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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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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春。
七月的暖阳无可避免的倾泻在咖啡店的正上方,店里安闲静谧,只有咖啡机蒸汽的轻鸣。
但这份静谧没持续多久。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嘈杂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喝骂。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撞得风铃乱响。三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一巴掌拍在胡桃木吧台上,震得杯碟乱颤。
他环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目标人物;“喂!小子!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崔天灏的?”
桁易安动作顿住,缓缓放下拉花缸。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不速之客,最后落在那个说话的人脸上。
“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叫崔天灏的。”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放屁!”壮汉显然不信,狞笑一声,“给老子砸!”抡起球棒就朝旁边的展示架挥去!
就在那沙包大的拳头即将砸碎玻璃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像铁钳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那壮汉瞬间变了脸色。
“我说,”桁易安不知何时已绕出吧台,站在那人面前,身姿挺拔,眼神冷冽,“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下一秒,反手一拧一推,伴随着一声痛呼,那壮硕的躯体竟被他干脆利落地摔了出去,重重砸翻了两张椅子。
另外两人见状,怒吼着扑上来。
几分钟后。
店里一片狼藉。椅子东倒西歪,咖啡豆撒了一地,碎玻璃混着几滴血液。
三个来找茬的壮汉,此刻却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桁易安站在狼藉中央,微微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茶棕色的碎发垂落。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有些凌乱的围裙,眼神扫过地上的人,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滚。”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地跑了,留下满地疮痍。
桁易安沉默地看着,弯腰,开始默默收拾残局。
与此同时。
某高级台球厅或私人俱乐部内。
裴掠正俯身瞄准一颗黑八,球杆架在修长的手指上,姿态闲适优雅。项链垂落,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周围是喧嚣的音乐和朋友的谈笑。
突然,他的一个小弟拿着手机,神色慌张地小跑过来,凑到他耳边低语:“掠哥,刚……刚胖头他们来电话了……”
裴掠眉头一皱,不耐烦地直起身:“嗯?事儿办妥了?”
小弟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办、办砸了……他们说、说那咖啡店的老板……是个硬茬子,把他们全、全给揍了!”
裴掠的动作瞬间停住:“……什么店?”
“就,就您给的那家店啊”
裴掠的脸色骤然沉下,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指节却因用力握着球杆而微微发白。;“他们人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
话音刚落,那三个壮汉连滚带爬的来到裴掠脚下,“裴…裴少,您,您说的那家咖啡店,没有那号人物”领头的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低
裴掠垂眸,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像刀子刮过,让三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台球厅里的音乐不知何时被调低了,周围的谈笑声也沉寂下来
“没有?”裴少重重地质问着;“人还能凭空消失吗?”
领头后面那个被打得胳膊脱臼、鼻青脸肿的壮汉没忍住,含糊不清地插了一嘴:“裴、裴少…真的…真的没有啊……”他的声音因脸颊肿胀而显得滑稽又狼狈。
裴掠的指尖在昂贵的球杆上轻轻敲击,耐心几乎耗尽:“……你们去的,到底是什么店?”
领头的壮汉忍着痛,努力回想那个对他来说过于拗口的英文店名,结结巴巴地拼凑:“就…就是那个…叫什么Oak……什么B…e…a…n……对!OakBean!门口好像画了个橡果啥的!”
“OakBean……”裴掠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店名,眼神骤然一凛。
下一秒,他猛地抡起手中的球杆!
