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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病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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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星舰,布理去落脚点收拾行李,克莱尔都未来得及仔细观察厄丽尔克的风景就被尼克直接带他来到了帝都医院。
省略了排队、挂号、等待一系列正规渠道,他带着克莱尔直接去往十楼的信息素专科,走的还是员工通道。
看着尼克熟练地调出端脑中的身份认证,克莱尔对这位在边塞星球上开黑诊所的医师感到有些新奇,尼克这种时候似乎还挺靠谱。
直奔专家门诊,克莱尔看着门口显示屏上“休息”两个鲜红的大字和尼克锲而不舍敲门的动作,一时有些无措。
可能是终于被惹烦了,金属门哐一声打开,正巧撞上尼克前倾的头。
房间内走出一位高挑女性,她容貌明丽,身着黑色衬衫搭卡其色长裤,淡紫色的波浪长发被高高束起,外披的纯白长褂表明了她的身份,胸口工牌上两个银色瘦金体并列对称:岚和。
或许是被打扰了小憩,她声音有几分冷淡:
“有事?”
“您好。”克莱尔瞬间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疏离,他问候完就后退一步,将场地留给尼克解释。
“师姐!”尼克捂着额头从门后走出,他眼眶微微湿润,可能感动与许久未见的朋友重逢,也可能是刚才撞得太狠。
看到尼克的瞬间岚和表情就凝重起来,她拧着秀气的眉,略微和缓语气:“先进门再说。”
金属门在身后干脆落锁,岚和自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克莱尔的脸。他不清楚对方目的,但出于礼貌克莱尔选择回望。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尼克在一旁登陆系统调取过往病例。
“嗯哼,你真的失忆了么?”岚和突然开口,问题却是出乎意料。
克莱尔有些疑惑,但他刚准备解释就被岚和制止。
“我信任布兰多的判断,只是出于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有攻击性。”岚和眯起眼睛,凤眸微扬,她抿唇笑道:“虽然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但是来吧,机器会比我的直觉更准。”
她带着克莱尔来到隔间中,简单调试机器后就将他推向一个巨大的玻璃罐。
岚和仔细吩咐医疗机器人有关事宜,像是不准备亲自动手,在克莱尔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我第二性别是Alpha,有人会要求避嫌。”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出隔间,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而玻璃罐中的克莱尔则被注射了一针昏睡剂,思绪陷入混沌。
门外,岚和走到桌边坐下,修长的手指轻靠在桌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尼克刚选取出来的信息。
“非优性Omega、信息素紊乱、心理性假孕、全身刀伤、记忆错乱……搁这儿关键词填空呢。”岚和眼中闪过怒气。
“还漏了一个,光敏性失明。”尼克没抬头,他开始看岚和制定出的治疗计划。
“哦,是新症状,那群东西又换方式虐待受害者了?”
“真是,太不消停。”岚和抿唇,她感觉有些烦躁。
“定向记忆筛查?帝国有这项技术吗?”尼克看着方案书有些疑惑。
“有,准确来说是四十年前就有了。”
“不过当时的皇帝叫停了这个项目,停留章还是元帅盖的……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研究院有这个机器。”
“三年前院长去第四军申请的,刚好是你转调期间。学弟,你落伍了哦。”岚和支着脑袋,话里话外都是埋冤。
“那时情况特殊,你知道的,梅尔丽当时……”
“行,身为学姐我不怪你,”
“但是作为你的组长,我必须要提醒你,凯勒斯方面可没有第二个三年给你颓废。”
她语气渐重,或许是期待尼克早日回归。
“虽然你日常很缺心眼儿,但是你的实验报告我看得最舒服。”岚和摇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干笑俩下接受这又好又坏的评价,尼克注意到隔间外的显示屏出现“已完成”的字样。
克莱尔睁眼后发现,自己卧躺在病床上。有瞬间他感觉自己还在亚图兰斯的小诊所里。不过床边站立着的岚和存在感过强,她视线在手中显示屏与克莱尔身上来回瞥,像是看见了什么“稀世”诊断报告。
“醒了?”
“你失忆了,不一定听得懂,但官方要求步骤必须走一遍。”
“你的紊乱主因是Omega信息素逆向积压。”
“嗯哼,Omega的信息素释放是内向型,体内会随时间积累大量信息素。在积压到一定程度后,腺体内会分泌信息素混合诱导物质来排解体内积压信息素,这就是特殊时期。而妊娠期则不同,腺体会自发分泌信息素以达成体内信息素的动态平衡。”
“在你的腺体中,虽然出现了妊娠反应但是你并未受孕,由此推断是心理性妊娠进而影响到腺体分泌的紊乱……”
“录完了吗?”岚和一板一眼地介绍戛然而止,她看着退居门后的尼克颇有些不耐烦。
在对方不停地点头中视线转回克莱尔身上。
“抱歉,研究所规定,必须要录一段话。”
“以上内容摘自于书籍,不是你的症状。”岚和说到这儿,眼中莫名浮现出一丝兴奋。
“你的腺体状态很特殊,虽然妊娠期的腺体会自发释放信息素,但绝对不可能让信息素平衡,而你的腺体在妊娠反应中释放出的信息素含量比均值低不提,你的偏离指数竟然在逐渐趋近于0! ”
“这说明你的腺体在自发释放信息素,对于Omega而言这太不可思议了!”
