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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极尽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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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
如此直白而冰冷的承认,让贝亦行瞬间语塞。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时砚知气成这样,那股低气压沉甸甸地笼罩在狭小的车厢内,让他莫名地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车子一路沉默地驶入时砚知公寓的地下车库。
停稳后,贝亦行原本想着等时砚知下车后,自己或许可以悄悄挪到驾驶座......
但这个念头立刻被掐灭了。
因为时砚知已经下车,绕过来拉开了他的车门,解开他的安全带,然后再次攥住他的手腕,一言不发地牵着他走向电梯。
进门后,玄关温暖的灯光也没能软化时砚知周身冰冷的气息。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向客厅,声音听不出情绪:“好玩吗?”
闻言,贝亦行的脚步立刻钉在了玄关的地毯上,不敢再往前一步。
时砚知走到沙发前,转过身,松开的领带斜挂在颈间,衬衫领口微敞。他看着贝亦行,眼神深邃而压迫。
“贝亦行。”他叫他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贝亦行抿了抿唇,抬眼望向他。
时砚知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拢了拢食指和中指,那是一个明确而带有掌控意味的手势——过来。
贝亦行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平时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掌,此刻因为用力而绷紧,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突起。
虽然自觉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但时砚知的怒火是如此真实而强烈。
贝亦行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来安抚他。
于是,他乖乖踢掉鞋子,快步走到沙发前,几乎是顺从地跨坐到了时砚知的腿上,双臂软软地环住他的脖子。
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真诚可爱一些。
“你听我好好解释嘛,”贝亦行虽然挂着笑,语气却没有半分敷衍,认真地看着时砚知的眼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时砚知深邃的眸子锁着他,里面的怒意似乎因为他的主动靠近而消散了一点点,但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抬了下眉毛,示意他继续。
“我这个解释...得凑近点说。”贝亦行捧着时砚知的脸,话音未落,就对着那紧抿的唇角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观察着他的神色,“有没有消消气?”
时砚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贝亦行从善如流地再次低头,这次吻在了他的唇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现在呢?”
“好一点点。”时砚知的语气似乎缓和了毫米。
贝亦行心下一横,第三次低头,这次他主动用舌尖小心翼翼地撬开时砚知的牙关,探入那熟悉而温热的口腔,加深这个吻。
就在他刚想退开一点喘息时,时砚知的手掌猛地抵住他的后脑勺,反客为主,狠狠地攫取他的呼吸,将这个吻变得深入而充满掠夺性。
这个吻漫长而窒息,直到贝亦行感觉肺部空气都快被抽干,时砚知才稍稍松开他。下一秒,天旋地转,时砚知抱着他的臀部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卧室。
贝亦行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侧深陷,时砚知跨跪在他身体两侧,形成一个极具侵略性的禁锢姿势。
贝亦行仰着头急促地喘息,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被狠狠亲吻过的嘴唇又红又肿,泛着湿润的水光,眼神也因为缺氧而显得有些迷离。
时砚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毫无防备、任人采撷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无名的燥火从小腹猛地窜起,瞬间烧遍全身。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粗暴地扯开早已松垮的领带扔到地上。
时砚知俯身压下,却没有立刻吻他,只是将滚烫的呼吸喷吐在贝亦行敏感的耳廓和颈侧,胸膛剧烈起伏。
贝亦行身体瞬间一动不动。
“贝宝......”时砚知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浓重的气息。他的手变得不安分,从贝亦行的胸口缓缓向下移动,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带来一阵阵战栗。
“时...时砚知,”贝亦行的身体僵得像一块石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呼吸变得无比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我...我......”
时砚知立刻察觉到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和身体的僵硬,向下的手猛地顿住,然后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克制着停了下来。
“别怕...”时砚知的气息依旧灼热地烫着贝亦行的耳垂,但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只是抱着你...可以吗?”
贝亦行像是终于得到了赦令。几乎是立刻伸出手,紧紧地、用力地回抱住他,把发烫的脸埋进他带着熟悉的颈窝里。
贝亦行在时砚知怀里微微抖动,“对不起......”
时砚知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衬衫已经湿了一小片。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捏了捏贝亦行滚烫的耳垂。
过了一会儿,贝亦行身体不再抖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摸索着,也找到了时砚知的耳垂,轻轻地回捏了两下。
三下、四下......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沟通方式。
“饿了吧?”贝亦行抬头看向时砚知,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关切。
时砚知站在厨房门口,暖黄的灯光在他身上镀了层柔和的光晕。
“吃点简单的,鸡蛋加火腿的泡面就可以。”
贝亦行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食材,忍不住蹙眉:“会不会太简单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冷藏架上的新鲜蔬菜,总觉得这样简陋的晚餐配不上时砚知。
“很久没吃了。”时砚知已经从橱柜深处翻出两包泡面。那是以前贝亦行煮过的的牌子和口味。
贝亦行的心轻轻一颤,“好,那你去坐着,我马上就好。”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时砚知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贝小厨什么时候升级到大厨的,现在都可以脱离助手了吗?”