只听“啪”一声脆响,实木球杆狠狠抽在领头壮汉的脊背上,力道之大让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周围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裴掠扔开断成两截的球杆,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袖口,俯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没本事,眼睛也瞎吗?我让你们去的是Orchid Bean”
裴少眯着眼扫了一眼身边那几个跃跃欲试的小弟。没人说话,只一个眼神,那几个小弟便心领神会
地上跪着的三个壮汉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额头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咚咚”作响,混着含糊不清的讨饶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裴少没说话,只是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扬了扬下巴。
身后如狼似虎的手下们立刻扑了上去,效率高得吓人。两人架一个,捂住嘴,利落地将那三个瘫软如泥的壮汉拖向阴影深处更黑的地方——地下室。
滨城第一狠人的头衔,从来不是靠吹出来的。他办事,就像滨港冬夜的海浪,又冷又狠,从不拖泥带水。
裴掠也没有兴趣再打下去,他微微低头,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上那几乎不存在的灰尘,随即,他转身,迈开长腿,毫不留恋地朝着门口走去。
那辆扎眼红色保时捷像是在门外等了很久,裴掠利落地拉开车门,弯腰坐进驾驶舱。熟练的选了一首常听的音乐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油门轻踩,保时捷便如一道红色流光,迅速地汇入车流之中。
——你爸爸我,出来炸街了。
然而,轰鸣的引擎和躁动的音乐并未带来往日的宣泄感。裴掠也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了许久。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他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单挑三个壮汉?
想着,他立马导航到那家咖啡店,裴掠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方向盘猛地一大,在路口调头。
油门被深深踩下,强大的推背感将他牢牢按在座椅上。
管你他妈是过江龙还是地头蛇,今儿非得把你抠出来。
车子又行驶了好一会,如果再不停车,裴掠感觉自己都要坐吐了。
但还好,在临近吐的边缘时车停下了。
裴掠一把推开车门,长腿跨出。他没锁车,甚至没拔钥匙,那座咖啡店就伫立在太阳的正下方,把瓦片照得锃亮,裴掠没靠近,只是一屁股贴着前车盖,点了支烟远远地看着咖啡店里面的人
烟燃到一半,裴掠眯着眼,透过氤氲的烟雾和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店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桁易安正背对着门口,专注地清理地上的碎玻璃。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他只是在进行每日例行的打扫。只有微微汗湿后贴在颈后的茶棕色发梢
偶尔抬手时,围裙腰带勾勒出的劲瘦腰线轮廓,暗示着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里所蕴含的、与他沉静气质截然不同的爆发力。
裴掠叼着烟,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无声地嗤笑了一下。
有点意思。
他弹了弹烟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将还剩大半截的烟摁灭在路边垃圾桶顶部的砂石里。转身,拉开车门,红色的保时捷发出一声低吼,消失在街角。
几天后,一个工作日的下午,阳光依旧热烈,但热度似乎比之前稍减了些。
OakBean咖啡店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与安宁,仿佛那场闹剧从未留下痕迹。风铃轻响,门被推开。
裴掠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质地精良的黑色T恤,工装风长裤,脚上一双限量版球鞋,脖子上那条项链依旧醒目。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店内环境——原木风格的装修,暖黄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醇厚的香气和一丝甜点的暖甜。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吧台后的人身上。
桁易安正在研磨咖啡豆,听到风铃声,抬起头。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像一潭深水,看到裴掠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职业性地微微颔首,直到他看见裴掠脖子上的项链,眼神才有了略微的变化:“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声音清冷,
裴掠走到吧台前,手随意地撑在台面上,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桁易安。离近了看,这人皮肤很白,鼻梁挺直,睫毛很长,确实……不像个能一挑三的狠角色。
“一杯美式。”裴掠开口,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
“好的,请稍等。”桁易安应道,转身熟练地操作起来。
裴掠状似无意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老板,你这店……前几天是不是有人来找过麻烦?”
