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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校运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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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他们的竞赛成绩就出了,既使是一班和二十班,说出成绩那一刻依然引起了惊呼。
卢霖和陈林颖的八十八和八十六在往常已经是一中的最高水准了,但现在来个一百和九八?!
那可是竞赛啊……
钟今翘着椅子支头看着窗外像松果的玉兰果实,唇角上扬,在一声声“我操”“牛逼”之类的间中,钟今打开了窗户,那一瞬暖风扑了他满面,发丝也被带动。
“何年牛逼!”他冲着窗外喊。
于是……
“年哥牛逼!”二十班同学集体喊。
老林瞪着始作俑者,转身走了,“巡堂老师问起就说我U盘找不到了,别坑我!”
喊都喊了,她得去避个难。
“今哥也牛逼!”下面突然回应。
钟今差点把椅子笑翻。
最后的结局是他们招来了权爷以及找权爷喝着茶被这声音引来的校长,在大课间两个班顶着秋日的烈阳跑了八百米。跑着跑着不知道谁先没忍住,大笑了出来,随后扩散,整支队伍都是笑骂声。
钟今问身侧的何年:“你们班真是老江带头喊的啊?”
“嗯。”何年眉眼含笑,“还让他们闹你请客吃冰棒,闹成功了给他带两根。”
“行,请!”钟今豪爽答应。
“今哥说请我们吃冰棍!”跟在他们后面的卢霖嚎了一嗓子。
“今哥半逼!今哥大气!我们愿为今哥做铁马!”王义坚领喊,其余人随后。
钟今差点被这个口号吓得平地摔跟头,他感觉脸要丢在这操场了……高一的还在内场做操呢。
何年彻底笑开了,全靠抓着钟今跑。
权爷在主席台上骂道:“小子姑娘们,你们旦凡在经过主席台前喊口号能这么大呢?”
经过主席台时他们没喊班级口号,喊了王义坚临场发挥的那句口号,那喊声真是震破了天。
两圈下来大部分女生气都要耗没了,男生还有精力往小卖部冲。
钟今不仅请了一班二十班,还给年级组办公室送了箱,被里边的老师骂了一顿,深秋吃冰,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钟会退出年级组时老江让他中午来这找他,带上何年。
老江找他们是为了接下来的竞赛。
“你什么东西?!”老江掏了掏耳朵,吼道。
钟今向后退了半步,平静地重复:“我弃赛。”
“那可是省级的比赛!”老江叫道,但他没有跟他说一大通这个比赛的好处,只是无奈地问,“给我一个理由。”
钟今:“我家就两个人,我妹现在才七岁,我得照顾她。”
老江愣了一下,“就你俩兄妹?”
钟今:“嗯。”
老江捏了捏鼻梁,说:“让她来我家住?我有个女儿也刚好七岁,有伴。”
钟今摇头:“她怕生,以前请的阿姨没一个能留下的。”
“你这……”老江皱着眉。
钟今笑道:“也不是非要争个保送名额,我这实力高考措措有余。”
老江转头看向何年,“你呢?”
何年:“我也弃赛,我妈行动不放便,我得照看她。”
老江头痛。
钟今心中暗暗意外,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迟到了年跟权爷说的迟到原因:去了趟医院。还有那天请他吃饭,原来不是因为管得严而是要照顾妈妈?
从办公室出来何年就有些心不在焉,钟今问他什么他都只是“嗯”,跟设置了自动回复一样,到最后钟今到站下车了他也差点跟着下,被钟今摁回位置拍了一下头。
前几天考试讲试卷,钟今中午就没回来,今天回来也没跟方流喧说,所以方流喧从猫眼里看到他时眼睛都亮了。
吃饭的时候钟今问:“小喧,我要半个月不在家你能自己生活吗?或者给你找个阿姨?”
方流喧瞪着眼,问:“你要去哪?”
钟今失笑:“哪也不去,我是说如果。”
方流喧:“我才七岁,你放心把我交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阿姨吗?”
