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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考场分布图上的星星坐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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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的时候，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第一遍。宋知夏把江澈的校服外套叠好放在桌角，指尖抚过衣角绣着的小字——是用红线缝的“澈”，针脚歪歪扭扭，像他投篮时总偏出半分的弧线。窗外的银杏叶还挂着水珠，风一吹就往下淌，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对面教学楼的灯光。
后桌忽然递来个本子，是三班的错题集，封面上画着只抱着篮球的小猫，尾巴上缠着星星锁链。“江澈让我给你的，”后桌挤了挤眼睛，“说这是他们班物理老师压的最后两道大题，让你务必看看。”
宋知夏翻开本子，发现每道题的空白处都写满了批注。江澈用蓝笔标着“知夏说这里要画受力分析图”，用红笔圈出“容易漏掉的摩擦力”，甚至在一道题的末尾画了个简笔画的小人，正蹲在地上哭，旁边写着“我上次就在这摔了跟头”。翻到最后一页，夹着张打印的考场分布图，高三（1）班的位置被红笔涂成了实心，旁边用铅笔写着“拜托了，让我在这里”。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宋知夏去水房打水，刚拧开龙头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手心带着点篮球的橡胶味，还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是江澈常用的那款运动喷雾。“猜猜我是谁？”对方的声音压得很低，气音扫过耳廓，烫得宋知夏指尖一颤，热水溅在手背上。
“别闹。”宋知夏拨开他的手，转身时撞进对方怀里。江澈穿着红色球服，外面套了件单薄的卫衣，领口的星星项链随着呼吸起伏，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吓到你了？”他挠挠头，耳尖红得像被热水烫过，“我就是想问问，那两道物理题你看懂了没？”
“看懂了。”宋知夏把水杯往他面前凑了凑，“但你这里算错了，加速度的数值应该是9.8，不是10。”他说话时，杯沿的热气漫到江澈脸上，对方忽然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怕被这温度烫化。
“啊？又错了？”江澈接过本子时，手指不小心碰到杯壁，烫得猛地缩回手，却把错题本抱得更紧了，“看来我真是个笨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抬头盯着宋知夏的眼睛，“那……那明天早上，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就十分钟，在老地方。”
水房的窗户没关严，风卷着银杏叶飘进来，落在江澈的球鞋上。那是双新换的篮球鞋，鞋舌上绣着颗星星，和宋知夏手环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好。”宋知夏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今早系鞋带时触到的脚踝，原来有些疼，是藏在跃动的篮球和泛红的耳尖里的。
晚自习结束时，宋知夏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篮球架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江澈正低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校服外套搭在篮球架的横杆上，露出里面红色的球服，被月光染得泛着银辉。“等你好久了，”他抬头时，眼里盛着整片夜空的星星，“我妈今晚煮了绿豆汤，加了冰糖，你尝尝？”
保温杯的盖子刚打开，甜香就漫了开来。宋知夏捏着杯子往巷口走，忽然发现杯套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用钢笔写着：“今天在水房吓到你了，对不起。”末尾画着个鞠躬的小人，头顶顶着颗星星，像在赔罪。
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巷子里，鞋底踩过水洼的声音格外清晰。路过那家便利店时，江澈忽然停下脚步，玻璃门倒映出两个拉长的影子，“进去买瓶牛奶？”他拽着宋知夏的袖子往里走，货架上的关东煮冒着热气，新上的鱼丸在汤里轻轻晃，“明天月考要早点起，喝瓶牛奶睡得香。”
收银台前的货架上摆着新出的星星形状的软糖，江澈拿了两盒，一盒葡萄味，一盒橘子味，往宋知夏手里塞了盒葡萄的。“这个给你，”他的指尖在糖盒上摩挲着，“考试的时候含一颗，据说能提神。”宋知夏低头时，看见他手里的橘子味糖盒上，画着两只小猫并排坐在月亮上，像此刻并肩的他们。
走到分岔路口时，江澈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个透明的文件袋，上面印着片银杏叶，叶脉里嵌着星星。“这个给你装准考证，”他把文件袋往宋知夏怀里塞，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我妈说透明的好，不容易弄丢。”
文件袋里躺着支新的2B铅笔，笔杆上刻着细小的星星图案，笔帽上挂着的挂件，和江澈项链上的那颗是同款。宋知夏捏着文件袋往家走，忽然发现夹层里藏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其实我早就会做那道物理题了，就是想找个借口见你。”末尾画着个咧嘴笑的小猫，尾巴卷成了爱心的形状。
第二天清晨的露水很重，宋知夏刚转过街角，就看见篮球架下的红色身影。江澈正踮脚够着槐树枝，校服裤的膝盖处沾着点泥土，大概是昨晚在这等了很久。“看我找到什么了，”他把一片沾着露水的银杏叶往宋知夏口袋里塞，指尖的温度烫得对方缩了缩手，“这片叶子上有九个分叉，像不像我们上次去后山看到的北斗七星？”
宋知夏低头看着那片银杏叶，忽然发现叶梗上系着根红绳，末端拴着颗小小的星星吊坠，和江澈项链上的那颗一模一样。“这个……”他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别说话，”江澈的手心带着点豆浆的甜香，“等月考结束，我再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话时，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像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
