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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皇帝的反击 ...


  •   盛京,皇城,子夜。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不见星月,唯余一片令人窒息的、如同凝固墨汁般的死寂。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抽打着巍峨宫墙冰冷的琉璃瓦顶和朱漆剥落的巨大廊柱,发出呜咽般的尖啸。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积雪的冰冷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陈年血痂般的压抑气息。整座皇城如同沉睡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之中,唯有巡夜禁军手中摇曳的、如同鬼火般的灯笼,在空旷的御道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更添几分鬼域般的阴森。

      养心殿,东暖阁。

      烛火如豆,在巨大的蟠龙金柱投下摇曳的、如同鬼魅般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铁锈般的药味。小皇帝萧承嗣蜷缩在铺着明黄锦褥的龙榻之上,小小的身躯裹在厚重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他双目紧闭,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细微的、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杂音。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胸口的北斗虎符残片,紧贴着冰冷的肌肤,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温热悸动,仿佛在无声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殿内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少年天子艰难的呼吸声。

      厚重的殿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大太监总管高德胜,佝偻着腰,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踱步而入。他低眉顺眼,脸上带着惯有的、如同面具般的谄媚与恭顺,浑浊的老眼在烛光下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汤。

      “陛下……”高德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该……该用药了……”

      榻上的小皇帝毫无反应,仿佛已陷入深沉的昏迷。

      高德胜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取代。他端着药碗,一步步走向龙榻,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烛火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巨大而扭曲,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

      就在他距离龙榻仅三步之遥时!

      “高德胜!”一个冰冷、平静、却带着穿透灵魂力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殿内炸响!

      高德胜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滚烫的药汁泼洒开来!溅湿了他华丽的蟒袍下摆!也溅落在冰冷的金砖上!散发出刺鼻的苦涩气味!

      他骇然抬头!

      只见龙榻之上!原本“昏迷不醒”的小皇帝萧承嗣!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原本充满惊惶与无助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淬火的星辰!燃烧着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锐利!深邃!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威压!死死锁定在他那张写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脸上!

      “陛……陛下?!”高德胜失声惊呼!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很意外?”小皇帝缓缓坐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力量。他掀开锦被,露出里面紧裹的、半旧的玄色劲装!哪里还有半分病弱之态!他目光如刀,扫过地上那滩冒着热气的药汁,声音冰冷如铁,“这碗‘安神汤’……朕……喝了多久了?嗯?”

      “老奴……老奴……”高德胜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角滚落!

      “魏贤……给了你什么好处?”小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让你……连朕……都敢谋害——?!”

      “陛下!冤枉啊!老奴……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药……这药……”高德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

      “忠心耿耿?”小皇帝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你的忠心……就是……把朕每日的起居言行……一字不漏……报给魏贤?!就是……在朕的药里……下毒?!就是……在朕最信任你的时候……把朕……卖给那个老贼——?!!”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高德胜的心上!他浑身筛糠般颤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来人!”小皇帝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殿宇!

      “在——!!!”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殿门轰然洞开!数十名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眼神锐利如鹰的禁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瞬间将高德胜团团围住!冰冷的戟尖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直指他的咽喉!为首一人!正是禁军副统领、太傅张廷玉暗中联络的心腹——赵猛(非京畿卫同名者)!

      “拿下!”小皇帝的声音不容置疑!

      “遵旨!”赵猛厉喝一声!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高德胜架起!粗暴地卸掉他的下巴!堵住他的嘴!拖死狗般拖了出去!只留下地上那滩刺目的药渍和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

      小皇帝缓缓下榻。玄色的劲装勾勒出他单薄却挺直的身形。他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棂。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瞬间灌入!吹散殿内沉闷的药味!也吹动了他额前汗湿的碎发!胸口的北斗虎符残片传来一阵滚烫的悸动!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望向窗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重重宫阙!眼中燃烧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火焰!

      “传旨!”他的声音穿透寒风!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召魏国公……即刻入宫!朕……有要事相商!”
      “命赵猛!率本部禁军!封锁养心殿!任何人……不得出入!”
      “命铁鹰!率鹰卫死士!按名单……擒拿魏贼党羽!一个……也不许放过!”
      “命张太傅!周侍郎!王御史!即刻入宫!随朕……清君侧——!!!”

      “遵旨——!!!”殿内殿外!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皇城死寂的夜幕!
      魏国公府,暖阁。

      烛火通明,暖意融融。巨大的青铜兽首香炉中,名贵的龙涎香袅袅升腾,散发出馥郁而沉闷的香气。魏贤身着深紫色仙鹤祥云常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他面容儒雅,三缕长须垂在胸前,看似平静,然而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却翻滚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渤海湾粮船被劫!凉国与南楚反目!雁门关久攻不下!吴琬琬卿那妖女如同打不死的蟑螂!还有……小皇帝近日的“病重”……一切都透着诡异!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相爷!”心腹幕僚钱谦快步趋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宫里……宫里来人了!陛下……急召相爷入宫!说……有要事相商!”

