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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早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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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早自习的铃声刚响过三遍，苏逾才踩着最后一声铃冲进春陵三中的校门。
浅灰卫衣的帽子歪在肩上，书包带滑到小臂，左眼下的泪痣沾了点汗水。
一路跑过樟树林，鞋底蹭着地面的落叶，到高三（1）班门口时，刚好撞见抱着作业本的课代表，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苏逾，你又踩点啊？”课代表笑着给她昨天的默写本，道，“李江舟刚还问你怎么没来，说帮你拿了了早读的资料。”
苏逾“嗯”了一声，接过本子往座位跑，刚坐下就趴在桌上喘粗气。
李江舟从旁边探过头，手里还拿着支红笔，黑绳手链晃到他胳膊上：“怎么又起晚了？我看你书包都没整理好，是不是昨晚刷题到半夜？”
苏逾没抬头，只是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闹钟响了没听见。”其实是昨晚解一道立体几何题到两点。
早上手机没电自动关机，醒来时已经快七点。舂陵三中的早自习七点十五开始，校门口的粉店和包子店在这个点永远排着长队，他根本没时间买早餐，只能给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享用了，苏逾只能空着肚子来教室。
李江舟看他蔫蔫的样子，又瞥了眼他空空的桌角，没再追问。
等第一节课数学老师开始讲昨晚的作业，苏逾果然没撑住，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错题本的封皮，目光总往窗外。
“饿了？”李江舟突然凑过来，用气音说，手里悄悄递过来一块面包，“先吃着，垫垫肚子，别被老师发现。”
苏逾接过面包，指尖碰到他的掌心，热得有点烫。他剥开包装塞进嘴里，稍微压下了饥饿感，却没忍住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你饿了的表情很不一样，你没有平常你们不进人情的模样了。”李江舟笑了，嘴角的深褐痣陷进梨涡，“你是不是每天都起晚，没时间买早餐？我看你这两周，早自习要么啃面包，要么就空着肚子。”
苏逾的耳尖有点热，没说话，他确实起不来，幼儿园时就有赖床的习惯，爸妈走后，爷爷奶奶一大早上就要出去，就没人叫他起床了。到了高三刷题到更晚，早上更是挣扎着才能醒，每次去买早餐都要排队，好几次都差点迟到，后来干脆就不吃了。
课间铃一响，苏逾刚想趴在桌上补觉，李江舟就把他拉起来：“跟你说个事，以后我帮你带早餐吧？”
“啊？”苏逾愣住了，“不用，我自己……”
“你自己什么啊？”李江舟打断他，手指点了点他的错题本，“你昨天还跟我说，上午饿肚子刷题会走神，现在又跟我客气？我家离学校近，早上六点起，买包子不用排队，顺便帮你带一份，省得你天天踩点还饿肚子。”
苏逾还想拒绝，却对上李江舟的眼睛，晨光落在他眼里，很亮，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小声问：“那……多少钱？我转给你。”
“每周给一次就好了。”李江舟拍了拍他的肩，“你喜欢吃什么馅的？”
“都……都行。”苏逾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卷着，心里却有点慌——他其实不爱吃猪肉馅，总觉得腻，但李江舟说得认真，他没好意思反驳。
第二天早上，苏逾特意定了两个闹钟，七点就到了教室。刚坐下，就看见桌角放着个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王记包子铺”的红色字样，旁边还有杯温牛奶，杯壁上凝着水珠，刚好不烫嘴。
李江舟随后走进来，额前的碎发沾了点晨露，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早餐，两个牛肉馅包子，一杯豆浆。“今天这么早？我猜你可能不爱吃太腻的，就给你换了西葫芦鸡蛋馅的，”他把塑料袋往苏逾那边推了推，“牛奶是在旁边那买的，我让她温过，你试试。”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腻的？”
“观察，我天天看你吃些素的。”
观察？天天？
苏逾愣住了，指尖碰了碰牛奶杯，温温的刚好能握在手里。他昨天没说自己不爱吃猪肉馅，李江舟居然注意到了。
或许是他昨天犹豫的表情太明显，或许是李江舟本来就细心。他打开塑料袋，西葫芦鸡蛋馅的香味飘出来，混着樟树叶的气息，让空了一早上的肚子瞬间叫了起来。
“快吃，一会儿早自习要默写公式了。”
李江舟说着，自己咬了口牛肉包子，嘴角沾了点油，苏逾赶紧从笔袋里掏出张纸巾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角，两人都顿了顿。
“谢了啊。”李江舟赶紧接过纸巾擦嘴，耳尖有点红，“对了，昨天那道立体几何题，我还是没搞懂辅助线怎么画，你今天有空帮我标标吗？”
苏逾点点头，咬了口包子，西葫芦鸡蛋馅的咸淡刚好，皮也软，比他之前吃过的任何一家都好吃。
他没说谢谢，只是在早自习默写公式时，特意把昨天那道题的解法抄在草稿纸上，用红笔勾出关键的辅助线，旁边用蓝笔写着“先找底面高线，再连中点”，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三角板。
下课后，苏逾把草稿纸推给李江舟，没说话就趴在桌上补觉。李江舟拿起草稿纸，盯着上面的字迹，突然笑了，苏逾的字很小，却写得工整，连“中点”两个字都标了着重号，比数学老师的板书还清楚。
他把草稿纸折好，夹进自己的作文本里，像藏了一个小小的秘密。
好兄弟，在心中。李江舟点点头，眼神坚定的想入党。
“下次考试一定要赶上好兄弟的步伐！”
林晚第三节课课间才来，刚坐下就看见苏逾桌角的牛奶杯，又瞥了眼李江舟手里的草稿纸，立刻凑过来调侃。
“可以啊苏逾，现在都有人帮你带早餐了？挺不错的李江舟，为同桌解难。”
“什么啊，就是顺便。”李江舟赶紧解释，却没注意到苏逾的耳尖已经热得发红，连低头刷题时，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了点。
从那天起，李江舟每天早自习都会带一份早餐放在苏逾桌角，苏逾从没说过谢谢，却会在每天的错题本里，给李江舟标一道数学题的简易解法，有时是几何题，有时是函数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偶尔还会在旁边画个小小的太阳，像李江舟之前在他草稿纸上画的那样。
这样的日子，未来会一直有吧。
春陵三中的早自习，不再只有公式和刷题的紧张，还多了份藏在包子香、牛奶温里的软，像九月的晨光，慢慢漫过两个少年的指尖，暖得让人不想错过。
唯有你，让我的世界漫过新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