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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 1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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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头带着捕快和仵作来到烧饼铺时,正有许多人围在铺子外面看热闹。
王饼生前人品低下,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又无儿无女,到头来没有一个人为他觉得可惜,甚至于许多街坊对着他的尸体指指点点,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
楼小渔与封澄一同坐在包子铺门口的台阶上,菜伯叹气道:“作孽哦。”
封澄问道:“饼叔还有亲人吗?”
菜伯道:“没有了,他年轻时候就是个败家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贪吃好赌,把爹娘给气死了,别的亲戚瞧见他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这种事情多半都是欠了钱寻仇来的,你们瞧那捕头,最神气的那个,就是我儿子。”
恰说到此处,那捕头回过头来,四处张望了一阵,随即跑向菜伯,说道:“爹,不是不让你来摆摊了吗?”
启捕头年近四十,身材魁梧,剑眉入鬓,颇有几分威严,见了菜伯却倏然一笑,顿时春风满面。
菜伯拍拍他的胳膊道:“忙你的去吧。”
“那爹你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儿找人送你回家。”
毛老四也跟着来了,他朝着楼小渔招了招手,讪讪地笑了笑。
封澄问道:“小渔,那人你认识啊?”
楼小渔捂住脸,无奈道:“别理他,想娶小娘子,找我合过八字。”
“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想娶二房呢?”
“是啊,他家中妻子贤惠,我告诉他,娶了二房,不出三年他就一命呜呼,他这才作罢。”楼小渔打了个哈欠,他把脑袋靠在封澄肩膀上道,“我有些困了,咱们回家吧。”
封澄连忙点头:“那好,咱们回去吧,晚上吃面好吗?”
“随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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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下了两碗红汤面,烫了几颗小青菜,又蒸了肉饼鸡蛋,两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前,趁热吃起了面。
封澄想起饼叔的事情,不由得感叹道:“原来不仅是江湖中,市井之间也有打打杀杀。”
“也不罕见,尤其是赌坊一带,经常有走夜路的人掉进河里,要么是被人抢了银子推进河里,要么就是欠人银子被人寻仇。”楼小渔道,“武林中人打打杀杀各种缘故都有,但平头老百姓就不同了,多半是谁欠了谁的银子,或是谁睡了谁的媳妇儿,王饼干的坏事也不少,他还偷过米婶的银子呢。”
“是么,我头一回听说。”封澄道:“你好像不喜欢饼叔?”
“我当然不喜欢他,我为何要喜欢他?虽说他罪不至死,但如今死了,我倒也不觉得可惜。”楼小渔放下筷子问道,“我这么说,是不是显得很不道义?”
楼小渔忽然有些烦躁,为了王饼这事儿,他憋了不少的气,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请谢坤叫人赶走王饼,这事若换作陈道真,恐怕当下就得割了王饼的舌头,可如今他还没来得及教训王饼,王饼就被人给杀了,楼小渔当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态度,照理说王饼罪不至死,可他偏偏又忍不住拍手叫好。
楼小渔甩了甩脑袋,算了吧,天底下有这么多想不明白的事,何苦在王饼的事情上费精神。
封澄道:“为什么不道义?饼叔又不是你杀的。”
“那倒是。”
封澄慢条斯理的戳开盘子里的肉饼,他道:“是你说的,我们不用成为像别人一样好的人。”
两人抬起头相视一笑,复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面,昏黄的灯光下,吃面的哧溜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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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米铺还未开张,酱油嫂拿着一壶米酒急匆匆的走到包子铺,楼小渔笑眯眯道:“酱油嫂,你的米酒酿的这么好,不如别卖酱油了。”
“你怎么还有心思说笑。”酱油嫂叹气道,“你们昨天怎么说走就走了?”
“和我们又没关系,当然得回家了。”楼小渔帮忙把蒸笼抬上锅,“怎么了?”
酱油嫂道:“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捕快问了大伙好些关于你们的事情,后来还把米婶给带去衙门问话了,今日菜伯也没来摆摊,有事儿也问不着。”
“米婶没事吧。”酱油嫂叹气道,“早晨看见他和米叔从衙门出来,两人拌嘴拌的厉害,我喊他们也没听见,看样子应该没什么。”
封澄道:“那就好啊,酱油嫂,你吃不吃包子?”
