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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滴血:酒驾者的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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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江城被夜色浸泡得粘稠,滨江路的霓虹沿着江岸铺开,却偏偏漏了那处废弃的弯道——路灯杆锈迹斑斑,灯泡早已碎裂,只有远处酒吧的微光偶尔飘过来,在路面投下斑驳的暗影。
老周提前半小时就潜伏在了弯道旁的灌木丛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攥着一卷磨破的电线和一把尖嘴钳,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按照林晚的嘱咐,他要破坏弯道前后两百米内的两个监控摄像头。这活儿对他来说不算难,以前在机械厂摆弄电路是家常便饭,可此刻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知道,这一剪下去,就再也不是那个只会上访投诉的老实人了。
“深吸一口气,老周。”他对着自己默念,借着树影的掩护摸到第一个监控杆下。摄像头正对着路面,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像只监视的眼睛。他蹲下身,快速剥掉电线外皮,找准零线和火线拧在一起。“滋啦”一声轻响,指示灯瞬间熄灭,监控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第二个监控离弯道更近,旁边就是一道矮墙,正好能挡住身形。老周刚剪完线,就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夹杂着刺耳的音乐。他心里一紧,立刻矮身钻进灌木丛,屏住呼吸盯着声音来处。
阿七和老刀藏在弯道另一头的巷口。阿七拄着拐杖靠在墙上,手里捏着个空的汽油瓶——那是给林晚接应用的,瓶身上已经被他用砂纸磨掉了所有标识。老刀则攥着折叠刀,眼神锐利如鹰,借着路灯的余光观察着来往车辆,退伍军人的警觉让他对周围的动静了如指掌。
“来了。”老刀低声说。
一辆黑色保时捷911冲破夜色,引擎声越来越响,速度快得惊人。车身上的烤漆在微光下泛着冷光,不用看也知道是赵天宇的车——整个江城,敢在滨江路这么飙车的富二代,屈指可数。
林晚站在弯道中间的隔离带旁,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手里攥着那把折叠刀,另一只手提着装满汽油的小瓶子,心脏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保时捷越来越近,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却没有动,只是牢牢盯着车头的方向。
“找死啊!”赵天宇烦躁的骂声从车里传来,他刚在“迷迭香”酒吧喝了不少酒,眼神迷离,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不稳。看到挡路的人,他非但没减速,反而踩了脚油门,想逼对方躲开。
就在车子快要冲到面前时,林晚突然往旁边一闪,同时将手里的汽油瓶狠狠砸向保时捷的挡风玻璃。“哗啦”一声,玻璃被砸得裂开蛛网纹,汽油顺着缝隙流进驾驶座,溅了赵天宇一身。
“操!你他妈疯了?”赵天宇又惊又怒,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在路面滑出几米远才停下。他刚要开车门理论,就见林晚手里举着打火机,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别动。”林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敢开门,我就点火。”
汽油的刺鼻气味钻进鼻腔,赵天宇酒意醒了大半。他看着林晚手里的打火机,又看了看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突然怂了。“你想要钱?我给你!多少都行!”他慌忙去摸钱包,语气里带着慌乱,“我爸是赵伟明,赵氏地产的老板,你别冲动!”
“赵伟明?”林晚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到驾驶座旁,“三年前,你酒驾撞死林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的家人?你用你爸的钱摆平一切,用伪造的证据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赵天宇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盯着林晚的脸,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是你……林晚?”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变得狠戾,“你他妈敢找我麻烦?信不信我让我爸把你弄死!”