钟今叹了口气,“不放心。”
晚上回来的路上何年跟他说他继续比赛,钟今没问什么,只说到时候有什么事找他。
方流喧是个很聪明的小孩,他中午说的话她一直记着,可能是问了周煜,加上他跟何年的交谈,她多少知道了些事,所以到家后她就跟钟今说了。
“哥,你是想去参加比赛吗?那你去吧,我一个人乖乖待家里可以的。”
钟今笑着掐了一下张脸颊,“也不是非比不可,像你说的,你才七岁,我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么?明年,明年你长到一米二五了我就放心了。”
方流喧:“可是何年哥去了。”
钟今垂着眸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才说:“就是因为他去了,我就更不能去。”
“为什么?”方流喧问。
钟今帮她把外套挂好,往客厅里走,“因为我要帮他照顾她妈妈。”
集训在他们校运会之后,何年不得不跑完他的三千米。
钟今下楼给一班送试卷时碰巧撞到何年站在讲台前,在一张表格上写下“何年”两个漂亮的行书。
他视线对过去一看,男子三千米。
他再抬头去看何年那张冷俊的脸,笑了:“这十一月天太阳也不大,怎么还能被晒黑?”
何年盖笔盖的手一顿,反手把笔帽往他头上扔去,“滚。”
钟今笑着接住笔帽,勾过他脖子:“告许你个好消息,我不用跑三千。”
何年:“……”他低头沉默几秒,对准那双白得晃眼的鞋就是一脚。
下一秒他脖子就被勒紧,被钟今摁着压讲台上,握着他的手,手把手教他写了三个“何年”,写在接力和跳高、后掷实心球后头。
一班体委感动得帮钟今把接下来几个班的试卷给发了。
何年……何年杀到了二十班,但被钟今锁门外不让进,何年被活活气笑了。
一班体委为防止何年篡改表格,每时每刻揣兜里,但又怕何年,那一个星期都是绕着何年走的。
最后还是因为后掷实心球和跳高时间相冲才把后掷实心球后头的名字划掉。
二十班在知道他们今哥干什么后决定弥补一下何年——拉一条横幅为他加油。怕钟今又搞怪,二十班的人没让钟今参与横幅的内容设计,所以钟今并不知道他们还给何年订了横幅。
校运会当天,老林跟着众班主任到田竞场时两眼一黑。
兔崽子们。
二十班大本营上拉了条横幅:昔姐别跑,你是我则二十班的兴奋剂!
“你们这两个实验班比以往的班活跃不少啊。”身侧一个班主任调侃。
两?那没事了,一班也跟着呢。她心想。
一班二十班大本营挨一块,他视线移了一下,攀着一班班主任孙小杏的肩笑了。
一班也拉了横幅:小杏同志莫生气,倒数第一也是一。
这还没开始就把气势先输了。
今年校还会依然冷,开幕式又强制要求穿校服,薄薄一件穿了毛衣在里头都不管用。
一中校服设计得跟厂服一样,贯彻一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理念,蓝白之间加了点绿,背后是“濯城一中”四个大行楷。
钟今和何年的校服是跟高一一块订的,前两天才到,所以今天是钟今第一次见何年穿校服,才发现这厂服也不是特别丑,至少何年穿起来很帅。
钟今把桌子搬大本营就去欣赏一班横幅,勾着何年脖子问:“骨气呢?”
程实天数着人头,听到这句话回道:“你手里呢。”
钟今笑了,“你们班真的就你一个行的?”
何年有些怕冷,手缩袖子里,领子也上翻拉上了拉链,原本是很酷的一个帅哥,但被钟会这么一圈那酷酷的感觉立马就减了一半。
因为半张脸都埋领子里了,他说话声音有些闷:“女生还有陈林颖。”
钟今“啧啧”摇头,“知道我们班什么目标么?”
