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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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云眼神一凛，将空间中的允风剑拿出，剑身出鞘，带起一泓清冽寒光，剑刃上青紫色的光芒流转。
他手腕一抖，剑光泼洒而出，剑身轻鸣，精准迎向那袭来的数道攻击。
金铁交鸣之声与灵力碰撞的爆响在狭窄的巷弄中炸开，气浪翻涌，将地面上的积水与青苔尽数掀起。
允风剑与渡江云体内的风属性灵力产生共鸣，剑势如风，无孔不入。
但他毕竟是以一敌多，这灵剑又历经过洗礼，全然忘记了昔日旧主，配合间达不到人剑合一、如臂指使的圆融境界。
每一次格挡与反击，他都需耗费更多的心神与灵力去驾驭。
柳在溪握紧了一柄华美的紫伞，呈防御姿态，那双狐狸眼，却并未看向那些围攻者，而是一瞬不瞬地盯在渡江云手中那柄光华流转的允风剑。
且战且退，渡江云剑光如幕，勉力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灵力剧烈消耗，额角已渗出细汗。
柳在溪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手中那柄华美的油纸伞“唰”地一声展开。
伞面并非寻常绸缎，而是流动着暗紫色的光膜，将他的身形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
“江公子，就是现在，抱住我。”
渡江云熟知他功法，毫不犹豫转身，反手一把搂住了柳在溪。
两人相触的刹那，紫伞光华大盛，强大的吸力传来，眼前景物瞬间扭曲缩小，不过呼吸之间，就被纳入那柄华丽的紫伞之中。
伞外，那七八名围攻的金丹修士扑了个空，只见那柄紫伞“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紫色流光，速度快得惊人，朝着山脉深处疾驰。
伞下缀着的华丽飘带在空中猎猎作响，勾勒出蜿蜒的光轨，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飞遁出数百里，深入莽莽苍苍的原始山林，确认彻底甩掉了身后的追兵，那紫色流光才缓缓减速，灵巧地一个盘旋，伞面“噗”地一声重新展开。
渡江云与柳在溪的身影被柔和地“吐”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铺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上。
脚踏实地，渡江云以剑拄地，微微喘息着，脸色有些发白。
如今他这身体的修为毕竟不似前世巅峰，同时应对数名同阶修士的高强度围攻，对他灵力和心神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江公子，累坏了吧？快喝口水歇歇。”柳在溪适时地凑上前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担忧，将一个皮质水囊递到他面前，声音温柔体贴。
“方才真是惊险，多亏了公子护着我。”
渡江云接过水囊，便仰头喝了几口。
清水入喉，带着若有若无的甘甜，他还未及细想这味道的来源，便觉得浑身灵力一滞，酸软无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手中的允风剑“哐当”一声落地。
“你……！”渡江云看向近在咫尺的柳在溪，药力发作极快，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柳在溪慢条斯理地弯腰，拾起那柄掉落在地的允风剑，指尖爱惜地拂过剑身，蹲下身来，带着几分轻佻拍了拍渡江云的脸，笑容妖冶。
“江公子，这剑与在下有缘，它不属于你，我就笑纳啦。”
说罢，他拿着剑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欲离开。
走出几步，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在渡江云身上摸索，很快找到了几枚储物袋，掂量了一下，毫不客气地塞进了自己怀里。
柳在溪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笑容狡黠。
“江公子放心，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软骨散罢了，两个时辰后药效自解，这储物袋呢为了防止你被别人舔包，我就也一同笑纳了。”
“让你白白忙活一场，灵石花光，宝剑易主，我也很不好意思呢。只可惜你对我无意，不然的话，我倒也不介意与嗯……丑陋的你翻云覆雨以示补偿了。”
柳在溪储物袋和允风剑都揣好，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茂密的丛林深处，只留下几声渐行渐远的愉悦低笑。
渡江云气得浑身血液逆流，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然而，在最初的震怒与憋屈之后，又有点想笑。
这小混账……下药、夺宝、摸尸一气呵成，干脆利落，虽然这行事作风不怎么光彩，但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也算有了傍身的能力。
左右那允风剑，也算是落在了自己人手里。
……
两个时辰后，林间的月光已然偏移。
渡江云体内凝滞的灵力缓缓流动，四肢那令人无力的酸软感也逐渐消退。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还是有些僵硬，默默运转着功法，调息了片刻，待能够行动自如后，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那片隐藏在山脉深处的山谷全速赶去。
至于去找柳在溪算账？
暂时没那个闲工夫，也没那个必要。
