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是人是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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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陶送走大夫，折返时便听闻凤锦已然苏醒，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总算落地。
“公子，”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关切与后怕，“今日将您诱至西城酒馆的，究竟是……”
凤锦抬手，轻轻打断了他的话。
并非不信任吕陶，实是不愿将他卷入柳夏桧这桩麻烦之中。
“你今日寻我，当有更要紧的事吧？”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天色不早，我们先谈正事。”
吕陶见状，心领神会，不再追问。
只是提及那件“正事”，他面上不禁显出几分踌躇。此事关系重大，开口相求，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看出他的犹豫，凤锦温和一笑：“但说无妨。我往后能自由出宫的时间怕是不多，机会难得。”
吕陶闻言，再观凤锦神色不似作伪，把心一横，恳切道：“公子，我们……我们希望能在您手下谋份差事，讨口饭吃。”
这“我们”二字，重若千钧，代表的是一百零八张需要糊口的嘴！
无异于请凤锦养活这百余人，绝非小事。吕陶敢开这个口，自有他的考量。
凤公子此前便透露出想做生意的意向，又能迅速买下西郊磨坊，可见所图非小，所需人手定然不少。
他唯一担忧的，是凤锦看不上他们这群面黄肌瘦、看似孱弱的人。
寻常雇主，谁不愿雇佣身强力壮的汉子？这也正是他们此前屡屡碰壁、落魄至此的原因之一。
凤锦听罢，面色平静无波，只淡淡问了句：“还有别的要告诉我吗？”
吕陶一怔，猛然想起什么，暗恼自己心急之下竟忘了交代根本，忙道：“是吕陶唐突了。不瞒公子，我们吕家三代之前，也曾是帝都小官，后因家中无人续走仕途，祖父便带着家业迁往隋城，经营陶瓷生意，也算小有成就，在當地頗具声望。”
“只是此次旱灾，百姓凄惨，家父不忍，散尽家财施以援手，却也支撑不了多久……后来抗争无望，只得带着这些愿意追随吕家的乡亲，一路逃难至帝都。”
这番话，既是坦诚身世来历，也解释了为何这群人对吕家父子心怀敬意。
凤锦听罢，对吕陶的坦诚颇为满意，对其父散尽家财、救济百姓的义举更是心生敬佩——这等胸襟，他自问难以做到。
心下暗叹，他望向吕陶，神色转为郑重：“这些人，我可以雇佣，月钱比照凤府家丁的标准发放。但我有一个条件——他们必须对我绝对忠诚。若有一人背叛，所有人，我将不再留用。你，可明白？”
吕陶听完，非但毫无忧色，反而面露喜色，当即应承下来。
这一路上，他对留下的人皆经过细心观察，品性皆有保障。而官家家丁的月钱远高于寻常店铺伙计，他自然替大家高兴。
既已决定收留这些人，制糖的“工厂”便算有了着落。凤锦又与吕陶细致商议了一个多时辰，将初步规划、人员分工、注意事项一一交代清楚，方才起身准备回府。
临行前，他取出三万两银票递给吕陶。
“一切按我方才吩咐的去办。这是预付大家一年的工钱，你需按月足额分发下去，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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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回到凤府，门前不见二老翘首以盼的身影，但当他踏入府门，父母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依旧让凤锦心头掠过一丝歉疚。
接连两日迟归，身为父母，岂能不忧？晚膳时，他便有意说些趣事，哄二老开心，眼下他能做的，也唯有如此。
或许是下午睡得足了，回到房中，凤锦依旧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他便顺手取了本书，倚在灯下翻阅。然而，就在翻动书页的刹那，一阵毫无预兆的、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攫住了他的头颅！
“呃啊——！”
即便以凤锦的忍耐力，这突如其来的痛苦也让他猝不及防，闷哼出声。
脸颊瞬间扭曲，只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陷入无边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知觉终于回归。然而，此刻的凤锦宁愿自己永远沉沦于黑暗，也不必承受这般非人的折磨！
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疯狂旋转，视野被漫天血色笼罩——不，那不是血，是仿佛能焚尽一切的嗜血火焰！
四肢百骸如同被投入熔炉灼烧，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他双目赤红，整个头颅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啊——！
不！太痛苦了！李洛，救我……李洛？
意识模糊中，他竟下意识地呼唤出这个名字，随即心下苦笑。
自己自身难保，还妄言拯救他人？真是……可笑！
就在他即将被痛苦彻底吞噬的边缘，脑中忽地光芒一现！
朦胧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靠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竟是一团柔和纯净、如同棉絮般的白云？
剧痛竟随之微微一缓！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团白云，抓起便疯狂地啃噬起来。
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流遍全身，仿佛久旱逢甘霖，激荡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不过是痛苦稍减带来的错觉。
此刻的凤锦，脑中只剩下一个最原始的念头：吃掉它！吃掉这些白云！
他并未察觉，就在他不断“啃噬”那虚幻白云之时，他的身体周遭，正悄然散发出一层圣洁柔和的白色光晕。
只是，这异象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凉风拂过，凤锦猛地打了个寒颤，啃噬的动作随之一顿。
我这是在做什么？此物来历不明，若贸然吞食，引来恶果该如何是好？
心念电转间，一段晦涩玄奥的信息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
他福至心灵，依循指引，盘膝坐定，闭上双眼，将神识沉入一片混沌的识海，细细体悟。
双手随之缓缓舞动，结出一个繁复而玄妙的莲花掌印，一击一合间，一道无形无质、却又能清晰感知的涟漪以他为中心，如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
法阵？
这种感觉奇妙至极。
阵内的一切，桌椅板凳、梁柱砖瓦，甚至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事无巨细地映射在他的脑海之中，清晰无比。
然而，这份初窥门径的喜悦尚未持续片刻，法阵边缘反馈回来的一个景象，便让他如坠冰窟，通体冰凉！
——只见他屋外不远处的阴影里，竟无声无息地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约莫六十余岁，身形高瘦，一头灰白长发披散肩头，面容狰狞扭曲，此刻正一手捂着胸口，脸上交织着懊恼与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显得无比诡异恐怖。
他另一只手中，托着一盏样式古朴的石灯，灯焰早已熄灭，唯有几缕诡谲的轻烟，正从中袅袅升起。
“哼！老夫早觉此子古怪！上次便见他施展鬼阴门的摄魂大法，今日本想用这‘嗜血焰’试试他的底细，没想到……竟反着了这小娃娃的道！可恨！”
许是仗着自身隐匿功法高超，那人并无顾忌，竟低声自语起来。
他话音方落，石灯上那缕轻烟骤然剧烈翻腾，一张模糊不清、却透着狠毒怨戾的人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紧接着，一阵阴恻恻、不似活人的怪笑声，竟直接从石灯中传了出来。
“桀桀桀……你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娃娃分明连一层修为都无，你竟能伤在他手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凤锦看到这里，即便心性再如何沉稳，此刻也是脊背发凉，毛骨悚然，肝胆俱颤！
这两人他根本不认识，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凤府，还对他施展如此恶毒的手段？
他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无人得见，那藏于袖中的双手，早已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是人是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