巷口的豆浆店飘出热气，江澈弯腰系鞋带的瞬间，宋知夏忽然发现他的脚踝还是红的，只是被红色的护踝遮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还疼吗？”他下意识地问，指尖快要碰到那片红肿时，又猛地缩了回来。
“早不疼了！”江澈跳了跳，却在落地时踉跄了下，慌忙扶住篮球架才没摔倒，“你看，好得很！”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快走吧，再不去豆浆要凉了。”
走进校门时，公告栏前围了很多人，都在看刚贴出来的考场分布图。江澈忽然拽着宋知夏的手腕挤进去，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看！”他指着高三（1）班的名单，宋知夏的名字下面，赫然写着“江澈”两个字，字迹被红笔圈了起来，像颗跳动的心脏。
“我们……我们在同一个考场！”江澈的声音带着点颤抖，篮球在怀里硌出明显的形状，“我说过我能找到你吧？”他转头时，晨光正好落在他眼里，盛着的星星仿佛要溢出来，烫得宋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刚响，宋知夏的同桌忽然撞了撞他的胳膊：“看窗外。”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江澈从三班的窗口探出头，手里举着个牌子，上面用红笔写着“加油”两个字，旁边画着颗巨大的星星，里面写着“知夏”。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忽然举起牌子转了个面，背面画着两个并肩的小人，正往考场的方向走，影子在地上连成一片。
宋知夏低头翻开物理错题本，发现最后一页多了片银杏叶，叶尖用红笔写着“倒计时：1天”，旁边画着两个举着笔的小人，头顶都飘着颗星星，像在为明天的考试蓄力。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低声说着什么，那些藏在错题本、糖纸和星星吊坠里的心意，终于在离月考还有一天的时光里，长成了漫树的温柔。
午休时去食堂打饭，宋知夏刚走到窗口，就被江澈拽到了队伍后面。“我给你打了糖醋排骨，”他把餐盘往宋知夏面前推，排骨码得整整齐齐，上面还卧着个剥好的茶叶蛋，蛋白上沾着点酱汁，“我妈说吃蛋考满分。”
宋知夏低头扒饭时，发现餐盘底下压着张纸条：“明天考试别紧张，我就在你斜前方，不会的题……看我眼神。”末尾画着个挤眉弄眼的小人，穿着红色球服，头顶冒着颗星星。他抬头时，江澈正假装和队友说笑，却把自己餐盘里的番茄炒蛋往这边拨，油星溅到校服上也没在意，只是偷偷往这边看，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下午的自习课，宋知夏刚把最后一套模拟卷做完，就听见教室后门传来轻响。江澈猫着腰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保温杯，“我妈让我送的西洋参水，”他把杯子往宋知夏桌上放，杯盖的星星图案在阳光下闪了闪，“说考前喝这个脑子转得快。”
保温杯刚打开，清苦的香气就漫了开来。宋知夏抿了口，忽然发现杯底沉着颗枸杞，是他上次随口说喜欢的那种。江澈正转身往外走，被他轻轻拽住了衣角——对方校服后领的星星项链又松了，链扣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这里又松了。”宋知夏的指尖穿过链条，把搭扣扣紧时，指腹蹭过对方的后颈。江澈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按了暂停键，只有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连带着后颈的皮肤都泛了粉。
“谢……谢谢。”江澈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银杏叶，几乎是落荒而逃，红色的身影在走廊里撞翻了两个垃圾桶，纸屑混着笑声漫过来，宋知夏却只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
晚自习前的操场很安静，只有风吹过银杏树叶的沙沙声。宋知夏刚把书包放在看台上，就看见江澈抱着篮球跑过来，运动服的口袋鼓鼓囊囊的。“投个篮放松下？”他拍着球后退几步，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用指尖弹到宋知夏手里——是柠檬味的，包装纸上画着两只小猫并排坐在篮球架下，其中一只戴着星星手环。
“明天考试加油，”江澈投篮的瞬间忽然开口，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和他的话语撞在一起，“不管考成什么样，我都请你吃遍整条街的关东煮。”宋知夏点头时，看见他耳根红得厉害，像是把什么重要的话藏在了投篮的弧线里。
天色渐暗时，两人并肩往巷口走。路过便利店时，江澈忽然停下脚步：“进去买点东西？”玻璃柜里的关东煮冒着热气，他拿起两串海带结往餐盘里放，“多吃点暖的，明天要考一天呢。”
付账时宋知夏看见江澈从口袋里摸出枚星星形状的硬币，投进收银台旁的捐款箱。“最后攒点运气，”他对着宋知夏笑，眼里的光比便利店的灯管还亮，“希望我们都能考个好成绩，还有……一直的好朋友。”
走到分岔路口时，江澈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杯：“这是我妈煮的莲子羹，”他把杯子往宋知夏怀里塞，杯盖上的星星图案被摩挲得发亮，“今晚喝，睡个好觉。”转身跑开时，红色的背影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焰，忽然又停下回头，“明天早上七点，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宋知夏握着温热的保温杯往家走，忽然发现杯底贴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其实我最想考的不是好成绩，是你的未来里有我。”末尾画着颗被圈起来的星星，旁边写着“倒计时：0天”。
他低头抿了口莲子羹，甜味混着暖意漫到心底，忽然想起今早江澈递来的银杏叶，想起考场分布图上并排的名字，想起错题本里的红色批注。指尖无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星星手环，金属碰撞的轻响里，好像藏着谁的心跳，和明天考试的钟声一起，一声，又一声，敲在秋末的晚风里，敲在两个少年未完待续的时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