      “急召?”魏贤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这么晚了……何事如此紧急?”

      “来传旨的……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福顺!神色……颇为慌张!只说……陛下……龙体……恐有……不测……”钱谦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试探。

      “不测?”魏贤眼中精光一闪!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掠过眼底!难道……高德胜那老狗……得手了?!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换上一副忧心忡忡、忠君体国的表情:“快!备轿!即刻入宫!陛下龙体要紧!”

      “是!”钱谦连忙应道。
      养心殿。

      殿门紧闭。殿外,身着明光铠的禁军士兵如同冰冷的铁桶,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刀枪如林!寒光闪烁!肃杀之气如同实质的冰墙!隔绝了内外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雪水的冰冷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殿内。烛火摇曳。巨大的蟠龙金柱投下浓重的阴影。小皇帝萧承嗣端坐于御案之后。他身着一件半旧的明黄常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太傅张廷玉、兵部侍郎周淮安、左都御史王朗,肃立御阶之下,人人面色凝重,眼神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陛下!魏国公到——!”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声!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一股裹挟着雪沫的寒风猛地灌入!魏贤身着深紫色官袍,步履沉稳,踏入殿内。他目光快速扫过殿内肃杀的气氛,扫过御阶下那几张熟悉而充满敌意的面孔,最后落在御案后小皇帝那张苍白却眼神锐利的脸上。心中那股不安瞬间放大!

      “老臣……参见陛下!”魏贤压下心头疑虑,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惯有的恭谨,“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陛下龙体……可还安好?”

      “朕……很好。”小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倒是魏卿……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魏贤心头猛地一跳!强作镇定:“老臣……惶恐。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何意?”小皇帝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他走到御案前,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用明黄绢帛书写的奏折,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魏贤!你……可知罪——?!”

      “陛下?!”魏贤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剧变!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老臣……老臣何罪之有?!陛下……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谗言?!”小皇帝猛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掷于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奏折散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字迹的纸张!“你自己看!看看这些……是不是……谗言——!!!”

      魏贤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奏折上!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赫然是他与南楚项燕、夜北乌力罕、甚至凉国拓跋雄暗中往来的密信抄本!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他如何构陷镇北王府!如何矫诏抄家!如何与项燕约定共分大燹!如何许诺割让国土!甚至……如何指使高德胜在皇帝药中下毒!字字句句!铁证如山!触目惊心!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魏贤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他身体剧烈一晃!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鬼!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官袍!

      “这……这……这是诬陷!是构陷!陛下!陛下明鉴啊!”魏贤嘶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他猛地指向张廷玉等人!“是他们!是他们陷害老臣!陛下!您……您不能……”

      “够了!”小皇帝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魏贤所有的狡辩!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死死刺向魏贤!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滔天的怒火!

      “诬陷?!构陷?!魏贤!你这老贼!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你构陷皇叔!逼死忠良!矫诏抄家!囚禁世子!污蔑皇嫂!祸乱朝纲!此罪一!”
      “你勾结南楚!割地卖国!引狼入室!意图裂我大燹江山!此罪二!”
      “你指使高德胜!在朕药中下毒!谋害天子!图谋不轨!此罪三!”
      “你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贪赃枉法!罄竹难书!此罪四!”

      小皇帝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厉!如同滚滚惊雷!震得殿梁簌簌落灰!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控诉与滔天的恨意!胸口的北斗虎符残片传来一阵阵滚烫的悸动!如同燃烧的火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魏贤!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十恶不赦!人神共愤——!!!”
      “今日!朕……就要替天行道!清君侧!诛国贼——!!!”

      “来人——!!!”小皇帝猛地抬手!指向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的魏贤!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在——!!!”殿门轰然洞开!赵猛率领数十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魏贤的脖子上!

      “将国贼魏贤——拿下——!!!”

      “不——!!!”魏贤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嚎!如同垂死的野兽!他猛地挣扎!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怨毒与不甘!“小皇帝!你敢!老夫……老夫是……”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刃入肉声!打断了魏贤的嘶吼!

      赵猛手中的长刀!如同切豆腐般!狠狠捅进了魏贤的腹部!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深紫色的官袍!

      “呃……”魏贤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凝固的怨毒!他缓缓低头!看着没入腹中的刀锋!又缓缓抬头!看向御阶上那个眼神冰冷、如同看着死物般的少年天子!

      “你……你……”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迅速蔓延开来!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晕开一片刺目惊心的、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般的猩红!