何年:“超过我们。”
“聪明。”钟今笑道。
开幕式他们两个都没去走圈,留在队伍里。
刚开始队伍还是整齐的,但慢慢地,队伍都要散完了,到处乱窜努力够头去看那几十秒的表演。
钟今跟何年都没兴趣,站在原地聊天。
钟今比何年要高一些,也壮一些,他们说话时何年总是围着他转,借他来挡风。
钟今被他转得头晕,干脆把人搂怀里,被何年送了一手肘。
那其实是下意识的,看到钟令捂着肚子蹲地上时他也慌了,蹲下去问:“要去医务室吗?”
钟今原本想装一下的,但何年慌乱的语气让他没忍心,埋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劲。
何年蹲在地面前有些无语,伸了根手指出来去戳他,谁知道他笑得太厉害没站稳,一戳就坐地上了。他自己摔就算了,还伸手拉了何年一把。
何年猝不及防,朝钟今扑去。
“地上那两个男生,你们是哪个年级的?!”一个穿西装,高瘦的男人远远指着他们喊,“搂搂抱抱像什么样?!”
没后面那一句还好,有后面那一句周围的人齐齐回头。
钟今:“……”
何年:“……”
社死了。
因为那一段小插曲,两人后半程十分安分。
钟今参加的是百米跑和实心球,他去检录前看了眼王义坚他们写的加油稿,顺手一并再去检录处,扔进了最近的一个班级的垃圾桶。
他不想在一天之内丢两次脸。
但在他热完身等待枪声时,还是在广播里听到了“高二二十班来稿”这七个字。
“砰!”枪声响起,运动员离了弦。
“高二二十班来稿:百米冲刺的尽头是年哥的微笑,今哥加油!”
见过何年的听到加油稿都沉默了,包括何年本人,只有加油对象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加油稿的作用,反正钟今是他那一轮第一个到终点的,比跟他同一轮的那个体育生还快了0.39秒。
钟今到终点后随便抓了一个同班同学问:“这加油稿谁写的?让他给我把会笑的何年拉过来。”
“王义坚写的。”那个同学笑得不行,“他写了好多,唯独这张过审了!”
钟今回大本营时发现王义坚在给何年递香蕉,毕恭毕敬地递。
他走过去拍了一下何年的肩,说:“来,笑一个。”
何年:“……”
他把香蕉塞钟今怀里:“谁写的让谁笑去。”
王义坚哭丧着脸:“今哥,小的给您笑一个。”
钟今笑着摆手:“去去去,你这是要吓死谁呢?”
他热身前把校服给何年套上了,只穿了件短袖T恤也不觉得冷,何年要把衣服还他被他拦住了,还塞了根剥好皮的香蕉到他手里。
跳高的时间和百米跑的时间相隔很近,钟今还没逗够何年就要去检录了。
“今哥。”一班写加油稿的同学冲钟今喊,“要给年哥写加油稿吗?”
钟今笑着拒绝:“你们瞎写一通他顶多用眼神恐吓恐吓你们,我的话他可就真动手了。”
每个班级都买了些水果,钟今回本班顺了瓶水和柑橘才去找何年,走之前他们班文委喊:“今哥,别只顾着一班的年哥,咱们二十班的班长别忘了!”
“胡嘉禾?”钟今愣了一下,“怎么是他去?那一百八斤的体重能跳起来么?”
文委笑了:“那还能怎样?没人报名不就拉班长来替了。”
“行。”钟今比了个“ ok”的手势,“争取在他还没把杆撞掉之前多给他喊两声。”
钟今晃悠悠找到跳高的比赛场地时何年已经领了号坐在草坪边正大光明地玩手机了。
他从后面拍了一下何年:“手机交出来。”
何年:“……”
他从口袋掏出另一个手机给他,钟今笑着坐他旁边,“没手,再帮我拿会。前边还有多少人?”
何年塞回他的校服口袋,“四个。”
钟今坐下来后认认真真剥着柑橘,还仔仔细细把那些白色丝络扯着干干净净,分了一半给何年。
“嘶。”钟今倒抽了口凉气,脸都酸皱了,“谁买的?”
何年没太大反应:“你们班老林。”
钟今不信邪,两口把剩下那半个吃掉去剥下一个。
何年慢条斯理地吃着,偏头看着他,“再剥一个你自己吃,我不吃了。”
钟今:“你不是不怕酸么?”
