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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话痨治高冷 ...

  •   陈默的眉峰拧成了一个结。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

      这持续的、礼貌的骚扰,比刚才的撞击更让他感到一种被侵犯的不适。

      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一丝被强行打破安宁的愠怒,大步走向门口。

      地毯吸收了他的脚步声,使他的接近无声无息。

      他猛地拉开了门。

      那股属于“在路上”的、混合着阳光、棉布和汗意的蓬勃气息,伴随着一句活力四射的问候,再次扑面而来:“嗨!高冷的邻居先生!早上好!啊不对,严格来说是下午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苏暮!苏东坡的苏,暮色苍茫的暮!昨天真是抱歉,我的箱子太不懂事了!”

      陈默面无表情地“望”着声音的来源。

      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此刻一定是仰着脸,脸上挂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这种过度的热情让他本能地想要后退。

      “有事?”他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言简意赅地表达着“请勿打扰”。

      “有!当然有!”苏暮的声音没有丝毫被冷遇的尴尬,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雀跃,“为了表达我诚挚的歉意,以及庆祝我们成为邻居的……呃,小小缘分!我特意烤了葡式蛋挞!刚出炉的!喏,还热乎着呢!”她献宝似的往前递了递手里的小纸盒。

      一股极其浓郁、甜香四溢的气息瞬间钻入陈默的鼻腔。

      那是一种复杂而诱人的味道:滚烫的焦糖在高温下融化、沸腾,散发出类似太妃糖般浓郁的甜香;酥皮在烤箱里膨胀、分层,释放出黄油和面粉被烘烤后的醇厚焦香;还有浓郁的蛋奶馅,带着香草荚特有的温柔气息……

      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具冲击力的暖流,霸道地驱散了公寓里残留的咖啡苦涩和消毒水气味,甚至……短暂地覆盖了陈默记忆中那霸道的玫瑰香。

      这香气如此具体,如此鲜活,仿佛带着烤箱的余温和里斯本街头咖啡馆的喧闹背景音。

      陈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香气……太具有侵略性了。

      它唤醒的不是食欲,而是一种久违的、关于“鲜活世界”的遥远记忆。

      这让他更加不适。

      “不必。”他生硬地拒绝,身体微微后倾,试图拉开距离,“我不吃甜食。”

      “哎呀,别拒绝得这么快嘛!”苏暮仿佛没听见他的拒绝,或者听见了也毫不在意,她语速飞快,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一切屏障的感染力。

      “你知道吗?在里斯本,贝伦区的百年老店,刚出炉的蛋挞就是这个味道!那层酥皮,‘咔嚓’一口咬下去,脆得能听见阳光在跳舞!里面的蛋奶馅,又滑又嫩,甜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腻!配上表面烤得焦香的那层糖……啧啧,简直了!我觉得它不是在嘴里化开的,是直接在灵魂里唱歌的!”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每一个词都像是带着画面和声音,“真的,你闻闻看,这香气是不是特别……有旋律感?”

      陈默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

      她的描述……如此具体,如此富有画面感和……声音感。

      “阳光在跳舞”?“在灵魂里唱歌”?“香气有旋律感”?这种荒谬的、跳跃的、充满主观想象的表达方式,让他感到一阵头疼。

      这简直是语言的灾难。

      他需要的是精确的数据和逻辑,不是这种毫无意义的通感泛滥。

      “拿走。”他的语气更加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我不需要。”

      他甚至微微侧身,准备随时关上这扇门。

      “好吧好吧!”苏暮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挫败,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那是一种带着点小狡猾的坚持,“看来‘血色黎明’的冤魂还在作祟……蛋挞你不想吃,那……咖啡呢?我煮咖啡可是一绝!保证比你喝的速溶强一万倍!我昨天闻到你门缝里飘出来的味道了,那绝对是工业流水线的产物,是对咖啡豆的亵渎!我可有从埃塞俄比亚耶加雪菲带回来的好豆子,新鲜烘焙……”

      “不需要!”陈默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怒气。

      她居然还“闻”到了他门缝里的咖啡味?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

      他不再犹豫,果断地向后撤步,用力地、决绝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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