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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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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社时已经很晚了，到处都静悄悄的，无人走动，就连郝湘湘都不守在前台了，大堂里只有一盏灯亮着。
女孩们兴奋劲儿还没过，都不愿意各回各屋，便一齐聚到了游戏室，还非要把秦晰一起拉进来。
游戏室旁边是浴室，专供旅社常住人员使用。虽然大家各自房里也有浴室，不过热水器已经严重老化，又不想花钱买新的，就索性修了个公共浴室。
苏北临调试好一个不冷不热的水温，然后探进脑袋问：“你们谁先去洗澡？”
“……”
女孩们四脸沉默，都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玩自己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苏北临家的女孩们，个个都十分排斥洗澡。
曾几何时，当女孩们还不会自己洗澡时，每回苏北临试图带她们到花洒下面，她们都誓死顽抗。
后来长大了些，苏北临开始让她们自己洗澡了，曾经的公然排斥便演化成了一种无声的敷衍，到花洒下站一会儿，差不多浑身打湿了，就迫不及待地逃出来。
换作平时，苏北临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可是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不知道得沾上多少细菌。他只好亲自上阵，先把相对好收拾的橙橙和可弥逮走了，留下子苹和阿莓等下一轮。
橙橙和可弥洗澡时，子苹和阿莓就在游乐室里玩。
子苹一直在玩着手机游戏，时不时向秦晰寻求指导。阿莓正在咔擦咔擦地拆礼品袋，今天沿路买的小物件，都被她直接扔进了装公主裙的袋子里，现在袋子已经撑得鼓鼓囊囊的了。
她费劲地将手伸到最底下，终于摸到了公主裙，跑到窗帘背后去换完装，问秦晰：“好不好看？”
秦晰说：“好看。”
阿莓备受鼓舞，忍不住要跟他分享更多的东西，便将礼品袋里的小物件一股脑倒了出来，想一件件展示给他看。
所有物件一齐落在彩色泡沫垫上，发出细碎的闷响。
一直在看手机的子苹闻声，往地上瞟了一眼，敲击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
阿莓手里拿着一个小玩偶，是一只蓝色的刺猬，属于“神奇生物”盲盒系列中的一款。在炎日骑侠里，这种独特的刺猬因为受到宇宙射线辐射，身上的刺都带有致命的杀伤力。
阿莓说：“我们在丛林迷宫里买的，你自己不来，所以没有给你买。”
子苹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另外一个玩偶，“这个你已经有了。”
阿莓回答：“我们开的是盲盒，盲盒就是会有一样的。”
子苹又拿起另外一个，“这个你也有了。”
阿莓觉得子苹一点也不懂盲盒是如何运作的，不耐烦地解释道：“我都说了，这个是盲盒，就是会有一样的。”
满地的小物件里，光是“神奇生物”系列盲盒就有五个。子苹说：“这些你不都有了吗？”
“不是啊，这个刺猬我就没有，抽了好多个才抽到的。”
“神奇生物盲盒有一百多个，你都要买下来吗？”
“盲盒就是要集齐的，”阿莓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秦晰，“你跟她说，盲盒是不是要集齐的。”
没等秦晰回答，子苹一板一眼地说：“你不可以再这样乱花钱。”
“为什么？”阿莓撅起嘴，很不高兴，“为什么你总是讨厌我？”
“我不是讨厌你，”子苹叹气，耐心跟她解释道，“小缇生病了，要花很多钱。”
阿莓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想到这会是子苹的论点，“可是，可是我们有很多钱，小苏哥哥有很多钱。”
“他没有那么多钱。”
阿莓急吸一口气，“你骗人！小苏哥哥有很多很多钱，我们住在城堡里，我们是公主，小缇会没事的！”
子苹摇了摇头，像是觉得她无可救药了，“小苏哥哥今天连午饭都没吃，你没看到吗？”
“他吃了！他吃了海鲜面，有大龙虾的，”阿莓转过身去，跟秦晰告状，“她就是这样，总是骗人，她是个大骗子。”
子苹的手指捏住裙子一角，明显也不高兴了，拉住秦晰的手，一直拉到了大堂里。
门口有个自动贩卖机，里面卖着能量饮料、口香糖和各种口味的泡面。
子苹指着最下面一层的鲜虾鱼板面，仰头对秦晰说：“可不可以买一盒这个？”
子苹一手拿着新买的鲜虾鱼板口味泡面，一手又拉着秦晰，回到了游戏室。
在阿莓的注视下，她拆开泡面的塑封，揭开盖子，将内容物全部倒进盒子里，展示给阿莓看。
“看到了吗？根本就没有大龙虾。”
阿莓把盒子接过来，认真看了看，的确没有龙虾，只有一个金黄色的面饼。落在盒子里的东西包括一把塑料叉子，还有几个银色的小包，都不像是能装得下龙虾的样子。
她愣了愣，意识到子苹并没有说谎，努力消化这件事。
“可是小苏哥哥很喜欢吃这个。”半晌，她抬头，“他说这个是最好的，只有他可以吃，我们不能吃。”
阿莓将手伸进盒子里，将一小块碎掉的面饼拾起来，放进嘴里嚼了嚼。脆脆的，还很香。她说：“这个很好吃。”
“小苏哥哥只能吃这个，因为你一顿要吃一整个汉堡套餐，还要吃一块牛排。”
阿莓的呼吸越来越快，然后捂住了耳朵，“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总是说这些，你是个坏人，大骗子！！”
子苹说：“我——”
