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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飞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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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浑身一震，活像只因石子惊到的兔子，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他抬眼望向来人，心里攒了许久的苦意，再也按捺不住，顺着心头往上涌，烫得眼眶发紧，鼻尖也跟着泛酸。
望着少年泛红的眼眶，程霖心里也如吃了青柠般，酸涩不已。
他想上前抚摸蹲在地面上的少年，可理智将他拉回。
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喉咙似被水泥堵住，怎么也憋不出一句，最后也只道了句：“对不起，吓到你了。”
少年并没有理会那句道歉的话，只是颤抖着起身，指尖却在身侧悄悄蜷起。
他强忍着发抖的身子，唇瓣紧抿，尽量摆出轻松的样子：“安安是谁？”四个字一出，才发现声音早已哑得不成样子。
程霖注视他许久，一言不发。
“安安是谁？”少年重复着，语气染上哭腔，他眼神认真，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程霖还是不语，少年捂住脸，似乎被他沉默的态度气笑，他缓慢飘至他的面前，嘴里依旧重复那句：“安安是谁？”
“咔哒”一声轻响，书房里方才还流淌的光亮骤然敛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里。
黑暗似乎成了一个依托，眸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吧嗒吧嗒滴入手心。
身前的程霖不知何时离开，只留少年一人在书房。
他缓缓蹲下身，双臂紧紧环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
这场迟来的哭泣像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浇透了积压许久的情绪，也让少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此刻胸腔里翻涌的酸涩与委屈，每一丝都是再真实不过的悸动。
他笃定自己对程霖的这份喜欢，一定牵连着生前的过往。
不然，他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相识仅半日的人彻底敞开心扉，更别提在这样一个初遇未久之人面前，流露出这般失态的模样。
他刚擦干眼泪站起身，一束灯光闯进书房。转头的瞬间，正对上门口来者的目光。
少年顺着光亮退出书房，经过门口时，对程霖视若无睹，既没提方才的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擦肩而过。
程霖跟在少年身后解释：“刚刚停电…”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嗯。”
“你生气了吗？”语气里全是小心翼翼。
少年摇摇头，心中的酸涩挥之不去：“没有。”
“能听我的解释吗？”程霖急切的伸手，想拉住那只纤细的手腕，指尖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抓空。
闻言，少年嗤笑一声，停下飘动，声音无波无澜：“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就是你喜欢的白月光。”说完，本人捂嘴，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醋味十足的话。
“我…”程霖被这话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你…喜欢我？”
“我才不喜欢你呢！”少年转身面对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气急败坏的双手叉腰：“我才不喜欢一个心里没掏干净的渣男！”
程霖似乎被这句话狠狠戳中，眸色骤然阴沉下来，危险地眯起眼。
他倏地伸出双手撑在墙面，将少年牢牢圈在自己与冰冷的墙壁之间，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让人窒息：“你再说一遍！”
赌气的少年不屑地撇着嘴，抬头与他对视，吐出的话语依旧不饶人：“我说，我才不会喜欢一个心里没掏干净的渣男！”
程霖的眼神愈发阴冷，而少年还在继续说出呛人的话：“怎么？还想让我再说一遍？”
程霖攥紧的拳头扬在半空，少年下意识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未到。
下一秒，沉闷的撞击声在耳旁响起，那拳头终究没落在少年脸上，而是重重砸在旁边的墙上。
少年睁开眼，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早就是个幽灵，这副虚无的身子，哪会被拳头伤着半分。
他本想无所谓地抬眼继续说些什么，可视线扫过程霖泛红的眼圈时，那些到嘴边的话，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泪珠一颗接一颗砸下来，径直穿过少年虚无的身影，落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可那瞬间的滚烫，却奇异地烙在他的感知里，明明没有触碰，却烫得他心口发疼。
少年一时间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想抬手为他拭去眼泪，指尖刚往前探，便忽然想起自己是幽灵。
连最基本的安慰都无法做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沉甸甸压在心头。
“抱歉，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有越界的话，这句少年没说出口，他紧咬着唇，有些慌乱的说出：“你先别哭，好不好？”
“为什么不听解释？”程霖正用手抹着眼泪，少年的目光却先一步落在他手背上，方才砸墙时被蹭破的地方还在渗血。
“程霖，你的手出血了！快去包扎！”少年慌忙的原地踏步，语气里全是慌张：“先处理好伤，再来解决问题好吗？”
“好。”一道闷闷的声音撞进耳内，带着点未散的鼻音，又沉又哑。
少年只觉那声音带着钩子，顺着耳道钻进来，引得浑身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还好他先前把客厅翻了个遍，隐约记得医药箱的位置。
他快步走到柜子前拉开，果然，里面放着那个熟悉的白色箱子，一把将它拎出来。
掀开医药箱盖子，他手指在各种瓶罐药膏间快速拨弄，急切地翻找着止血贴。
指尖扫过那包塑封的止血贴，他一把抽出，拿着止血贴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少年往程霖方向飘去，他张开手掌，递到程霖面前：“我碰不到你，只好你自己贴。”
程霖听话的贴上止血贴，眼神紧紧黏着少年。
“你不是要解释吗？”少年被盯着浑身不舒服，轻声开口道。
“我其实不认识什么安安…”程霖斟酌片刻，便继续开口：“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书房的抽屉里，有一罐星星状的玻璃罐，里面全是叠好的五角星。”少年垂着脑袋，不闷不乐：“我拆开一颗，纸上写着‘我爱你，安安’。”
语毕，就瞄到程霖用手抵着太阳穴，指节都在用力，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微微发颤，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你怎么了？是太阳穴难受吗？”
“没事。”程霖靠墙缓了一会，声音夹带些许虚弱：“我对那个玻璃罐没有什么印象，之前也没喜欢过人，估计是哪个朋友遗忘在这的吧。”
“那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偏偏选择沉默，一句解释都不肯说？”少年撇着嘴，语气里带着点没散去的嗔怪。
“你那会冷不丁冒出个陌生名字，我当场就被问得发懵，后来才慢慢琢磨该怎么解释才妥当。”
少年一愣，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平白吃了顿飞醋？他尴尬的抠着手：“原来是这样，那我错怪你了。”
程霖觉得头没那么疼，便抱臂靠在墙上：“你是不是喜欢我？”直白的话语打的少年措手不及，他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吧？”程霖凝望着少年脸上的神情，眼神里带着探究，一点点打量着他的每一丝表情，仿佛要从中寻出那个藏匿的答案。
少年心里清楚，这事迟早瞒不住，倒不如索性说开：“没错。”
他应得干脆，可话音刚落，脸颊还是不受控地泛起一层异样的红晕，耳根都悄悄滚烫起来。
这一幕全被程霖捕捉，他只觉脸颊倏地一热，如同被什么烫到似的。
他飞快地敛回目光，喉结轻轻滚动一下，一种冲动呼之欲出：“那…要不要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