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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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烬坐到座位上，左手撑着太阳穴看着窗外。
操场上有体育生在练体能，还有的在跑圈，一部分在走操场。
未来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操场起点跑到终点吧。
一眼就能看到的终点，但跑起来又看不见了，因为你连脚下眼前都顾不上，所以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也不是真的就看到头了。
偶尔接点画稿，也只能不在生活上再伸手和他们要钱，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是那么大。
他不是没想过，考出去，然后离这远远的。他身上，一直有他解不开的心结，跨不过去的坎。
不想了，想的头疼。
夏烬揉了把脸坐起来，看了眼孟云画的黑板报，“你还没想出来呢。”
孟云笑笑，“没呢，青春的定义有挺多的。”
“这么多。”胡一航看着手里的饭团，快赶得上他手那么大了。
林巷付完钱挑了个人少点的地方蹲着吃，兜里手机刚刚有消息，他还没看。
-你家大帅比：小可爱给我带点东西吃呗
-你家大帅比：两份，班长也要
-你家大帅比：小可爱？小帅比？小傲娇？
林巷感觉眉毛都抽了两下。
改的什么鬼玩意的备注啊。
林巷单手回了条信息，按了两下不方便打字，又发语音过去，“你丫改的什么死备注，时间不够了，别吃了你，饿着吧。”
发完语音又盯着备注看了好一会，饭团都吃了好几口，最终还是把手机收了。
“二狗，再买俩饭团。”林巷说，“跟老板说，能做多大做多大。”
胡一航喝了两口水，“噎死我了，行，我去买。”
林巷把最后几口饭团都塞进嘴里，走到垃圾桶旁把垃圾扔了，转身时撞到了一个快步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女生。
“不好意……”林巷没来得及说完。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扶了扶黑框眼镜，本来就低着的头更低了，“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就改成小跑离开了。
林巷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去的学校侧边，这个点了，也来不及去那条街上吃饭了吧。
胡一航买完两个饭团，“林哥，咱得赶紧回教室了。”
教室里已经到齐了一大半的学生，剩下的都是喜欢卡着点到的。
从后门进的时候，就看见夏烬坐在林巷桌上看着黑板报，孟云在黑板报前比划着手，问他这样可以吗，那样可以吗，夏烬就抱着胳膊笑着回应。
林巷没说话，总不好打扰人家，笑的那么灿烂。
夏烬先看见了他，“回来了啊，我快饿扁了。”
孟云是背对着后门的，回过头才看见他们，“他刚刚就一直念叨你呢。”
念叨我？
林巷看了眼夏烬，“饿不死你，”又把饭团朝夏烬丢过去。
“哎。”夏烬伸手接住，“这要接不住怎么办，你还真信我。”
“班长，这个是你的，夏烬那份刚刚被林哥揍了好几拳。”胡一航把饭团递给孟云，“感觉把气撒饭团上了。”
夏烬刚准备咬一口，又看着林巷，“你对我有意见啊。”
“没有，坐边儿去。”林巷说，“我就抛了个三百六十度，再翻转七七四十九次。”
夏烬听了想笑，“这饭团都还是热的，你就吹吧。”
“知道是热的还问。”林巷说，“吃的都堵不上你嘴。”
“你看，我就说吧，他绝对会带的。”夏烬说。
“嗯！你真了解林巷。”孟云说。
“还有我的功劳呢，我挤进去买的，差点给我挤成肉饼了都。”胡一航说完还揉了揉胳膊。
林巷没说话，看了眼夏烬，结果这货一直笑着看着他。
“笑屁。”林巷坐到夏烬位置上，上课铃打响了也没换回来。
孟云刚刚被老赵叫出去了，又回来站在讲台上，“老师叫去开会了，今天晚上自习。”
“看电影——”不知道谁起的头，接着班里就一阵起哄。
“对！看电影！”
“窗帘拉上！”
“芜湖——”
孟云嘘了一声，“赵老师说可以看，但是要安静。”
林巷对于看什么电影不在乎，靠着墙看夏烬一直在动的笔，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耳边是电影里对话的声音，眼前是夏烬安静的画着画。
