔许多：“你何必生这样的气呢？你不喜吵闹，我就将那铺子撤了，这些人可都是真心实意买书的。你气什么？”
钟平指着他的鼻子气急道：“你，你就不能放过我，给我一个清净？”
“你当初不声不响的同我绝交，却想叫我给你一个清净？”申川终于收起了嬉笑，神色黯然而执拗。
钟平眼神闪了闪，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你得了病，我不走能如何？”
“既然是好兄弟，我得了病，你自然该好好照料我才是，怎可说绝交就绝交？”申川的语气里透露出讥讽和悲凉。
申川颓然的往后倒在椅子里，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你若是得其他的病，上刀山下火海，遍寻四洲我都会为你寻医问药，可，可你得的这病，我，我实在没有法子。”
“你何尝需要上刀山下火海，何尝需要遍寻四洲，你就是那味药，却不愿帮我。”申川靠在书架上，痛苦神色并没有比钟平少几分。
来回话里这几句机锋，我已猜了大概，看来这一世是申川喜欢上钟平，而钟平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所以远离逃避申川，而申川穷追不舍。我瞄了眼罗小五，看来这轮回转世，三世因果，一报还一报，诚不欺我。
这是生生的将两人调了个个儿呀。
不知又过去多少时辰，反正我已经粗粗翻完了一本书，申川再次开口：“你既然不愿意，我想，会有愿意的，半个月后我会在相府相看青年才俊。”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你若是不来，此生我们便不必再见了。”
“相看？！丞相大人会同意你如此荒唐吗？！他非打死你不可。”
“呵，死不死的我就不劳驾你关心，更何况，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如此迂腐，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
“你也不要自己的前程了？”申川去岁已中探花，确实是前程似锦的人物。
“连自己内心所求都要藏着掖着，不得欢愉片刻，再好的前程又有何用？”申川目光坚定的望着钟平，反问道。
钟平唇张了张，终究垂眸不再看他，申川便转身离去。
“没想到申川还挺敢想敢做的，目今的人间是不是对这断袖之事已经很能接受了？”我问罗焱，毕竟申川他爹是丞相，便不考虑自己的前途，要叫他那年过半百的老大人接受自己颇有才华的儿子找个男人，不给家族延续香火，着实困难些。
“并非如此，流言蜚语与从前相比并无二致。”罗焱叹气道。
“我虽非同道中人，却也能理解。有几个人会想在这些事情上独特，而被动接受让人审视质疑异样的目光呢？世尊佛祖说，无论是胎生卵生湿生化生，都是平等众生。生来如此，并非是错，也便该有追求自己的权利。”
“金娘所言甚是，可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想。”
我们目送着申川回到丞相府，才回到客店。我想，申川如果真的能够将自己的真心剖白于世，勇敢正视自己的感情，那便能了前世的因。
但是这果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却不曾料及，这番剖白代价太大了些。
果如所料，待申川将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告诉自己那年过半百，胡须发白的老爹时，直接将他气晕。等醒过来，那权倾朝野的丞相便命人将他用板子打了个半死，申川却一声不吭，任由血肉模糊，坚决不认错。
丞相再度被气晕，他娘哭的梨花带雨求着他认错，即便是哄哄他爹也是好的，往后他喜欢谁就去喜欢，避开他爹就是，可是他哀伤道：“娘，难道你要儿子一辈子都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么？那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即便是喜欢男人，我也要堂堂正正的喜欢。”
他娘哭的死去活来，却一个都劝不动。
他爹醒来又继续将他往死里打，昏过去前，他还在恳求为自己招夫这件事。他爹气急，便三度昏厥。
之所以知晓的如此细致，是丞相府的小厮出来传的。说他家少爷被老爷打的仅剩下一口气，老爷子后悔莫及，想起儿子的心愿，便叫他出来传信，看哪一位青年才俊愿意和那不争气的儿子相伴一生，他便保他一生衣食无忧，但绝不能入仕。
这便叫那些想要放弃名誉，依傍丞相府这棵大树的人熄了心思。
招夫那日，丞相府门庭寥落，老爷子想奚落儿子几句，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和哭的死去活来的夫人，只能悔不当初。
不就是喜欢男人么，当初依了他，也不是不得了的事，为何自己要下那样的狠手？
我和罗焱就坐在丞相府对面的茶水铺子前，一壶茶已经续了三回，寡淡的只剩下水味儿，从早上等到午后，直至日头已经坠下一半，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只因我和他打赌，钟平来不来。我赌钟平会来，罗焱赌他不会。谁赢了，便能要求输家做一件事。
钟平终究没让我失望，在落日余晖中，到丞相府门口送入拜帖。我亲眼看见老丞相蹒跚的迎出来，满目惊诧：“世侄，你……”
钟平略显羞赧，拱手道：“丞相大人安好，听闻世兄有恙，我特来探望。”
老丞相叹了口气，略显失望，将他迎了进去。原来不是为了招夫一事。
“是了。你去瞧瞧罢，兴许活不过这几日。”
这，这能算我赢吗，钟平虽然来了，但是却并没有应承要和申川携手一生啊。
罗焱笑着摇头：“金娘，你怎的此时犯了迷糊，申川受伤并非今日，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你说是何意？”
我恍然大悟。
钟平这一探望，便在相府耽搁月余，硬生生的将申川从鬼门关捞了回来。
我和罗焱会不时过来看看。
便看到，申川躺着醒来看见钟平时那欣喜的目光，便听见，他能开口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果然来了。”
好些时，他半卧在床，央求钟平给他念书。钟平话很少，却能感觉申川同他说话时，他眉眼涌出的淡淡笑意。
看来申川这回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