“我吃过早饭了。”酱油嫂道,“对了,米酒给你们,你们两个没心没肺,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免得官差怀疑到你们头上。”
楼小渔哑然失笑道:“我还得哭两声不成?”
酱油嫂瞪他一眼道:“油嘴滑舌,我回去看点了。”
“酱油嫂慢走。”楼小渔拿着米酒进屋,“今天早点收摊,回去炖肉吃。”
封澄点头道:“好啊。”
不多时,毛老四来了包子铺,他微微佝偻着背,见了封澄讪讪地笑道:“楼老板在不在啊?”
封澄朝里喊道:“小渔,找你的。”
楼小渔匆匆往外走,泄气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仵作啊。”
“我当然知道你是仵作。”楼小渔问,“你找我什么事?”
毛老四走近一些,压低声音道:“王饼的案子查清楚了,他浑身的经脉骨骼都被震碎了,凶手是个武林高手,一掌打死王饼之后,又往他身上补了一刀以作掩护,店里的银子都还在,不是欠钱寻仇的,启捕头连夜查明白了,和王饼有仇且会武功的,只有你们和谢管事。”
楼小渔笑:“你这是通风报信来了?”
“有恩报恩嘛。”毛老四嘿嘿笑了笑,“我得赶紧回去了,免得被他们撞上了,知道我和你认识就不妙了。”
“那你快走吧,对了,拿两个包子路上吃。”
“多谢,多谢,有情况我再来通知你。”毛老四拿着包子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包子铺。
封澄纳闷道:“我们何时与饼叔有仇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等会儿先听他们怎么说。”
辰时刚过,启捕头果然带着一群捕快来到了包子铺。
封澄忙着卖包子,对启捕头道:“启捕头,你稍等一会儿,我们先把包子卖了。”
“......”启捕头凶神恶煞的脸有些绷不住了,他道,“都站旁边些,别耽误老板做生意。”
启捕头带着弟兄们在旁边稍等了片刻,不多时却见菜伯挑着扁担过来了。
“不是叫你今天别出摊了吗?”
菜伯把扁担放下,接过楼小渔递来的茶杯,喝了口水道:“你管不着,我是你老子,你这欺软怕硬的东西。”
启捕头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时候欺软怕硬了?”
“你有本事把谢管事王管事通通抓起来。”
启捕头摸摸鼻子道:“谢管事昨日一早就出城了,我要想抓他也得等他回来,再说他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是办法折磨王饼,犯不着杀了他。”
菜伯冷哼道:“歪理。”
楼小渔问道:“那王管事怎么说?”
启捕头板下脸来:“赶紧卖你的包子!”
楼小渔耸了耸肩,封澄蹙眉道:“启捕头,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凶小渔,我是他小师叔,你有事找我。”
菜伯叹气道:“就是两个孩子,你犯得着带这么多人来吗?”
启捕头蹲在地上,看着菜伯道:“爹,您自己听听,这孩子已经是师叔辈了。”
“你不还有个三岁的小姑奶奶吗?”
“这怎么一样?”启捕头道,“您你放心,我循例来问话,不会乱抓人。”
启捕头带着人站在包子铺旁,路过的客人走了精光,封澄看着还剩大半的包子,叹气道:“还剩好多。”
楼小渔烦躁道:“启捕头,里面请。”
启捕头跟着两人到了里面,店铺窄小,只有一张小小的四方桌靠在墙头,启捕头坐下问道:“你们昨日为何一早就关门了?”
封澄倒了杯清茶给他,道:“我们通常下午就关门了,昨日已经晚了。”
“你们只做半天生意?”
封澄道:“大半天吧。”
启捕头问道:“为何如此?”
“包子好吃,大半天就卖光了。”
“那为何不再做些?”
楼小渔打断两人道:“启捕头,做生意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们早的时候中午关门,再晚黄昏也必然要关门了,邻里街坊都是知道的,你尽管去打听。”
启捕头摸着茶杯,迟疑道:“自打你们开了这间包子铺之后,王饼时常在背后说你们坏话,这事你们知道吗?”
封澄茫然的摇头:“饼叔说了什么?”
启捕头眉峰紧蹙道:“你当真不知道?”
封澄扭头看着楼小渔。
楼小渔道:“启捕头,你莫非认为,我们为了几句闲言碎语便杀了饼叔吧?”
启捕头道:“据我所知,王饼死于前天夜里,当晚米叔看到你从包子铺回来,衣服上还沾着血迹,你不妨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