桁易安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没看裴掠,也没多少什么只是淡淡一个“嗯”字
“听朋友说的,”裴掠也没管桁易安问没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不上笑的表情,“说这边有家咖啡店的老板挺厉害,一个人摆平了好几个。”
桁易安将做好的美式推到裴掠面前,语气平淡:“一点小误会,已经解决了。”
他的反应过于平淡,甚至懒得追问
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反而让裴掠心里那点因为手下人搞错而起的微妙愧疚感和强烈的好奇心交织得更深。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苦味纯粹,是他喜欢的口味。
“看来老板身手不错。”裴掠放下杯子,语气像是随口调侃,眼神却带着锐利的探究。
桁易安正在擦拭吧台,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防身而已。”他淡淡地回答,显然不愿多谈。
裴掠识趣地没再继续追问。他靠在吧台上,慢悠悠地喝着咖啡,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将桁易安和这家小店再次细细打量了一遍。
店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和咖啡机偶尔工作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吧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种古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一个明知故问,一个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
裴掠杯中的咖啡见底。他放下杯子,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咖啡不错。”他站直身体,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钞票放在台面上,没等找零。
桁易安看了一眼钞票:“稍等,找您钱。”
“不用了。”裴掠摆摆手,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搭上门把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
裴掠冲他勾了勾嘴角,这次的笑容里多了点别的意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对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桁易安耳中,“我叫裴掠。”
说完,他推门而出,风铃再次叮当作响。
门外,红色保时捷绝尘而去。
2020年 春。
裴掠这两年差不多每天都要来这儿待上个两三小时,桁易安前期看到他这张脸就觉得准没好事,甚至根本不会理他一下,大概是裴掠死皮赖脸往咖啡店送礼为了混个脸熟的原因,两个人也就彻底的联络上了。
咖啡店的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桁易安手指稳稳地握着拉花缸,在拿铁表面勾勒出一片银杏叶的轮廓。他没抬头,便直到来人是谁。
“怎么才来?”。
门外引擎的轰鸣声刚刚熄灭,裴掠推开玻璃门时带进一阵混合着皮革与古龙水的气息。他随手摘下墨镜挂在领口,红色保时捷的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被他随意塞进机车皮衣的口袋
“想我了”裴掠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嘴角叼着的烟随着说话轻微颤动。他熟练地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脖子上的项链自桁易安见到他第一眼起,就从未见他摘过
桁易安双手撑在咖啡吧台上,围裙带在腰后系着蝴蝶结,笑时有着浅浅的酒窝∶“有心事?”
裴掠的骨指用力地弹烟灰,火星溅落在胡桃木纹路上∶“嗯。”他面不改色的用手指掐灭烟头
桁易安嗤笑一声∶“说吧,到底什么事”
“不出意外的话,我要在你家住上几天”
“你犯天条了?”
“...你管我?”
桁易安慢条斯理地擦着咖啡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旋,玻璃折射的光斑落在裴掠锁骨上。他似笑非笑:"住几个月?行啊,房租按天算,日结。"
裴掠嗤了一声,从皮衣内袋抽出一张黑卡,两指夹着往吧台上一拍:"够包年了吧?"
桁易安没接,只是俯身凑近:"裴少爷,我这儿不收塑料片。"他指尖点了点裴掠心口,"我要这个。"
裴掠眸色一沉,猛地扣住他手腕:“你他妈——”
未了的话被开门声打断,冷风卷着香水味灌进来∶“阿桁”一道甜美的女声插进来,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由远及近
裴掠身体一僵,转头看向来人——栗色的长卷发披在肩上,纯黑包臀裙勾勒出窈窕曲线,红唇微弯。岚漫的视线从裴掠敞开的领口滑到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年不见就换口味了?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裴掠缓缓松开手,看着桁易安懒洋洋的抱着胸,言语间藏着隐秘的笑∶“不打扰,岚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岚漫——桁易安的前妻,却因某些因素,还是没撑过第4年,民政局走得第二场没哭没闹。
