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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旅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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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真正开端，是由一场计划外的旅行引爆的。
期末考试的紧张气氛刚刚褪去，商寄就在他们的小群里，现在多了谢聈，虽然谢聈几乎从不发言，疯狂轰炸。
【商寄：兄弟们！暑假有什么安排？@全体成员】
【顾及：家里蹲，游戏启动！】
【陈倚：+1，顺便被我爸妈念叨学习。】
【陆糈：预习高三课程。】
【商寄：……你们能不能有点追求！大好青春怎么能浪费在家里！】
【商寄：@谢聈优等生，你呢？不会真打算预习一暑假吧？】
谢聈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正准备回复“是”，商寄的私聊窗口就弹了出来。
【商寄：别跟我说学习！求你了！我们出去玩吧！就我们俩！】
【谢聈：去哪？】
【商寄：北静！怎么样？听说那边夏天特别凉快，风景也好！还有好多好吃的！】
【谢聈：……太远了，而且，酒店，车票，都很麻烦。】
【商寄：我都查好了！动车三个小时就到！酒店我来订！攻略我做！你只要点头就行！】
【商寄：球球了.jpg】【可怜巴巴.gif】
谢聈看着屏幕上那个疯狂摇晃的卡通狗头表情包，几乎能想象出商寄在手机那头死缠烂打的模样，他揉了揉眉心，理性思考着各种不便和风险，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一丝微弱的、被勾起的期待在蠢蠢欲动。
和商寄一起旅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个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
他犹豫了很久，久到商寄又发来一连串的哭泣表情和语音哀求。
最终，谢聈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字：
【谢聈：好。】
手机那头瞬间安静了，几秒后，被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和【万岁！】刷屏。
接下来的几天，商寄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和效率。
他迅速搞定了往返动车票，预订了一家评价很好的民宿，甚至还做了份详细的行程规划发给了谢聈。
——虽然里面充满了“据说超级好吃”、“网红打卡地”、“必去”之类不靠谱的标签。
谢聈则负责查漏补缺，核对了车票时间，研究了北静市的公共交通，并将商寄那份天花乱坠的行程精简优化成了一份逻辑清晰、时间合理的实用攻略。
出发的前一晚，谢聈罕见地失眠了。
他将行李检查了第三遍，心里充斥着一种混合着期待、紧张和一丝负罪感的复杂情绪。
而对面的商寄，则在群里直播他的打包过程，照片里衣服乱糟糟地塞了半个箱子，还附带一个呲牙笑的表情：【 ready to go!】
第二天在动车站汇合时，商寄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拖着个看起来快炸开的行李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远远就冲着谢聈挥手。
谢聈则依旧是那个整洁清冷的模样，一个尺寸刚好的行李箱，一个装着书和笔记的双肩包。
三个小时的动车旅程，商寄几乎没安静过一会儿。
一会儿指着窗外的风景大呼小叫，一会儿拿出零食投喂谢聈，一会儿又凑过来看谢聈在看什么书，被推开后又自己戴着耳机哼歌，脚还跟着节奏一点一点的。
谢聈由最初的不适应，到后来渐渐习惯了他的吵闹，甚至在他递过来零食时，会自然地接过。
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城镇，仿佛也将南川的一切琐碎烦恼暂时抛在了身后。
到达北静市，一股不同于南川闷热的、干爽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商寄预订的民宿在一处老街区，青石板路，白墙黛瓦，院子里种着花草，安静又别致。
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大叔，看到他们俩学生模样的男孩，笑着递过钥匙：“两位同学出来玩啊？感情真好，房间在二楼，视野不错。”
房间是标准的双人间，干净整洁，带着淡淡的木质清香。
窗户推开，能看到远处苍翠的山峦和近处错落的屋顶。
商寄一进门就把行李箱一扔，扑到靠窗的那张床上打了个滚：“哇！这床舒服！谢聈你快试试！”
谢聈没理他，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墙角，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房间设施，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把衣服挂进衣柜，洗漱用品摆到卫生间。
商寄趴在床上，看着谢聈一丝不苟的动作，啧啧两声：“你这哪像是出来玩，像是来出差视察的。”
谢聈懒得理他。
放下行李，稍作休整，两人便按照攻略开始了第一天的行程。
北静市以湖光山色和古街小巷闻名。
他们沿着古老的运河漫步，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
商寄看到什么都新鲜，拉着谢聈拍各种搞怪的照片，或者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吃尝鲜。
“喂，这个糯米糕好吃！你尝尝！”商寄把咬了一口的糕点递到谢聈嘴边。
谢聈看着那明显的牙印，犹豫了一下，还是就着他手，小心地咬了一小口。
软糯香甜，确实不错。
“是吧是吧！”商寄得意地笑着，就着谢聈咬过的地方，三两口把剩下的吃完了。
下午他们去爬了市郊的云翠山。
山不高，但绿树成荫，十分凉爽。
商寄体力好，一路蹦蹦跳跳，还非要和谢聈比赛谁先到山顶。
谢聈懒得跟他争，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匀速前进。
快到山顶时，有一段陡峭的石阶。