话音一落，阿莓将手里的泡面盒往地上一砸，直接破门而出。秦晰快步跟上去，想拉住她，只听她回头大叫了一声：“不要跟着我！！”
阿莓从魔法天梯爬上去，将每一级台阶都跺得很用力。
秦晰悄悄跟在后面，确认她安全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重新回到游戏室。
房间里，子苹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玩到一半的手机扔在一边。
秦晰默默将被阿莓扔掉的泡面盒捡起来，又把地上散落的面饼、调料包和叉子收拾干净，在她身边蹲下。
片刻后，他开口：“小缇，她病得很严重吗？”
子苹点头，“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病。”
“是小缇偷偷告诉我的，小苏哥哥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子苹咬住嘴唇，愤愤然道，“他才是个大骗子。”
秦晰看着手里盒子里的面饼，让阿莓这么奋力一扔，已经碎成了两半。
“他一直，吃泡面么？”
子苹点头。
“多久了？”
“不知道，”子苹摇头，又说，“他每天忙到很晚才回来，就去泡一盒泡面，有时候面还没泡好，他就睡着了。”
秦晰想到那天在苏北临房里看到的几大箱盒装泡面，只觉得心在重重下沉。
子苹很不高兴地说：“他这样会生病的。”
这时，门口传来打响指的声音。
苏北临衣服上印着水痕，头发也是湿的，刚刚给可弥和橙橙洗完澡，歪着身子说：“我来啦，还有哪位小公主想沐浴呀？咦？阿莓呢？”
子苹咬着嘴唇不说话，只好由秦晰回答：“她累了，回房休息了。”
“累了？”苏北临纳闷，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大消息，“她也会累啊？！”
接着，他拖曳着尾音，对子苹说：“那，子苹，要不要体验一下我的豪华SPA呀？”
子苹一见苏北临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就更加生气，直接绕过他，像阿莓一样破门而出，只留下苏北临一脸懵逼地摸着后脑勺：“我们家的姑娘，是不是普遍进入青春期有点儿早啊……”
这时，他看见秦晰手里的鲜虾鱼板面，皱起眉头：“你怎么吃这个？多没营养啊。”
秦晰看着他，动了动嘴角，不说话。
“是不是饿了啊？”苏北临问，没等秦晰回答，又说，“就说你会饿吧，晚上吃那么少。”
他看了眼时钟，已经有点晚了，子苹和阿莓回了房，说不定都睡了，也不好再把她们叫起来。
“走吧，”于是，他对秦晰说，“带你觅食去。”
小电驴伴随着十分阔气的马达声，停到了院子中央。
苏北临坐在车上，见秦晰还站着没动静，笑了一声道：“愣着干嘛，上来啊。”
秦晰愣了愣，苏北临说：“放心，坐不死人的。”
犹豫片刻，秦晰在后座坐下。
“扶稳了啊。”
秦晰很斯文地用手拽住苏北临衣服两侧，小电驴就撒腿飞驰起来。
西郊这地方，平时并没有什么夜生活，到了晚上，只能听见蛐蛐叫。
电动车开了很久，终于抵达了有亮光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带别院的矮平房，院子里是一排排的桌椅，矮平房门口摆着烧烤架，旁边立着个灯管招牌，上面写着“张爷烧烤”四个大字。
张爷这人可以说是西郊的传奇，一个生来就会赚钱的男人。
炎日欢乐城，就是他一手创办的。
当初他被正版版权方发了律师函，没多做纠结，大大方方地将五年的心血拱手让人，还觉得和气生财，没吃官司就是幸事。
原本他打算从此金盆洗手，安心养老了，可是乐园里其他的员工，跟着他干了五年，现在乐园易了主，也都爽快离职，说没有了张爷的乐园就不是以前的乐园。
张爷被兄弟们的义气感动，决定再起炉灶，然后真的买来了炉灶，正式进军餐饮界。
烧烤摊才开一个月，生意算不上太好。二人到时，露天院子里只稀稀拉拉坐了两三桌人。
一见苏北临，张爷就热情地迎上前来：“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苏北临说：“我来这儿消费的，不欢迎啊？”
张爷笑嘻嘻道：“怎么能不欢迎啊！”
话音一落，他才注意到苏北临身边的人，微微诧异。
苏北临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说了这是谁，张爷炸了。
“你小子有这种人脉，都不告诉我啊？”张爷痛心疾首，“当初我搞欢乐城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带他来给我撑撑场子，我少赚了多少个亿啊？”
苏北临好心提醒：“你那是盗版的。”
张爷哈哈大笑，“都过去了过去了，诶，大影帝，在我们名人墙上签个名呗？”
秦晰还没来记得回答，苏北临抢先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儿还有名人墙？”
“马上整一个不行吗？大影帝在哪里给我们签，哪里就是我们的名人墙！”
这时张爷见秦晰还戴着口罩，善解人意地道：“你们先等等，我跟屋里那几个说下，给你们把地方腾出来。”
秦晰连忙说：“不用麻烦。”
“没事的，都是熟人，这儿地方偏，好多人不愿意来堂食。说起来，还得感谢小苏呢，是他给的主意，让我多做外卖生意，还在乐园里帮我偷偷发小卡片，帮咱们店拉动生意呢。”
秦晰想起上回，苏北临大清早地从外面回来，裤子上带泥，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还有油烟的味道，应该就是去送了烧烤外卖。
里屋清干净场后，张爷站在屋门口，对他们俩吆喝道：“里面没人了，你们快进来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