“弄死我?”林晚猛地抬手,将打火机凑近车窗缝隙,“在那之前,我先让你变成一团火球。我倒要看看,你爸能不能把你从火里救出来。”
赵天宇彻底慌了,他能感觉到汽油已经浸透了他的裤子,只要一点火星,他就会被火海吞噬。“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和你弟弟!”他开始求饶,声音颤抖,“我给你钱,我加倍给你赔偿,我去给你弟弟扫墓,你放我一马好不好?”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林晚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三年前,你碾过我弟弟的时候,他也求过你吧?可你停了吗?”她顿了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林晨十七岁的生日照,少年笑得一脸阳光。“你看清楚他,记住他的样子。到了下面,也好给她道歉。”
赵天宇看着照片,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杀我”。林晚不再跟他废话,抬手用折叠刀撬开了车窗锁——老周之前已经摸清了这辆车的锁芯结构,提前告诉了她诀窍。车窗缓缓降下,她一把揪住赵天宇的衣领,将他拽到车窗边。
“你要干什么?!救命!救命啊!”赵天宇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别喊了,这里没人会来。”林晚的声音冰冷刺骨,“这是你欠林晨的,欠所有被你践踏过的人的。今天,该还了。”
她攥紧折叠刀,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染红了她的外套,也染红了保时捷的内饰。赵天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头歪在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林晚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血腥味钻进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路边的树,剧烈地干呕起来。尽管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可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冲击,还是让她难以承受。
“蚁后,快撤!”老刀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看到远处有车灯闪烁,应该是巡逻的警车。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快速擦掉手上的血迹,把折叠刀和打火机塞进怀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提前剪好的蚂蚁图案——是她用硬纸板做的,上面沾了少量赵天宇的血。她弯腰贴在保时捷的车门上,然后转身朝着巷口跑去。
阿七和老刀早已在巷口接应,看到她过来,老刀立刻扶住她的胳膊:“没事吧?”
“走!”林晚摇了摇头,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坚定。
老周也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四人沿着狭窄的小巷快速奔跑,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恶臭,可他们谁也顾不上,只知道拼命往前跑,远离那个染血的弯道。
身后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却最终被错综复杂的小巷甩在了后面。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了桥洞。
桥洞里一片漆黑,小雨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等他们,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头,眼里满是紧张:“成、成了吗?”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脱下染血的外套,塞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老刀接过垃圾袋,沉声说:“我去处理掉,保证不留痕迹。”
阿七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既有复仇的快意,又有一丝后怕:“刚才太险了,再晚一步就被警察追上了。”
老周坐在石板上,点燃一支烟,手还是在抖:“我……我刚才听到那小子的叫声,心里慌得很。”
林晚走到小雨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都过去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种异样的光亮——第一滴血已经落下,他们的审判,开始了。
而此刻,滨江路的弯道旁已经围满了警察。刺眼的警灯将现场照得如同白昼,陈默蹲在保时捷旁,看着驾驶座上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
“队长,死者是赵天宇,赵氏地产的少东家。”小李拿着笔记本跑过来,语气凝重,“初步判断是他杀,致命伤在胸口,凶器应该是锋利的刀具。另外,车门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张沾血的蚂蚁图案。
陈默接过证物袋,盯着上面的蚂蚁,眉头紧紧皱起。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是挑衅,还是某种象征?
“查监控了吗?”陈默站起身,看向周围的监控杆。
“查了,弯道前后两个监控都被人破坏了,应该是凶手提前做的手脚。”小李叹了口气,“目击者也没有,这地方太偏,晚上没什么人经过。”
陈默走到赵天宇的尸体旁,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汽油痕迹和车内的狼藉,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凶手不是随机作案,是有备而来,而且很可能和赵天宇有旧怨。”他太清楚赵天宇的为人了,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作恶多端,结下的仇怨恐怕不少。
“另外,”小李又补充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个空的汽油瓶,上面没有指纹,应该是凶手刻意擦掉了。”
陈默点点头,眼神锐利:“立刻调查赵天宇的社会关系,尤其是近几年和他有过冲突或者利益纠纷的人。还有,查一下这只蚂蚁图案,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或者符号出现过。”
“是!”小李立刻转身去安排。
陈默再次看向证物袋里的蚂蚁,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他总觉得,这起案子只是个开始,那个留下蚂蚁图案的凶手,绝不会就此停手。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过他的脸颊。他想起了林晚,想起了小李说的“林晚出狱了”。会不会和她有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在图书馆里安安静静看书的女生,会和这样血腥的谋杀案扯上关系。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林晚,正坐在桥洞的黑暗里,看着墙壁上的蚂蚁图案,心里默念着:弟弟,第一个,我替你解决了。接下来,还有更多。
桥洞里的空气依旧冰冷,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沸腾。第一滴血已经染红了江城的夜色,“食人蚁”的獠牙,已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