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座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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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说啥时候换座位？”赵鸿宇突然想起来这茬，考完都一个多星期了，班主任还没提，他有点坐腻那个位置了。
杨纪枫在他旁边气喘吁吁地爬楼，非要一步两个台阶，喘着气说：“不知道，快了吧，你要坐哪？”
“往前坐吧，后面别人走路我凉嗖嗖的，不安心。”他在最后一排，教室后门的监控天天对着他后脑勺，他弯个腰都能被发现，太没隐私了！
“你是怕睡觉再被发现吧！”杨纪枫拆穿他，上了三楼回去看周逸，发现他就跟在自己后面，放了心又转头给赵鸿宇提意见：“那你去哪？我的位置你别碰啊，我预定了！”
“我碰得着吗，你甩我那几名！我走了你都不伤心？”他大声捂住心脏，痛心地说：“以后谁给你抢座吃饭？谁帮你通风报信？谁又关怀地帮你交作业？”
“……堵我吃饭、抄我作业都是你干的。我还用得着你通风报信？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周逸看他步子越迈越大，已经一步三阶，便紧紧盯着杨纪枫的后脚跟，听着他俩在前面拌嘴。
……
“……胡说，那是周逸的！”
不知道扯到哪个话头，他俩走到后门还喋喋不休。
今天下课早，现在午休还没开始，推门进去还有人说话。
赵鸿宇推门进去，杨纪枫跟着他就往里走。
“他除了学习好点还有啥？一天蹦不出来几个字都往他身上靠，图他长得好？装得挺像！谁知道他因为什么转来的？”
“哎，我听说他原来学校也不差啊？换环境这理由谁信呐！”
“幌子呗，花点钱跟校领导搞搞关系不就进来了……”
他一开始没注意，突然听见“转过来”这个字眼，脚步一顿，引得他身后的周逸也停下。
他看见杨纪枫转了身走过去，站在后门那几个人桌旁，冷冷地问：“你们在说谁？”
叶岩在倒数第二排坐着，转身趴在他身后那人桌上，他同桌还在笑，几个人像说了有一会了。
没想到正赶上周逸他们回来，一抬头就见杨纪枫站在他面前问他，走过去的赵鸿宇也拐回来。
“啊……没谁。”他含糊其辞，眼神在周逸身上乱瞟，又落到站在他跟前的杨纪枫，看他冷脸誓要问到底的架势，拍拍他后面桌那人，两人眼神交换，他说：“李常山他朋友！他们班转过来的新生，可装了……”
李常山被他拍得不自在，感觉背后要被目光刺穿，后门被关上了，这一片只有他们几个。
“额……对！新来的，不是说你！”他一下靠在椅背上，低着头躲避视线。
杨纪枫站他桌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俩，手在袖子里攥紧了，又看向站在一边没吭声的周逸，还有脸色也很不愉快的赵鸿宇。
前面有几人被这边动静吸引，偷偷瞥过来看。
他侧脸肌肉紧绷，咬了下牙又松开，极有道德地说：
“背后说人坏话的破毛病不好，与其关心人家因为什么来，倒不如好好学习。没人长得好又没人学习好，人家说不定都不记得你。”
他很慢地说完这段话，又补了一句：“有空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菜是有原因的。”
说完也不管那两人表情什么样，推着周逸往前走，赵鸿宇则狠狠瞪了一眼，嘴里说着“什么事啊之前作业白借了”
周逸被杨纪枫推着走，他力气不大，手心却凉得吓人。两人离得近了，他还能感受到后面的人辐射过来的体温。
他们走了，前面偷听的人也散了，班里霎时安静起来，进入午休状态。
沉默地落座，杨纪枫表情还是不好，垮着脸垂着眼，眉毛还微蹙着，坐下一语不发。
周逸看着他冷脸，走时赵鸿宇还拍了他肩膀安慰他，他倒没觉得多严重。见的人多了什么话都听过，只是都在背后说，对他没什么影响，从没管过。
第一次见杨纪枫这么生气，还是因为他，心里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
杨纪枫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知道上次他跟叶岩说了几句之后几人就再没有交流过。听见他说那几句，怒气上涌，想都不想就上前理论。
现在后知后觉地，怨气消失，取而代之地乱想：周逸会觉得他多管闲事吗？
还没纠结出要不要问问，一张便利贴跋山涉水地过来扒他衣服袖子上，被卷起来。
