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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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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血痕附着在眼珠上，像是一层即将剥落的痂，边堰站起身捡起那颗眼珠，干透的血痂宛如尘土一样碎裂脱落。
“这是月亮。”
他上挑的眼睛微微弯起，语气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可爱。
杜兰德尔看着面前隐隐透着一丝癫狂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是理智，柔软的。
细长的尾巴在眼前缓缓摇晃。
魅魔都很会蛊惑人心。
他一直都知道，但是，眼前的魅魔此时却格外的妖异，罪恶。
就像是，
欲望本身。
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吸引心神，堕入黑暗。
可是就算明知如此，却依旧移不开视线，就像是深渊，只是静静地凝视，就想要跳下去，与他共生，与他同死。
“走吧，我们去找眼睛。”
深渊笑着对他抛出邀请。
“好。”
他听见自己在说。
杜兰德尔的状态不对。
边堰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眼神太奇怪了，像是走在沙漠里被海市蜃楼蛊惑的旅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眼神。
所以，他纵容了这种行为。
他攥着月亮，在地底行走；周围是生存在地底的鸟，他们四处飞舞，放声歌唱；月亮很开心，它想，它要找到自己的眼睛了。
通过长长的身体，月亮看到了自己的手。
手是红色的，一片片的。
手说：“你是一朵漂亮的花，我喜欢你，你能留下来吗？”
花，我是花。边堰想着，所以他变成了一朵漂亮的玫瑰。
手采摘了玫瑰，却说：“你不是玫瑰了，我不喜欢玫瑰了，我想要脑袋。”
可是边堰不是脑袋，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在长长的身体走。终于，他们碰见了脑袋，手高兴的和脑袋告白，可是脑袋不喜欢手。
脑袋想要眼睛。
可是眼睛是月亮的眼睛，月亮不愿意把眼睛让给脑袋。
于是月亮说，那我们一起给眼睛送礼物吧！眼睛选择了哪份礼物，就代表他是谁的眼睛。
月亮，脑袋，手，花他们各自选择了自己的礼物。
月亮选的是一块大大的蛋糕，它是世界上最甜的蛋糕。
脑袋选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它说那是世界上第二好的剑。
手从脑袋的身上剥下了一部分，它说这是人们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她要送给眼睛。
花不知道选什么，于是他和携带自己的旅人商量。
旅人笑着和他说：“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所以花决定把自己送给眼睛。
他们找啊找，找啊找，终于在已经死掉的心脏那里找到眼睛。
眼睛说：“他讨厌他们的礼物。”
“哎呀，这可怎么办。”
月亮，脑袋，手，花大喊着。
没有人可以拥有眼睛了！手和脑袋哭着，到处乱跑。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动静吵到了眼睛，眼睛打开了门，允许了月亮进入。
“果然是我的眼睛。”月亮想着，走进了眼睛的房间。
可是进去之后，眼睛却和他说：“我想要花的礼物，可是我不想要他送给我。”
月亮很难过，但是他还是和眼睛说：“那你可以自己把它拿进来呀。”
眼睛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去把花拿进了房间，可是眼睛他实在是没有注意呀！他把手和脑袋放了进来。
脑袋说：“我现在不仅要眼睛了，我还要手，身体，以及所有的一切！”
于是他和手连在了一块，手拿着眼睛，脑袋拿着身体。
现在的他们真的拥有了一切！
“嘭！”
房屋倒塌，身体破碎，花的旅人一直见不到花，于是他把一切都摧毁了。
花，不，应该说是边堰，他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我是谁。”他轻声问着。
“你是边堰。”旅人回应着。
“对，我是边堰，不是花。”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像是想要将它刻印在心里。
看着怀里几乎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边堰，杜兰德尔轻轻闭上双眼，他的状态也不算好，他差一点，就要把自己当做旅人了。这种污染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却能让人无限的沉沦下去。