岚漫酝酿半天还是没说出口,沉默的坐在裴掠旁边,旧时的帆布包早已换成LV链条包,低垂的睫毛随着眼眸看向桁易安∶“老样子,其余的事慢慢说”
桁易安没多问,把岚漫当做往常的顾客一样,熟练的取出冰箱内冷藏的咖啡,在咖啡吧台间来回忙碌,直至最后一滴牛奶融入咖啡,透明的盖子扣好,才算完成。
桁易安将咖啡推到岚漫面前,岚漫的指尖在LV包链上无意识地摩挲,鲜红指甲油在杯壁敲出轻响。她突然按住杯盖:“加双份糖浆的喝法,连冰块的数量都没变”
裴掠的烟盒在掌心转了个圈,金属打火机"咔嗒"掀开又合上。
桁易安没有回话,用抹布摸似的擦拭咖啡机,指尖微微泛白,裴掠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看一场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戏码
岚漫端起咖啡微抿一口,红唇在杯沿留下浅浅的印记,她放下杯子,忽然开口∶“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说罢从包里抽出一张请帖,推到桁易安面前∶“下个月,希望你能来”
空气骤然凝固
桁易安瞥着烫金的“囍”,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行,正好看看是哪个人这么大福气”他接过请帖放入围裙前袋内
岚漫走的时候看了桁易安一眼,她希望桁易安能够抬头看看自己。但还是没有等到。
随着关门声远去,咖啡店又恢复以往的忙碌
裴掠系上围裙;“唉,本少爷勉为其难帮帮你”他走进吧台内学着桁易安的样子帮忙,却笨手笨脚放错糖浆,搞得一团糟。桁易安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凉凉道:“没有这个本事就别逞英雄。”
“唉,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我没这个义务”
拌嘴之间,暮色也随人烟消散
桁易安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吧台,锁好店门后,裴掠已经靠在保时捷引擎盖上吞云吐雾。月色勾勒出他立体的轮廓,他冲桁易安吹了声口哨,唇间吐出一缕烟, ∶“叫爸爸捎你一程”
桁易安双手插在米色大衣兜里,不屑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哼∶“不需要”作势要走
“哎,这么绝情”裴掠向后退了一步,堵住桁易安的去路∶“我好歹第一次就过了四个科目,你是不相信我这个人呢,还是不相信车”
“信你有什么好处?”
真皮包裹的方向盘紧握在裴掠手中,他斜眼偷偷的看了桁易安一眼,嘴上说着不坐身体倒是很诚实。
副驾驶上的桁易安一副肃容面不改色
窗外风景迅速飞过,晚上的风不算冷,但裴掠开车的速度硬生生把风变得冷些,贯进衣服里。车内的摇滚乐不肯停歇的放着,直到车子在桁易安报的地址停下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答应,你死皮赖脸,答应了,现在又质问我”桁易安眼间稍动,不动声色地瞥着裴掠:“我要是反悔了,你会立马调头走人吗?”
桁易安倒是懂他,裴掠所有的话都被咽了回去,确实,桁易安要是不同意裴掠住进来,他就在桁易安家门口打地铺,直到桁易安愿意收留自己这个“流浪汉”
桁易安的公寓在城东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没有电梯。裴掠提着路易威登的旅行箱爬到五楼时,已经气喘吁吁,昂贵的皮鞋上沾满了楼梯间的灰尘。
“你就住这种地方?”裴掠靠在门框上,看着桁易安掏出钥匙,"我记得离婚时岚漫分你财产了啊。"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响格外清脆。桁易安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说:“裴少爷要是住不惯,现在下楼还来得及”
裴掠跟着进屋,行李箱轮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咕噜声。公寓比想象中宽敞,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简约的北欧风格家具,墙上挂着几幅黑白风景照,阳台上摆着一排多肉植物。
“卧室在左边,浴室在右边”桁易安脱下大衣挂在门后,“热水器要预热十分钟,洗衣机转钮往右拧三格,冰箱里的食物别乱动,我有分类”
裴掠挑了挑眉:“这么详细?怕我弄坏你家?”
桁易安走进卧室才终于转过身看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上次你用我电脑看片中了病毒到现在还没修好,不防你防谁?”
裴掠一时语塞,把行李箱推到墙边∶“我睡哪里?”
“地板”桁易安双手抱胸依在墙上指了指床边的实木地板
“我好歹也是客人,你让我睡地板?”
“不然呢”桁易安抱起一床被子扔过去“在我眼里你顶多算是多一张吃饭的嘴的麻烦,难不成和我挤一张床上?”
空气凝固了一秒,裴掠的喉结上下滚动∶“也不是不行”
“想得美”桁易安上床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裴掠一股脑的扑倒床上,床单上隐约透着桁易安身上那股气味。
入夜。
秒针响了又响,裴掠的声音像是打碎玻璃杯的石子划破空气的凝露
“睡了吗?”
裴掠的声音不是很大,像是小声的试探
“晚安桁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