明明电影背景声不小，但感觉还是能听见笔尖触碰在纸张上发出的刷刷声。
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醒来时面前的人不在座位上了，电影还在放着。
林巷在桌子底下看了眼时间，第二节课刚上课，戳了戳前桌王亦安的肩膀，“夏烬呢？”
王亦安偏头看了看，“嗯？没注意，上厕所去了吧。”
林巷又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老鼠头像，这备注配这头像属实有点不太符合。
-L：人，哪
对面回复的很快。
-你家大帅比：假山这，来吗？
-L：相思啊你
-你家大帅比：嗯，思你
-L：……
-L：不去
夏烬回了个笑脸，林巷坐着看了两分钟电影，实在看不下去，和王亦安说了声就从后门出去了。
一路走到废弃教学楼，这儿没灯，一片漆黑，那条小路林巷差点没找到。
他把手电筒刚打开，旁边就有人说话，“你想被发现吗？”
冷不丁冒出个声音，吓的林巷把手电筒关了，“你他妈提前出个声会死啊。”
“你胆儿这么小呢。”夏烬笑着说。
林巷跟在他身后走进小路，“你抽烟呢？”
夏烬低头闻了闻衣领，“味儿这么浓？”
“嗯，跟你后头都闻得见。”林巷蹲在他身边，“没少抽吧。”
黑暗里看不清脸，只有夏烬指尖夹着的烟发着一点亮，他找了个木板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林巷能感觉到，这货有心事。
谁都没再说话，夏烬抽了好几口，吐出的烟雾笼罩他的脸。
林巷叹了口气，“你怎么了？少抽点吧，老赵发现了得抽你。”
夏烬低声笑了一下，但也没掐灭烟，“你不是好奇我的烬为什么是这个烬么，想听吗。”
说实话林巷想听，余烬，灰烬，无论怎么组词，这个字的寓意似乎都不太好，但之前碍于他们之间不太熟，也就没问。
“又要交换秘密？”林巷问。
“不用，我就是闷得慌。”夏烬看了他一下，虽然什么也没看见。
“行，你说吧。”林巷摸索着找到了一块石头，坐了下去。
“我爸妈刚结婚没多久就生了我，但是我爸死的早，我妈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每天看见我就像看见刺，总要指着我说，就是你害死了你爸。”夏烬语气很平静，“我爸走的时候我还太小，但他们都说，我爸是为了救我，死在那场大火里。”
林巷愣了一下，大概猜到了后面他想说的话。
“我妈可能是为了让我记住，我爸是怎么死的，所以改名烬，我有时候觉得真搞笑啊。”夏烬说话变得快了，“我连我爸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但他们都说就是我害死的。”
所以在面对黎漫时，他总是做不到狠一点。
潜意识里，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观点是对的，那些话，他从小听着长大的。
“那场大火毁了一切，我是幸存者，燃烧后剩下的东西。”说到这，夏烬声音小了下去。
“你……”林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一个名字能扯出这么一个故事来，“少听他们胡说八道。”
“所谓生物学上的亲生父亲，啊，救了一命，就能让我莫名背上一个害人精的头衔。”夏烬看着眼前的黑暗，直到烟头烫到指尖，他才回过神。
大火发生的时候他还太小，但一直都记得，黎漫从单位跑回来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抓着他的胳膊大力的摇晃，质问他，你爸呢，为什么只有你。
是啊，为什么只有他，如果非要一命抵一命，他宁愿死的是他。
“如果，换个说法呢，你是他……留下的遗物。”林巷说的有些别扭。
夏烬把烟灭了，刚刚烫到了指尖掉了下去，他偏头看着林巷，而林巷似乎也在看着他。
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角度，遗物。毕竟他的成长环境，从来都被恶意包裹着。
“行吧，那我也和你说。”林巷说。
“交换么？”夏烬笑了起来，“我俩聊个天跟交易似的。”
“听不听，不听拉倒。”林巷说。
“听听听。”夏烬说，“洗耳恭听。”
“我出生在巷子里，没有名没有姓，从哪来的，没人知道。”林巷从地上拔了根草，在手里转着圈，“所以我叫林巷，随我妈姓。”
夏烬准备再点根烟的动作停住了，“合着你真是捡来的。”
“你以为呢。”林巷说，“不过这也没啥，我妈对我挺好的，我跟别的小孩也没什么不一样。”
