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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大叔和柠檬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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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五点多的校园太过寂静，除了垃圾清理车开走的声音和偶尔的鸟鸣，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生机。寂静如此轻盈，又如此沉重，压在心头，只剩窒息。
三井受不了这样无声的压抑，他独自一人在露天球场，不停地运球，跑动，上篮，射篮。运球的手加重了力量，这样着地时声音能大一些，世界就没有那么空荡了。他不停地跑啊跑，不敢停下来，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体力告罄，颓坐在场边。
阿苑和他告别已经两天了。这两天，他看不见周围，分不清日夜，一直在闷头打球。打到体力崩溃就把自己摔在床上昏睡过去，醒来接着打。他不愿停下，停下来就会想起那天站在公寓转角看到的那个陌生男人，用那样睥睨的神情看着阿苑，而阿苑和他见面后就性情大变，放手离开。
他那天很想问问阿苑那个人到底是谁，但终究没有开口。为什么不敢开口！你究竟怕些什么！三井寿你个怂蛋！愤懑无处发泄，他拿起篮球朝远处使劲扔去！
“哎哟！”
只听一声惨叫，篮球落地后高高弹起，砸在了一个人的头上。
三井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赶紧起身过去。一个中年男子捂着脸，正伸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三井把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递到他手里，不断地躬身道歉：“大叔，抱歉抱歉，我走神了，没有看到你走过来。”
“哎呦年轻人，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大火气。”
中年男子戴上眼镜，把篮球捡起来还给三井，打量了他一会儿。
“这么早来打球，看来是真喜欢篮球啊。我这把老骨头也好久没活动了，小伙子，咱俩打几局。”
“谁？咱俩？”
三井盯着对面的大叔，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时空，对着三十年后的木暮在说话。
“是啊！怎么，你还怕打不过我？”
“我怕时间这么早，给你虐趴下了我找不到救护车。”
“嘿！年轻人，冲你这句话我今天还非打了！好歹要教会你谦虚两个字怎么写！要是我趴了我自己爬医院去！”
半个小时后，大叔趴场边了。三井坐到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大叔，爬得过去么？”
“哈……哈……让我缓缓先……”大叔上气下气全接不上了，“你这家伙打得真不错，哈……哈……我年轻时好歹也在校队待过，真是老了，哈……哈……”
“哦？青综大的校队？那我得喊您一声前辈。”
“啊？你也是校队的？难怪，撞枪口上了，那我不冤了。听说这届校队是十几年来实力最强的，后生可畏啊。”大叔喝了口水，看了看三井，“小伙子，怎么样，打了会儿球有没有觉得火气小点了？跟你说，一定强度的运动能刺激脑垂体分泌内啡肽，产生类似阿片类化合物的作用，就跟磕药一样，让你开心又快乐。”
“你说话跟我一朋友真像……”
“哦？他也是医生吗？”
“原来大叔是医生啊。她……算半个吧，不对，这当医生要学几年啊？”
“至少六年吧。”
“那她算六分之一个。”
“哈哈，年轻人，看你挺好玩儿的啊，一早挂一张苦瓜脸搁这儿扔球泄愤，是打球遇到瓶颈了还是恋爱遇到瓶颈了？”
“张口就来，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因为别的？”
“嗨，谁还没年轻过，我年轻时就愁那么几件事，打球，恋爱和考试。你这小子看面相就是个学渣，不会为学习操心的，只能是剩下那两个。我再大胆猜猜，你打球时出手果断，身体状态良好，不像是有什么障碍，那就是恋爱了。”
“……你到底是看病的还是算卦的？”
“就说准不准吧？”
“准。”
三井神情一滞，把玩着手里的球，不再说话。
“跟女朋友吵架了？”
“连女朋友都还不是呢。”
“哦……明白了，出师不利。”
“问题我师都还没出呢，就堵城门里了。”
“看你这小伙子一表人才的，又打得一手好球，理论上命带桃花啊，什么样的姑娘你还搞不定？”
“唉，怎么说呢。”三井眼睛看向远方，“我国文很差，描述不好，她从外面看就像一个铁盒子，又冷又硬，可要是打开一条缝，你就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柠檬糖的香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三井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奇了怪了，我跟一大叔说这些干什么。”
“说出来挺好，憋着会生病，到时候还得去医院给我们添麻烦。”大叔扶了扶眼镜，长出了口气，“我也好久没人陪我聊天了，听听年轻人的故事，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些。”
“你太太平时不陪你聊天吗？”
“太太？”大叔看向远方，叹了口气。
“大叔在感情上是个失败者，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人可以忠于感情，但命运不会。在命运还没开始捉弄你前，记得要好好珍惜彼此的情感。”他抬手拍了拍三井，“加了一夜的班还被你虐了半个小时，大叔要回去休息了，有需要到校医院找我。失恋我不会治，打球折胳膊断腿的包你妙手回春。”
“额……谢谢您吉言。”
大叔站起来刚走了几步，又停住回过头。
“小伙子，越是辛苦得来的糖就越甜，认准的就别放弃。”
“啊，放心吧。”三井嘴角扬起，轻轻一笑，“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