踏入那片被隐匿阵法守护的灵脉范围时，他刻意放缓了脚步，整理了一下因奔波和打斗而略显凌乱的衣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渡江云沿着熟悉的小径往石室缓步而行，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解释这比原计划延迟的两日，以及为何会空手而归。
柳在溪将他身上三个储物袋都搜刮走了，唯独只留下一个空间戒指，偏偏这空间戒指中只有一堆从合欢珍阁买来的灵器。
刚穿过一片灵植繁茂的坡地，视线越过几丛摇曳的灵竹，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华清赤足站在枝叶虬结的灵果树下，青丝披散，身着单薄的青色寝衣，没有束腰带，腹部有着明显的隆起。
“你……”渡江云脚步顿住，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忘在了脑后，目光落在华清那双踩在草地上的赤足，声音带着担忧。
“……鞋呢？夜里寒露重，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华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没穿鞋履，睫毛颤了颤，低头看了眼自己踩在草地上的双足，月光映照下，那足踝纤细、白皙，能看得到淡青色的血管。
“感知到阵法波动，知是你回来，便出来了。”
言下之意，出来得急切，忘了。
渡江云快步上前，俯下身，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则小心地环住他因孕期而显得不再那么挺拔的背脊，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地上凉，我抱你回去。”
华清抿了抿因身体难受而失了血色的唇，任由渡江云将他稳稳抱起。
渡江云抱着他，感受着怀中人并不算重的分量，以及那腹部无法忽视的沉坠感，心中满是疼惜，稳步向着石室走去，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们回家喽。”
他的怀抱温暖而稳固，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隔绝夜露的寒凉。
华清微微侧首，将脸颊轻轻贴近渡江云坚实温暖的胸膛，听着那胸腔内传来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极其细微的香味钻入了鼻腔。
那是一种……甜腻中带着魅惑的香气，像是某种品质不俗的媚香，又或者……是某个修炼了特殊魅术功法之人，身上特有的体香。
这香气极淡，若非近距离的接触，绝难察觉，显然是与人靠得极近、相处时间不短，才能如此自然地沾染上衣袍，甚至沁入些许。
华清靠在他胸膛上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出那日传音玉符中断前，那个娇媚亲昵的陌生男声。
难道……他延迟归期，所谓的事情……便是与那样一个人在一起？这香气……
他抬起眼帘，月光下，那双深邃的绿眸散发着寒意，静静地望着渡江云线条流畅的下颌，状似无意地轻声问。
“你先前传音时说，回来要与我商议一件事。是何事？”
渡江云沉浸在抱着心爱之人的满足感中，闻言，想起原本打算商量安置柳在溪的事情，但现在那狐崽子不仅跑了，还摆了他一道，此事自然作罢。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一带而过。
“不是什么要紧事，已经解决了。”
华清的声音很轻：“是如何解决的？”
渡江云怕他担忧，不愿多提，只轻描淡写：“就是处理完了。”
华清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解决了。
是解决了事情，还是解决了……那个人？
那这残留的的甜腻魅香，又算是什么？是对方的示威，还是……告别时不舍的沾染？
他心中那股滞涩感愈发浓重，一口郁气堵在胸口，闷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如鲠在喉。
华清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更厌恶渡江云身上那属于别人的气息。
他蹙眉，用力推了推渡江云的胸膛，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硬与委屈。
“放我下来。”
渡江云不明所以，好在到了石室，将人放在了铺有兽皮的地毯上：“怎么了？”
华清站稳后，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声音冷清：“去洗澡，你身上有味道。”
渡江云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襟，他灵力近乎耗尽，无法施展净身咒清理自身，只以为是残留的血腥气，熏到了身体不适的华清。
“我马上就去洗，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不敢再多停留，生怕自己身上的异味再惹华清不适，转身快步走出了石室，朝着清澈冰凉的灵泉走去。
石室内，随着渡江云的离开和石门的合拢，方才那一点点因他归来而带来的生气也随之被带走，空间变得空旷冷清下来。
华清独自坐在床沿，望着那扇紧闭的石门，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柔软的兽皮。
渡江云……竟是连片刻都不愿多留吗？
如此急于去清洗掉可能存在的证据，甚至都不肯多解释一句，那延迟的归期与所谓的解决了究竟是何意……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何等亲密无间的接触，才会让那香气自然地萦绕在他衣袍间，经久不散？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