再看一眼周逸，他这会儿倒没干其他的，等着他揭下来。
他展开卷成卷的方格纸，上面写的是——“你好厉害”
是……是吗？
周逸突然夸他，他的后知后觉都没了。眉轻散开，手指在这张纸上打转。
等了半天，周逸收到回话：
“没事的，再有下次我帮你说，他们说的你不用放心上，就是嫉妒你”
周逸回谢，还打算把便利贴粘回去，就见杨纪枫又提前伸手，截在半路。
识趣地贴他手心，杨纪枫看完再没动静。周逸打算睡了，半晌，那张纸又传过来，视野里一颗脑袋倒下了。
晴朗的午后，教室里窗帘陆陆续续都拉上，也挡不住四散的日光逸进来，昏暗的一片，模糊又寂静。
借着余光，他看清上面写的：“午安。”
杨纪枫把自己埋在臂弯里，闭眼装睡。他想安慰周逸来着，想来想去不知道写什么，觉得道个安挺合适，送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那么快，总有些羞耻。
再大的羞耻也挡不住困意，他几乎是刚趴下就睡着了，对周围的动静一无所知，只感觉周逸没过一会也睡觉了，胳膊有意无意碰着他的，他懒得动，习惯温度之后睡得更沉。
意料之中，中午赵鸿宇刚提过换位置，下午班主任就安排了。
这次提前预判过，杨纪枫特地提了一嘴他还要坐那儿，就看周逸怎么选。
出发前周逸似有若无地瞟了他一眼，他感受到了。没暗示没商量，也不找他谈，要是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换座，他中午的安慰权当喂狗！
索性，周逸没聋。
杨纪枫忐忑地进去，只扫一眼心就落定，轻快地走回去坐着。这回周逸也记得看他，目不转睛地看他从前面绕过来，穿过走廊，到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还收获了一句问好——“你好，同桌。”
他看完，心满意足地要把便利贴丢掉，谁知道丢到一半被周逸拉住。
老师在叫其他人，没人注意这。
干嘛？杨纪枫眨眨眼问他。
周逸见他还没反应，抢了便利贴重新写了递给他，上面一字一句写着：“我的呢？”
上下结合终于明白过来，杨纪枫汗颜，你也要啊。
他还补了一大句——“你好同桌！”
像写广告，他抬眼皱眉观察周逸的反应，见他点点头，算是还行。
难道还要吃个入职饭？
他不懂。
赵鸿宇果然没到原来他那去，只见他兴高采烈满心欢喜地——
一屁股坐在申华后座。
杨柳都惊呆了！
她跟申华同桌，就在他右前方，教室那么大点，他这样的坐班长后边岂不是死路一条？
“你咋想的坐那儿？”搬东西时方解问他。
赵鸿宇收拾行李准备从这滚蛋，还从他桌膛里翻出来半盒牛肉干，感觉自己赚大了！
他嘿嘿一笑，扬着眉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一手好消息的地方，老虎脚下有肉吃，杨柳又是英语课代表，我还怕没作业写？”
“……我少你作业抄啦？”杨纪枫不服，什么时候他写完了赵鸿宇就写完了，新鲜热乎比谁都快，搞得像是亏待他一样。
“哎呀！这不一样！我跟你的关系众人皆知，不稳妥！英语老师强调多少遍了，还想着再续前缘吗？”
赵鸿宇活像狗血剧里的渣男，句句教科书级别。
杨纪枫给他一脚，把他手里的书撂回去，帮什么帮？算他瞎眼！
晚读周逸不在，饭后又被班主任叫走，少了赵鸿宇说话，杨纪枫总感觉缺点味。
百无聊赖地做题，窗外飘来一阵花香。
黄昏已过，天空灰暗无光，刺眼的白炽灯照在印刷试卷上，他涂涂改改做完一套，周逸终于回来。
“嗯？你身上好香！”杨纪枫猛然发现，立刻凑近了去闻。
他就蹭在周逸右肩处，对着他袖子很嗅了几下，“花香，好熟悉！”
周逸刚坐下，听见他这样说也去闻自己的衣服。他刚从A区回来，那边香味更浓郁，应该是路过沾上的。
窗户没关，晚风带着他身上同样的香味吹进来，他转头看杨纪枫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肩膀处乱拱。热烘烘的气息一下靠近，他定着不动，任由他闻。
可惜，杨纪枫闻到了就立马离开了，
“我靠，恶俗啊，你闻人家干啥？”赵鸿宇咬着一只水润多汁的梨走过来，看到此情此景觉得怪异得很。
“……”杨纪枫无语，“还不是成天跟你呆一起，你走了空气都好闻多了！”
赵鸿宇一下被伤到，吃梨的动作都停了，不可置信地站在杨纪枫桌前。他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给他送牛肉干，现在他却这样说……
声音在班里回荡，前排杨柳听见，转过来感同身受地说：“我说呢！平常那——么清爽的空气，你一来就变了！好好反思吧赵鸿宇！”