何年一副你说什么蠢话的表情,“我是看你剥得辛苦才吃的。”
钟今笑道:“我现在剥得也辛苦。
何年:“反正我不吃了。”牙都要软了。
第二个还是酸,何年被强行喂了两瓣。
钟今吃了两个学乖了,把剩下两个给了他们班班长,班长十分开心地冲他说了谢谢。
何年前面四个人有三个是一米都跳不过的,很快就到何年了。
钟今接过何年和他自己的外套时说:“跳过一米六给你笑一个。”
何年听后没忍住笑了,“你的笑很值钱么?”
钟今:“瞧不起谁呢?”
何年转身走了,“见谁对谁笑,谁 稀罕。”
特地来看何年的那些女生听后笑了,人群一个女生喊:“我稀罕!”
钟今挑眉,笑开来:“稀罕也不笑给你看。”
何车姿势还挺标准,钟今看了一会,低头去翻自己手机,但两件校报混一起跟本分不清那件是谁的,他翻出了一个手机时刚好有人给他发消息,屏幕亮了一下。
彧医生:你有空还是多带她出去走走。
钟今瞄了一眼就重新放回口袋去拿自己的。
人群中央,何年又让志愿者加了些高度。
“何年腰好细啊!”
“他是不是有腹肌?!”
钟今听到这两句话时勾了勾唇,确实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他今天早上去楼的时候手交叠的部分还很多,他当时就感觉他一只手都能环住。
至于腹肌……他舔了舔唇角,改天可以掀开一摆看看。
……就是可能会挨一顿揍。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你们这帮小姑娘看什么看啊!
他在何年再次尝试新的高度时摁了连拍。
这回何年刚好过去,他就没再接着往上,反正这个高度能拿分了。
他往钟今那走时钟今还在底头看手机,看手指的动作,像是在看照片,笑得还真不值钱。
他踢了踢钟今鞋尖,“水。”
钟今不慌不忙地把手机收起来,把手递出去前还顺手帮忙拧开了。
跳了好几下,即便是深秋的天气也会出点汗,加上这会出着太阳,晒久了也热。
何年只穿了件短袖,鬓角和脖颈处都出了层薄汗,仰头喝水时打了光影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
钟今仰头看了一会,感觉有些口干,偏过头去拿班长还回来的那个柑橘。
“你还吃?”何年低头拧瓶盖时看到他又剥了一个,一时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钟今这回没有像之前剥的那么仔细,潦草挑了几根粗一些的丝络就三两口吃完了,也不回何年回,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好起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何年下午没有比赛,钟今有两项,百米总决赛和掷实心球。
一中有十多个体育生,就算没全部参加钟今能跑到个第三名也是很不错了。
这回他到终点时有何年了,就是这个何年没有笑。
他冲到终点时瞄准何年撞了过去,勾着他脖子带着他后退了好几步。
“今哥,水。”他们班来接应的人追过去递水,钟今摆摆手不意不用,笑着问何年:“被我们学委拉过来了?”
“嗯。”何年拉开他的手转了个来才免了被他拖着走,把剩下几瓣柑橘递给他,“吃么?我们班的。”
他们班买的柑橘比二十班的甜,至少不会酸掉牙。不过后来二十班的人把他们班那大半袋倒一班那半桶里混均了,立打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何年这一个还是上午拿了揣口袋没吃的。
钟今:“你喂我么?我手脏。 ”
何年犹豫了几秒,自己吃了。
钟今气笑了:“早上我喂了你那么多呢。”
何年:“那是你不吃强行塞的。”
他特地在“塞”这个字加重了音。
钟今把号码牌摘下来给志愿者,回道:“四舍五入也是喂。——走,去小卖部买冰水。”
他们在小卖部门口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周煜,戴着蓝牙跟人打电话。
“你喝酒了?没喝你还能在学校迷路?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你了……”
但他没走几步忽然顿住,语气也变了,有些迟疑:“要我去找你么?”
钟今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但周煜先冲他们笑了,于是他也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