“并且……”
“师姐。”尼克小声提醒岚和不要偏离主题。
“哦,这不,这很重要!”岚和瞪一眼尼克,让他别随便插话。
“好吧,这说明你的腺体很健康,而且状态是不断提升的。”
“你的信息素紊乱在两个星期内几乎痊愈,对比尼克第一次发给我的检测报告,你的自愈能力真的……咳。”
“所以这方面不用过渡治疗了,恭喜。”
“但是你的记忆,不好说,”岚和话锋一转,语气有些迟疑。
“它在筛查过程中发现你的意识是碎片化的,这样很难形成记忆系统,”
“目前的推测是你的记忆中可能存在令你感到极端不适的场景,或者对你本人造成了极大伤害才会导致你的失忆。”
“我会联系研究所那边尽力医治你的。”
她凝眉,似乎是对无法提供有效帮助而感到歉意。
“谢谢。”克莱尔简单了解了现在情况,他其实也说不准失忆对于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抱歉”岚和放下手中的屏幕,略微低头。
她转身走出病房,只留下站在一旁的尼克和克莱尔默默对视。
“嗯,有点可惜不是吗?”尼克笑笑,或许是他早就放弃了希望吧,他心中情绪也说不上失望。
“谢谢你来这一趟。”
“为什么,总是对我说谢谢呢?”克莱尔望向尼克,他感觉自己身为病患似乎不用医生感谢。
尼克耸耸肩,他垂眸道:“昏迷事件最早发现于五年前……”
“而直到现在,我们唯一的线索只有受害者。”
“帝国高层还不会出手,研究院的涉足很大程度上也源自于对技术的封锁与把控。”
“所以,谢谢。”
“还有,我再确认一下。克莱尔,你确定不需要找寻你的家人么?”
“是的。”
“好,请安心休息吧。”
没再应答,克莱尔感觉情绪有些低落。
后来尼克被岚和叫走录入数据,病房就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安静的环境会使很多情绪逐渐涌现,孤独感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克莱尔看着封闭的病房,第一次意识到他似乎很讨厌这种没有窗户透不进来光的感觉。
闭上双眼,他躺下,呼吸逐渐平缓……
在医院住了两天,克莱尔接受了来自岚和与尼克全方面的检查,最后终于确定他身体的最大问题就是失忆。
回到尼克在厄丽尔克的房子后,他让布理为克莱尔补办了居民身份认证并购置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
甚至还从该案件的“实验经费”中抽取了一部分作为补偿与参与费赠予他。
克莱尔看着手中的黑卡,突然想起在小诊所门口的那一幕,怪不得拒绝得如此干脆。没来由笑出声,他看着尼克茫然的神情,接受了他与岚和的好意。
如此,这位“失忆人员”的生活也总算步入了正轨。
但是岚和认为他目前的情况不够令人放心,于是勒令第二性别为Beta的尼克继续让布理照顾他。对于这样类似“关爱”的情感,克莱尔一时却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尼克白日几乎都在医院呆着,克莱尔除了去图书馆以外很少出门,只有一周一次的检测日才会与尼克同行。
他的身体状况不断好转,除了信息素以外,营养方面被布理精心照料几乎补足了之前的亏空。
岚和看着手中的报告,终于有些欣慰地宣布,克莱尔不用一周来一次医院了,时间改为一月一次。她眯着眼睛,红唇微扬,似乎是很满意这样乖巧又养眼的病人。
“克莱尔,再去做一次信息素稀释,以后你就可以只用治疗记忆了!”岚和语调飞扬,与冷艳的外表相差甚远。
点头应下她的热情,克莱尔也没有过多回答。没办法,他实在应付不来这种过于张扬的性格。
留下一张便签,克莱尔做完稀释后就偷偷溜出了医院。
走在花园步道上,他望着眼前高耸的医疗建筑,最后还是选择去了图书馆。
岚和调了一趟数据回来后就发现人不见了只剩下一张表示离去的便签。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千篇一律的诊断报告确实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克莱尔的状态是受害者中恢复最快的,但目前他的家人仍未发出寻人启事,这样不在意孩子安危的家人,似乎也没必要相认,更别提是对于一个失忆的人。
摇了摇头,岚和倚靠在床边,随手录上了记录报告。
「叮」
「您有新的预约,请及时查看!」
放在桌角的端脑突然响起,岚和瞥一眼毫无反应的医院系统,伸手将它拾起。能通过私人预约联系到她的,嘶,最近应该没有啊。
这般想着,岚和刚划开屏幕,连字都没看清她的治疗室大门就突然被打开了。
这举动……岚和不用抬头,她猜到来人是谁了。
“元上将,日安。”
她抿嘴,语气似乎带有一点不满。
“嗯。”
“日安”
德莱特斯一步迈进治疗室,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迟疑。
“虽然这不知道是我多少次请求您不要临到门口了再预约,但是我还是想请您为其他病患考虑一下。”
岚和说完就坐到书桌前开始查询资料,似乎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玛提尔拉告诉我你今天一天都没有预约,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出现。”
“开门前,玛提尔拉特意查看了治疗室的记录,系统显示无人正在接受治疗。”
“而且你身为第一军团的专属治疗师,随时待命是你的责任。”
德莱特斯漠然地看着岚和,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一只白猫跟在他身后,缓缓走进治疗室。
“是。”
岚和默默点头回答,气势压倒性的失败。
对比克莱尔,德莱特斯绝对是让治疗师最头疼的病人。
第一,他官职比你大,必须要听从他的派遣,“无条件”附和他的言论。
第二,他不一定会接受你的治疗方案,理由是外出远征或是政务繁忙之类。
不一定是真的,但对于普通治疗师而言,催不起。
比如:
“如果系统报告没有显示错误,您上一次在易感期正常疏导吸收信息素是三年前?”