怀里的人轻轻颤了几下，杜兰德尔睁开眼。
眼前的魅魔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之前看到的那个散布欲望的深渊不存在一样。
“手和脑袋，继后和国王是桥，月亮是伊莱，房间是王宫。”边堰依旧闭着双眼，似乎是还没有缓过来的样子，“是利比安主动把我，也就是污染源引进王宫的。”
随着他的诉说，长桌上的最后两位宾客登场。
继后理了理衣摆，在王后的身旁坐下，她的脑袋上带着的帽子边缘垂落着一层黑色的纱，将她的样貌挡的死死的。
只是，代表魅魔的羊角从她的头顶探出，缀着爱心的尾巴轻轻扫过王后的棋子。
在她面前的餐盘上，摆着的是一个国王的傀儡，不过这傀儡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挤着一样，在餐盘边缘挨着坐着。
国王。
他似乎是更加年轻了，几乎看起来和利比安差不多了。只是他的嘴角啜着些许红色的液体，眼神里全是对主位的狂热渴望。
与安静坐着的另外三位客人不同，他不断重复着喝东西的这个动作，哪怕手里捏着的那只高脚杯里什么都没有。
边堰特别关注了一下国王的餐盘，奇怪的是，里面空无一物。
“铛——”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宴会开始。
主位上的傀儡逐渐撕扯分裂，老旧的木料被附上月光的色彩；丝线渐渐汇总，在空中交织缠绕，勾勒出他的骨架，血肉。
他缓缓睁开双眸，头顶的烛火为他镀上一层暖光，宛如圣子降临。
“伊莱，好久不见。”
他盯着正对面的边堰，唇角微微扬起，没有往日的半分虚假；语气像是月光漫过平静的湖面，带着一丝悲悯的温和。
腰间的傀儡适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似乎是在回应着他的呼唤。
边堰不得不承认，哪怕利比安的性格再恶劣，那张皮囊却也是格外的出众。
“伊莱，和我跳支舞吧。”
那张漂亮的皮囊伸出手，向他发出邀请。
面前的手有着贵族特有的养尊处优，手指修长，骨相清隽；然而他的虎口处却有一层遮盖不住的薄茧，这是长期练剑形成的。
他抬头看向利比安，语气认真地说道：“我不是伊莱。”
“嗯，我知道。”利比安的声音却不似他脸上的那般风淡云轻，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边堰收回视线，他知道利比安的想法，但是他不是伊莱，他也不想做伊莱的替身。
利比安被拒绝了也不恼，只是收回了手，变回平时那副虚假的样子。
“那么，宴会开始。”
随着他轻轻拍了拍手，偌大的宴会厅里瞬间挤满了人。
所有的宾客都带着面具，看不清楚容貌，他们在大厅里旋转、交错，裙摆与裤脚扬起又落下；笑闹声与音乐交织在一起，显得吵闹无比。
长桌上堆满了食物，黏腻的油脂从烤肉上滴落，染黄了桌布，白面包像小山一样摞得极高。有几位客人来到了餐桌旁边，他们不断的吃着，吃着，却也不见桌上的食物减少。
而这场宴会的主人，只是坐在主位上，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许多宾客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们为利比安献上玫瑰；摇晃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置于他的唇边；无数双手在他的身上肆意游走，而他只是笑着，与他们谈笑风生。
白色的衬衫染上了红色，浸透出里面白皙的皮肤；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乐曲。
这幅样子和刚刚那个“圣子”，甚至是平时的那副形象都完全不同。
“伊莎贝卡，来起舞吧。”
他蔚蓝的眼睛里满是欲望的颜色。
边堰站起身，入他所愿地踏入舞池。
时间像是被掐断了一瞬，旋转跳跃的身体慢了下来，无数双贪婪的目光在边堰的身上扫过，他就像是被投入狼群的羔羊，身旁全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与疯狂。
“啪嗒。”
面具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音乐声停滞，世界重新变得安静，在边堰正对面的，这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面具下赫然是一张利比安的脸。
他扯下男人舞伴的面具。
蔚蓝的眼睛，虚假的笑容。
所有人，这个宴会厅的所有人，都有着同一副面孔。
现在，这些拥有毫无二致的样貌的人，通通转过了头，看着将这虚假揭露的罪魁祸首。
面具的材质有些咯手，边堰轻轻捏着边缘，像是察觉不到这些人的视线一样，朝长桌走去，他径直走向主位。
“怎么办，我觉得你有点可怜了。”
他一边说着，又一边毫不留情的将王后湿透的长发掀开。
王后虽然说是利比安的母亲，但是其实二人的样貌有不少的区别，而现在这金色的长发后面的样貌，却和主位的那位长得一模一样。
就连继后那黑纱之下，也都是利比安的样貌。
这场宴会，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