商寄早已冲了上去，然后回头，对着还在下面的谢聈伸出手：“快点！优等生！拉你一把！”
谢聈抬头，看到商寄逆着光站在高处，笑容灿烂，伸出的手坚定而有力。
山风吹起他的额发，身后是辽阔的天空。
那一刻，谢聈的心跳莫名加速。
他忽略掉那只手，加快脚步自己爬了上去，气息微喘，脸颊泛红。
商寄也不在意，收回手，笑嘻嘻地指着远处：“看！值了吧！”
站在山顶俯瞰，整个北静市尽收眼底，湖泊如镜，远山如黛，风景壮丽开阔。
清风拂面，带来山林特有的清新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谢聈看着眼前的美景，又看看身边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商寄，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真实的笑容。
“嗯，值了。”
商寄捕捉到他这个笑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开心，拿出手机：“别动！就这样！看镜头！”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照片里，谢聈站在山顶的栏杆边，微微笑着，眼神明亮，身后是绵延的青山和广袤的天空。
那是商寄从未见过的、轻松而鲜活的谢聈。
傍晚，他们去了著名的北静老街。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吃摊，人流如织，灯火璀璨，热闹非凡。
商寄彻底放飞自我，从街头吃到街尾，什么烤串、臭豆腐、糖画、藕粉……每样都要买来尝一口，然后剩下的塞给谢聈。
谢聈一开始还嫌弃，后来也渐渐放开，跟着他尝了不少地方特色。
在一个卖手工银饰的小摊前，商寄停下脚步，拿起一对简单的、雕刻着云纹的银色尾戒，对着灯光看了看。
“老板，这个怎么卖？”
谢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商寄付了钱，拿起稍大一点的那只，笨拙地、试探性地套在了自己左手的尾指上。
然后拿起另一只，看向谢聈，眼神里带着期待和一丝紧张。
“……干嘛？”谢聈下意识地想后退。
“纪念品。”商寄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一人一个。”
夜市喧嚣的灯火映在他眼里，跳跃着明亮的光点。
周围人声鼎沸，却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谢聈看着那枚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银戒，又看看商寄固执的眼神，心跳如鼓。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商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郑重地将那枚稍小一点的戒指，戴在了谢聈左手的尾指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很快被体温焐热。
“好了。”商寄满意地看着两人手上同款的戒指，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准摘下来啊！”
谢聈没说话，只是蜷缩了一下手指，感受着指根那圈陌生的、微凉的束缚感，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走在熙攘的人群中，两人的手偶尔会因为拥挤而碰到一起，指根那枚相同的戒指会轻轻碰撞，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像是在提醒着彼此的存在。
这是一种隐秘的宣告，一种只有他们才懂的联结。
第二天，他们租了自行车，沿着环湖路骑行。
湖风拂面，带来水汽的清凉。沿途风景如画，他们时而竞速，时而慢行，累了就在湖边树荫下休息，分享一瓶水。
下午，他们去了一个以陶艺DIY出名的小村子。
商寄手笨，捏出来的杯子歪歪扭扭，还非要刻上两人名字的缩写，弄得一团糟。谢聈则做得认真细致，最后成品了一个造型简约、线条流畅的白色马克杯。
“哇！你这个好看！送我了吧！”商寄眼巴巴地看着。
“你自己不是做了一个？”
“我那个是抽象派！你这个实用！归我了！”商寄不由分说地拿过那个白色的杯子，美滋滋地收了起来。
晚上，他们躺在民宿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北静市清澈的、缀满星辰的夜空。周围很安静，只有夏虫的鸣叫和远处隐约的流水声。
“以后……”商寄望着星空，忽然开口，声音很轻，“等高考完了，我们再去更多地方吧。去看沙漠，看大海，看雪山……”
谢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夜风吹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手指上的银戒在星光下泛着微光。
这一刻，远离了南川，远离了熟悉的学校和家庭，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些压力和束缚似乎都暂时远去，只剩下此刻的宁静和陪伴。
北静之旅，像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
梦里没有排名和竞争，没有需要隐藏的秘密，只有湖光山色，人间烟火，和身边这个吵吵闹闹、却又无比真实的人。
旅程结束，回到南川时，两人都黑了一点，也放松了许多。
动车缓缓驶入站台，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意味着假期余额告急，也意味着现实即将回归。
走出站台，商寄看着身边依旧清冷、但眉宇间似乎柔和了些许的谢聈，突然有些不舍。
“喂，”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谢聈，“下次……再去江城看看？就我们俩。”
谢聈看着前方南川熟悉的街景，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嗯。”
或许，旅途的意义不仅仅在于风景，更在于身边是谁，以及那份共同经历的、独一无二的记忆。
北静的风，似乎真的吹散了一些东西，又留下了一些刻印在心底的、温柔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