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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许愿跟母亲住在家属院里,有一次发烧母亲在工作就和她说:“吃过药后,捂在被子里,捂出汗就是要退烧了。”
——出汗就是要退烧了。
衣服一件一件褪落在木质地板上,许愿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早晨,天光大亮时。
自从林萧出现后,她真的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生活全乱套了。她眼睁睁看着任由一切发生,却没有阻止选择并行。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中,隐约能听到隔壁开关门的讨论声,老旧小区的隔音就是这么没有隐私性。
“去房间...”
抽屉里安详放着的指套被拿出来,刚拆开盒子包装,林萧就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准备得这么充分,她怀疑过去的那半年,许医生和别的女人睡过。
“昨天。”
甚至是跑了三家成人用品店,才找到一家卖指套的,安全卫生总是很要紧的,女生很容易感染妇科病的。
林萧没穿衣服,慵懒地侧躺在床上杵着脑袋,眼神缱绻地看着她拆开包装,薄润的指套一点一点从指尖套入滑上纤长的手指。
明明一件很有涩/情意味的事情,落在许愿手中却变得认真又仔细得像在做手术?可就是这样没什么趣味的一幕,看得她隐秘处暗流涌动。
许愿刚把准备工作做好,林萧就急不可耐地起身猛地探身,温热的唇舌随即埋首于她肩颈之间,带着几分焦渴的力道,在她光洁的肩头舔舐、游移,烙下细密而滚烫的吻。
“许医生,”林萧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好想和你赛车啊~”
平时的林萧就骚话漫天飞,临近此刻更是,暧昧旖旎的话在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钻进耳廓那声音低徊婉转,每一个字都像羽毛尖儿,轻轻搔刮着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许愿堵上她的嘴,也避免不了,她断断续续拉着暧昧丝线的排列造句。
“一会你超我,我超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许愿的理智也被击溃,与上一次不同,她仍然清醒看着林萧动情的模样。
林萧在生病她轻轻地、温柔地将林萧捧举到高处,升温的目地是为了降温。她灵魂光洁,林萧就像一面镜子,赤裸裸照出她从小活在乖孩子标签下的反面。
她不想做医生,可家里人非要她选的话,她选了骨科,而最终没有被阻止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秋叔叔是北城首医的骨科主任。
她的一意孤行又让自己再次一意孤行。被禁锢久了,她就羡慕世界上原来有另外一种人,那么自由、那么恣意、大胆的活着。
她将五指扣入林萧五指的缝隙中抓紧,轻轻吻过刻在林萧身上的每一条疤痕,仿佛要印下自己的名字。
这片平静的漩涡起浪了,潮水裹挟着林萧,将她推向浪峰之巅,汹涌的浪潮在阴云中起伏跌宕,她的身躯随着潮汐的韵律沉浮。
不久,北城降下今年的第一场初雪,细细密密地落下来敲在窗户上滴滴点点。
降温了,降温了。
那雪也落在许愿手心融化成了一滩水,她用纸巾擦去,林萧额头冒出星星点点的汗珠,也许退烧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旖旎的气息,大量的体力消耗后,两人都有些累,林萧侧卧着,手臂轻轻环住许愿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许愿背对着她,淡淡的洗发水味萦绕在发丝上,她起身在许愿肩头轻轻一吻,忽然问:“以后北城的每一场初雪,会想起我吗?”
不会。
这是许愿在心里预想的回答,可没有说出口。
林萧又笑了,气息吐在许愿肩上。
她知道许愿会想起她的,所以目地达成了。
她从来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下雪。
冬令时的伦敦阴雨绵绵不绝,潮湿,冷寂。下午四点就天黑的冬天,没有充足的阳光,逼得人抑郁。
在12月F1一级赛车方程式比赛刚进入到休赛期,而她从病房中昏迷了整夜醒来后,只是很轻淡又言辞坚定的一句:“去北城。”
秦雪疑惑:“China?”