      “拖下去!”小皇帝的声音冰冷无波,没有丝毫波澜,“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待朕……亲审!”

      “是!”赵猛沉声应道!挥手示意士兵将如同死狗般的魏贤拖了出去!只留下殿内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片死寂!

      小皇帝缓缓转过身。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因激动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更加苍白。他看向御阶下同样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张廷玉、周淮安、王朗三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三位爱卿……辛苦了。”

      “陛下圣明——!!!”张廷玉三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老泪纵横!“国贼伏诛!社稷之幸!万民之福啊陛下——!!!”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走到御案前,提起御笔!饱蘸浓墨!在铺开的明黄绢帛上,奋笔疾书!笔锋凌厉!字字如刀!带着一种破茧重生的力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查魏贤,欺君罔上,构陷忠良,矫诏抄家,逼死镇北王萧彻,囚禁世子萧战,污蔑将军吴琬琬卿,祸乱朝纲,勾结外敌,割地卖国,谋害天子,罪证确凿,罄竹难书!实乃十恶不赦之国贼!着即褫夺一切封号官职!打入天牢!严加审讯!待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镇北王萧彻,忠勇无双,功在社稷,蒙冤受屈,含恨而终!今特旨昭雪!追封忠烈亲王!以亲王之礼厚葬!配享太庙!”
      “世子萧战,温良恭俭,克己奉公,无辜受难!今特旨赦免!恢复其镇北王世子之位!一切封号俸禄如旧!”
      “将军吴琬琬卿,临危受命,镇守雁门,拒敌于国门之外,功勋卓著!今特旨赦免其一切不实之罪!恢复其镇北将军封号!加封一品护国夫人!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诏令!吴琬琬卿即刻班师回京!与朕……共商国是!重整河山!钦此——!!!”

      鲜红的“皇帝之宝”玉玺!重重盖在绢帛之上!如同燃烧的烙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八百里加急!”小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此诏!连同……魏贼通敌叛国之铁证!即刻……送往雁门关!亲手交予……吴将军——!!!”

      “臣……遵旨——!!!”张廷玉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如同接过千钧重担!眼中充满了狂喜与决绝!
      七日后。雁门关,将军府。

      寒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疯狂地抽打着关城厚重的城墙,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将军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封。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巨大的北疆舆图悬挂在墙壁上,象征着南楚项燕十万大军的赤色旌旗依旧密密麻麻地插在关前,象征着凉国慕容野三万铁骑的黑色狼旗已驻扎在关内指定营地,而象征着夜北乌力罕残部的狼头标记旁,则插上了代表凉国赫连勃勃两万精兵的黑色令箭。局势错综复杂,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吴琬琬卿端坐主位。玄色披风在跳跃的烛火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她脸上覆着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深陷在青紫的眼眶之中。胸口的血玉符咒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如同萧战生命最后挣扎般的悸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灼痛与不安。凉国援军虽至,却与南楚剑拔弩张!乌力罕被赫连勃勃盯死!萧战在凉营生死未卜!粮草危机虽解,但军心依旧紧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报——!!!”
      一声急促到变调的嘶喊!猛地撕裂了议事厅的沉寂!一名风尘仆仆、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厅内!他手中高举着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沾满泥污和血渍的铜筒!铜筒之上!赫然烙印着皇家专用的——八百里加急火漆印!

      “京城……京城急报!陛下……陛下亲旨——!!!”

      厅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枚铜筒之上!

      吴琬琬卿猛地站起身!玄色披风无风自动!胸口的血玉符咒!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灼目的赤红光芒!一股庞大浩瀚、带着无上威严与……一丝血脉相连般温暖气息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冲入她的识海!

      她一步抢到传令兵面前!颤抖的手!一把夺过铜筒!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外壳!血玉符咒的悸动瞬间达到顶点!几乎要将她灼穿!

      她猛地旋开铜盖!抽出筒内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清越而带着一丝稚嫩、却字字如刀、力透纸背的御笔!如同九天惊雷!在她眼前轰然炸响!

      “……魏贤伏诛!王府昭雪!世子复位!将军赦免!加封护国夫人!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着令将军吴琬琬卿!即刻班师回京!与朕……共商国是!重整河山!钦此——!!!”

      鲜红的“皇帝之宝”印玺!如同燃烧的烙印!狠狠烫在她的瞳孔深处!

      赦免!昭雪!复位!加封!班师回京!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然而!紧随而来的!是胸口的血玉符咒传来一阵更加尖锐、更加灼热的剧痛!那剧痛中……带着萧战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生命气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诀别般的悲怆!

      她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厅门!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锁定凉国大营的方向!面具下的嘴唇死死咬住!一丝殷红的血迹!缓缓渗出!

      萧战……
      等我!
      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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