赵鸿宇转身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柳，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她她她……她手里甚至还拿着我的牛肉干！！！就这么笑着说最伤人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姓杨的仿佛是什么魔咒一样，双双攻击他，他委屈地抱着梨站在路中间。
方解从前门进来，手还湿着，见他站在走廊里也不动，干脆双手在他身后一擦，把人推开说：“别挡道。”
赵鸿宇彻底碎了。
“周逸，有个秘密你猜猜？咱班里的。”杨纪枫走着走着忽然撞他一下，周逸转头看他。
晚自习放学后，这条路人声熙攘不断，一会儿吆喝着几声谁家学生名字，晚风吹着各家的烟火气充斥着整条街道。
“什么？”他直接问。
杨纪枫手里拿着一大串草莓糖葫芦在吃，周逸手里拎着一份相同的青提冰糖葫芦。他吃着还要躲一下头上压下来的绿叶，含糊不清地说：
“这枝该剪了，今年怎么长这么快？”
被一颗刺客草莓酸到牙，他慢慢舔外面的糖壳，继续问：“你没看出来吗？很明显的！就那个跟那个嘛！”
周逸拎着塑料袋，他俩刚从卖糖葫芦的小摊那离开，后面路过几个骑自行车的同学，车把上是跟他们一样的糖葫芦。
夜风微凉，他轻声说：“谈恋爱吗？”
“对！”他竟然猜中了！
杨纪枫神神秘秘地拉着周逸靠近，周逸配合他低下头，就看见他左看右看确定没熟人才悄悄地说：“麦莎和李常山！就今天中午坐后门那个。”
他声音不大，周逸看着口型辨认了半天，在草莓香甜里缓了一会，垂眼问：“他俩坐一起了。”
“对啊！”出乎意料地被周逸猜中，杨纪枫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和新奇：“你竟然看出来了？”
这倒不难，换座位后班里男女同桌的只多了他俩，其他的周逸不认识。
矜持地笑笑，马路间谁摁了一下喇叭，车灯闪烁，他攥紧塑料袋提手，试探地问：“坐一起就是谈恋爱？”
“嗯……你要这么想也行，”杨纪枫又咬下来一颗草莓，糖壳在他牙间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颗很甜，草莓汁水充盈口腔：
“不过还有！我上次看见他俩一起在食堂吃饭，李常山给她买的饭，哦！他俩还一起上下课，放学了也一起走。”
周逸看他嘴巴一张一合，一条条地分析人家的恋爱足迹，垂眸不语，抬头直视前方。路灯的光昏暗淡薄，在头顶若有若无地照亮。
“……我还问了方解！他说就是，上次考完试谈的吧，得有一星期了。”他边说边吃，转眼间手里就只剩一根木棍。
“嗯。”
周逸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杨纪枫说完了抬头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怕他不明白，又补充全：“对于谈恋爱，学霸会觉得谈恋爱浪费时间吗？”
他还挺好奇周逸会怎么想，总觉得这种事离学霸都好远，恋爱什么的肯定不在学霸的规划路线里，整天看周逸忙来忙去，跟他说话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不会。”周逸轻声否定，他语气又重了点，很认真地转头对杨纪枫说：“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算浪费时间，恋爱也是。”
意外地，杨纪枫又觉得周逸确实会这样说。
“也是，我也不反对。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岂不是理所应当？压抑着本性非要逼他们分开才是叛逆吧，只不过他们认为学习更重要。”
他像是看得很开，说起这种话头头是道，“天天花那么多时间跟同龄人呆在一起，总有几个出色的惹人注目，谁会不喜欢？难道那些老师就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换我反正不信。”
“嗯，知道这么多。”周逸夸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低低沉沉地传进杨纪枫耳朵里，听得他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又想起来一茬。
“那你知道咱化学老师跟物理老师是什么关系吗？”
“亲戚！他爱人是他妹妹！”
……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