小时候和别的小朋友玩，他还纳闷过一段时间，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来接，就他没有。
后来问老妈，他是从哪来的，老妈也没瞒着，就说捡来的，一开始还不信，但说的多了，就信了。
老妈告诉他，那时候天都冷了，他就在小纸箱里放在她门口，出门时她才看见的。本来都送福利院了，结果又抱回来了，后来就领养了。
老妈说，自己和别的小朋友没有什么不一样，有手有脚，能蹦能跳，能唱会跳，不一定要有爸爸的家庭才叫家。
夏烬啧了一声，“我俩患难见真情啊，来。”
“什么？”林巷问。
“干个杯。”夏烬搂过他的肩，偏头看着他。
这个距离就能看见眼前的样子了，夏烬左手握成拳举着，林巷看着他，“傻逼。”
说完还是用右手握成拳，跟他碰了碰。
夏烬笑着把“杯子”举高。
林巷能闻到来自夏烬身上的味道，烟草味混着点皂香，竟然不难闻。
这一晚的聊天，突然让他觉得，心底里软了一块，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那我们该回……”夏烬后面的话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
是来自一个女生细小的哭声，断断续续的。
人在黑暗里对周围的感知会放大，夏烬他们都安静下来，那哭声由远到近。
两个人都没说话，看着周围，黑漆漆的，除了眼前，看不见远一些的。
这个时间点，连高一的都还没下课，老师还去开会了，难不成，主任来抓人了？
也不可能啊，主任不是女生。
假山在这地方的中间，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挡住了铁门的方向，听声音像是从铁门那传来的。
夏烬刚绕过假山准备喊一声的时候，林巷就看见一抹白从这边冒出来，但只出现了一瞬，又消失了。
鬼啊？
林巷闪过这想法的一瞬，就蹦起来走到夏烬身边，抓住他衣角，他还听见夏烬笑了一声。
夏烬看见铁门那窜出去一个白色影子，速度还挺快，“跑什么！”夏烬喊了一声，铁门被那人撞了一下，发出声响。
但那人没回头，一个劲的往外跑。
“抓紧了啊。”夏烬说。
“什……”林巷说。
没等林巷反应过来，夏烬已经拔腿就跑，连带着他往外跑，在林巷要松手时，夏烬抓住了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因为在黑暗里看不太清，还是因为能抓住的只有他，林巷觉得左手上的触感很清晰。
耳边呼呼的风，手心里攥出来的汗，双腿交叠着快速跑。
跟私奔似的……
铁门外的小巷子没多长的路，两个人追出去没多远就跑到了街上。
一条街灯火通明的，这会学生没下课，各个店铺里都没几个人。
林巷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有谁，发现自己还牵着他的手，一把甩开了。
“你怕鬼啊？”夏烬笑着问他。
“怕个屁，那是怕你害怕。”林巷揉了揉手，刚拽的太紧有些疼。
“行行行，我怕，那你还挺关心我啊。”夏烬说。
林巷看了他一眼，“少贫嘴。”
夏烬揉了揉他的头发，“我饿了，吃东西去。”
看见街角那一家面食店，夏烬走了过去。
“你就跑这么几步路饿了？”林巷边问边跟上去。
“饿了，随便吃点什么吧。”夏烬走到店里，看着墙上的菜单。
“行吧，反正也快下课了。”林巷收起手机，看了眼店里，挑了个角落一点的位置。
这家面食店在这条街上的地理位置不是很明显，一排下来在最角落，之前来这条街上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
店面不大，胜在干净，装修也很朴素，地板锃亮锃亮的，桌上一点油都没有。
老板从里头厨房走出来，看见来了两个客人，笑着迎上前，“看看吃点什么。”
“你吃点什么？”夏烬扭过头来看着林巷问。
“素一点的吧，你看着点，不挑。”林巷说。
“行，你能吃辣吗？”夏烬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出来。
“能吃。”林巷说。
夏烬点完之后坐在林巷身边，接着林巷就看见厨房那走出来一个女生。
同校的，戴着黑框眼镜，头低的很下。
这个特征已经可以让林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下午那会不小心撞到的女生。
他侧头看了眼夏烬，这货的反应看上去似乎也认识人家。
啧，人缘挺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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