贝亦行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助手听命。贝大厨需要2个鸡蛋,2根火腿。”
几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摆在桌上。
时砚知尝了一口,眼神忽然变得悠远:“就是这个味道,我怎么复刻都做不出来。”
“经常复刻?”贝亦行脱口而出。
“留学的时候,晚上经常失眠,就会起来煮一碗泡面,”时砚知喝了一口汤,喉结轻轻滚动,“但是总做不出你的味道。”
“失眠?”贝亦行放下筷子,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现在还会吗?”
“对,”时砚知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过别担心,比以前好多了,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
贝亦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子:“那你有做心理治疗吗?”
“有的,”时砚知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擦嘴,“说到治疗,助理今天有提醒,最近该去复诊了。”
贝亦行急切地倾身:“在哪家?我陪你去。”
时砚知舀了一勺汤喂到他嘴边,眼神温柔:“不急,先吃面。”
“那你什么时候去?”贝亦行不自觉地追问,用询问的眼神望向他,“明天去好不好?”
“我一会让助理约明天上午11点,我们一起去。”时砚知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明天的天气。
“好。”贝亦行急忙解锁手机,“调个9点的闹钟。”
“明天10点醒都来得及,心理诊所离你家挺近的。”时砚知轻轻按住他的手,指尖温热,“泡面都凉了。”
“好好好,这就吃。”贝亦行顺从地放下手机。
时砚知温柔的看着他,时不时摸摸他鬓边的碎发,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第二天早上10:55分,两人站在一栋精致的小洋楼前。藤蔓爬满了红砖墙,几株蔷薇在微风中小幅度摇曳。
时砚知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许医生,我到了。好,一会见。”他的声音平静得仿佛只是来拜访老友。
挂断电话,时砚知自然地牵起贝亦行的手走进去。
内部装修是低调的奢华,柚木地板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作。
一位穿着得体套装的女土已经在门口等候,脸上带着专业的微笑:“请问,是时先生吗?”
“对,预约了11点的许医生。”
“明白,许医生的咨询室在2楼。您这边请。”她微微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
贝亦行下意识想跟上,另一位工作人员适时出现,礼貌地拦住他:“很抱歉,心理咨询都是单独进行,您无法陪同。我带您去休息室好吗?”
贝亦行这才恍然想起心理咨询的规定,不禁暗骂自己的疏忽。
时砚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安抚:“没事,我一会就回来了。”
“好的。”贝亦行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转头对工作人员说:“麻烦了,谢谢。”
“不客气,休息室在3楼。您这边请。”
和时砚知对视一眼后,贝亦行跟着工作人员走向三楼。他仔细观察着这里的装修:雕花扶手楼梯,彩绘玻璃窗,处处透着民国时期老洋房的韵味。
电梯里,工作人员突然伸出手,微笑着说:“您可以叫我Stella,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贝。”贝亦行回握她的手,注意到她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
电梯门在3楼打开,一阵清晰而有节奏的“滴答”声立即传入耳中。
贝亦行习惯性地观察四周。这里的地板是经典的黑白拼接瓷砖,让人仿佛穿越到了上个世纪。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近两米高的西洋古董钟。黄铜摆锤随着时针规律摇摆,发出沉稳的“滴答”声。
经过古董钟时,Stella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表盘。
突然的停顿让贝亦行不由发问:“怎么了?”
Stella没有回头,依旧注视着时钟:“贝先生您看,我们的钟又不准了。”
在她的提示下,贝亦行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落在钟上,目光缓缓下移到来回摆动的摆锤。
“滴答”、“滴答”、“滴答”…
直到Stella打开玻璃表盖,用手指轻轻拨动时针。
“现在好了。”她转过身来,重新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贝亦行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Stella将他带到一个房间坐下,门口正对着那个西洋古董钟。
“请坐。”Stella指着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我们有白开水和果汁,您要哪一种?”
贝亦行端正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白开水,谢谢。”
Stella很快端来一杯水:“贝先生,放轻松。时先生的咨询时间至少1小时,您可以先休息一下,一会好了我会来叫您。”
Stella离开后,贝亦行的局促感慢慢消散。他看了眼手表:11:06分。
还有55分钟。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放松地靠进椅背,耳边依旧是清晰而有节奏的“滴答”声。
渐渐地,贝亦行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