岚和有些迟疑地报出这一段数字,她知道远航星际的信息素疏导师供不应求,但是这个根本没被疏导过的数据就令人恐惧了。
没错,恐惧。她几乎不敢想象这样的信息素逆向积压情况会有多严重。
“错了,是28个月。”
德莱特斯纠正。
似乎听起来并没有好多少。
岚和带上手套拆开一幅信息素检测器递给德莱特斯。
虽然说为了测量结果的准确度检测器应由治疗师为患者佩戴,但是这位上将似乎很讨厌接触,所以除首次的演示外他都是自己佩戴。好在他行动细致,现在手法已经是不输岚和的熟练了。
金属质感的仪器覆上皮肤,德莱特斯就有些不自在地低头。他收着力气,要不是帝国规定远征返还军队必须接受检测,否则停职处理,这机器现在已经是一堆废铁了。
「滴—」
「滴———————」
检测器一贴上脖颈处的腺体,红色的指示灯就瞬间亮起。
不过一指宽的显示屏上数字飞速跳动着,向着一个令治疗师绝望的数字飞奔而去。
“请取下来吧,测试结束了。”
岚和稳定了一下情绪,她终止了无意义的测量,直接站起身走向隔间。
她调试好机器后,德莱特斯也摘下了检测器走进隔间。
一进门,德莱特斯就蹙眉。
看着他忽变的情绪,岚和突然想起来这位上将的又一个黑名单。
“你今天有过治疗。”德莱特斯语气压低。
虽然岚和不解同为Alpha为什么对方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会如此精微,或许这就是上将和研究员的区别?
她解释道:“是931信息素绑架案件的后续受害者,发现于亚图兰斯,我同组的组员负责他的治疗,并没有走预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说到这信息素的主人是一位Omega时,这位上将的情绪好像……更低气压了。
这位上将知道这个案件,或许他也曾关注过这个令人伤痛的Omega绑架案。但是时间拖得太久了,久到它只能作为防止一位上将发难的借口,而不是一个受军部关注的案子。
德莱特斯依旧拧着眉,往常来自异体的信息素只会让他内心无端烦躁,但是不知怎么这个信息素还让他感受到了其他恶劣的情绪。
无论如何,岚和最终还是成功让德莱特斯接受了治疗,只是其中心酸她不想回忆。
看着手中虽然仍处于信息素常值崩溃边缘但比初始值好了不知道多少的监测数据,她一时间几乎要留下欣慰的泪水。
然后泪水在看到德莱特斯冷脸的瞬间又憋了回去。
“上将,您的信息素平均波幅已趋稳定,虽然稳定度下降不多但是只要周期性进行治疗……”
“感谢。”
德莱特斯走出仪器,直迈向治疗室的大门。
“就是希望下一次,岚和小姐可以不用进行无用的举动。”
哦,岚和忘了,还有一点。
第三,这种病患往往脾气不算好,虽然不会让治疗师因治疗受外伤,但是最好随时做好被被他气出内脏疾病的准备。
“玛提尔拉,将这次出行记录到日常计划中去。”
德莱特斯根本没准备听完岚和的分析,得到了来自帝都医院的诊断结果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一直默默发呆的玛提尔拉听到这话后朝岚和点点头示意再见,随后赶紧一跃跟上德莱特斯的步伐。没办法,她主人几乎不可能为旁人改变自己的节奏。
岚和独自一人站在稍显空旷的治疗室中,头一次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
同样是拒绝无聊的诊断报告,克莱尔的行为就让人觉得容易接受还带着一丝可爱,这位上将的举措却让岚和气得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