周围的医疗团队劝阻她,但都没用。
她想去到北城,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等着她,或许没有,也想去到那里,找个地方歇一歇还有半年前回望不愿停在冬天的热梦。
“Yes。”
她离开伦敦的那天,连雪都识趣地停了,云层间漏下一缕阳光,像是在为她的离去悄然松绑,她把这一切当做为自己的庆贺,尽管她不喜欢伦敦的一切,但她仍然钟爱这座城市。
可如今她生出了两颗心,一颗在英国的赛车理想,而另一颗在有许愿的北城。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两全之法就好了,她也想握住那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光明。
……
许愿休息差不多了就起身去洗澡换衣服,她拿来体温计又给林萧量了一□□温,37.3°,确实退烧了。
林萧的伤口不能碰水,她只能找毛巾让林萧擦身体,又去帮忙拿着淋浴头让林萧洗头。
完事后她翻了翻厨房和冰箱的食材,用早上的剩肉和青菜煮了两碗面条,多下了一捆面,没想到林萧全部吃完了连汤都喝了个精光,有些意料之外又意料之内。
雪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的趋势,她给林萧配好药,看着她乖乖吃下后,又去衣柜找了两条围巾,收拾完通勤包,一会儿打算坐地铁上班。
刚走出去,林萧就说:“秦雪在来的路上,送你上班。”
她刚想说不用了,林萧又补充道:“我会让她停在医院附近一点。”
都这样说了,她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但是这样也很好至少不用被风雪扇巴掌。
“谢谢。”
闻言,林萧蹙了蹙眉心:“你为什么要和我说Thanks?明明我们上一秒……”
许愿把围巾给她挎上阻止了她的发言:“我觉得棕色很适合你,很搭你的头发。”尾音落下又帮她整理围巾,很细致地,脸上带着抹笑,被窗外的雪景柔和了。
如果非要形容许愿,该用小雪,疏疏落落,停在眉梢就化了,怕暖,也怕握紧。该用初春的第一抹阳光,斜斜地穿过栅栏,暖得刚好,让人想脱下棉衣,又不敢轻易伸手去接。
她不想等待,也不愿等待。她要在雪化之前亲吻雪,于是她抬手轻轻捧起一捧新雪,在掌心尚未传来凉意时,便将双唇印了上去。
这样即使雪化了,融水也会记得这个吻的温度,从唇间偷走的,那一点点转瞬即逝的暖意。
磨磨蹭蹭了好久,最后实在是许愿上班快要迟到了才出的门。
下雪风大没办法开窗,她只好一路强撑着难受偶尔浮上心理的不适感。林萧像是察觉到了她这点,和秦雪说完“开慢点”,伸过手来握住她手心。
“你晕车?”林萧问。
许愿稍微用力地握紧着她的手,语气牵强:“没有,没事。”
手心都在出汗,怎么会没事呢?
“在前面的路口停车吧。”林萧和秦雪说。
许愿家离医院并不远,开了这么会儿离医院还有一公里左右距离,车里有自带的伞,她可以陪许愿走着去。
“你不用陪我,我可以自己去。”许愿刚下车就发现林萧也跟着一块下来了,林萧才刚退烧着不得凉。
可林萧抢过她手中的伞,强硬表示:“我就要跟你一起。”
林萧强硬起来与平时很不相同,她本身外貌就很具有攻击性,不笑时便透着一股凌厉的寒意,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好吧,”许愿轻轻嘟喃了一声,化在风里,听不见声,“再发烧了,可不管我什么事了……”
她都记不清大学毕业以后,有多久没有在雪天与人并肩同行在街道上了还能唠嗑,有种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恍惚感。
林萧也恍惚,想起自己在某个冬令时许下的愿望——如果下一个冬令时有人在我身边就好了。
也许那样的冬令时不会显得孤寂,漫长,没有盼头。
许愿,许愿。
她在心底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后,笑着问:“找你看病的病人是不是都冲着你的名字来,既能看病又能许愿自己的病快快好。”
许愿想了想,倒没有这个说法,但是:“可能吧?”
如果许愿就能让病好,那或许是件好事。
她忽然驻足,侧身面向许愿,几缕发丝凌乱地黏在许愿的面颊上。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掠过许愿的肌肤,将那缕顽皮的发丝温柔地别到耳后。
她闭眼又睁眼,笑着。
“那我许好愿了。”
许愿疑惑地皱眉问:“什么愿?”
“你猜。”
许愿一点也不好奇,淡然道:“不猜。”
有钱人需要许愿吗?世界的真理就是有钱能做到任何事情。
到了医院门口,她不放心地抬手摸了摸林萧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都是凉的探不出什么不寻常来。看林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的关心是多余的,林萧哪需要她的关心?
林萧刚走,她打着伞往医院走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唤。
“许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