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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画上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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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晃眼便去。
陈恙悠悠回了家,大大睡了一觉醒过来。
一觉醒来,已经变了天。
他摸过手机点进微信,指尖在置顶好友上停上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落下去,在好友列表翻了好一通,最后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喻晚的对话框。
陈恙帅炸天:在干嘛呢大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
YUWAN:写作业。
陈恙帅炸天:吃饭了吗?
YUWAN:4点吃什么饭?
陈恙帅炸天:也是哦。
YUWAN:没事就滚。
陈恙帅炸天:那小的告退咯。
喻晚看了眼消息没再接下去。
陈恙把手机扔在一边,视线不由得飘出窗外。
乌云密布,罩得天阴沉沉的,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幕布,远处几缕残云,也在被吞噬,街道上车流不断,行人纷过。
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如征兆所演,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鹅毛细雨,细小的雨窜入水泥地。
陈恙起身坐在窗前抽烟。
手里的烟吐出浓重的雾,似若极力涌入幕布。
他悠悠地转着椅子,时不时抬手抿过一口。
这种时候,总是抽完一根还想抽再来一根,两根烟的功夫,雨已经愈发地大了。他摁灭了烟,把烟灰缸推到一边,从电脑上拿下头戴式耳机,随便挑了一首纯音乐,将耳机从脑门儿环上耳朵。
听着歌画了会儿画。
约莫一个小时过去,一副雨景跃然纸上,画中行人的脚步匆匆,天色昏暗,像是坠入天地的宝石,和了些风平雨细。
他满意地摘下耳机,拍了张照。
第一反应是发给某个“不爱说话的同桌”。
陈恙帅炸天:(图)我这儿下雨了,你那儿下了吗?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收到了回复。
YUWAN:下。
陈恙帅炸天:画了一个多小时,不夸夸我吗?
YUWAN:棒。
陈恙帅炸天:虽然真的很敷衍,但是谢谢夸奖哦。
YUWAN:吃饭了吗?
陈恙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这才想起还没吃饭,手指却凭着肌肉记忆打下了“吃了”。
发送。
YUWAN:吃的什么?
陈恙帅炸天:大餐呢,牛魔王请我吃的清蒸红孩儿。
喻晚无语地勾了下嘴。
YUWAN:饱了吗?
陈恙帅炸天:撑死了。
喻晚没再回他,反是点开了那张照片垂眸看着。
屏幕顶端又滑过来一条消息。
陈恙帅炸天:你吃了吗?
YUWAN:快了。
“陈恙 帅炸天。”喻早盯着他手机屏幕,将陈恙的网名逐字念了出来。
喻晚吓了一跳:“爸——”
他蹙着眉,将尾音拖长。
喻早端着一盘水果从后绕到前面来,将水果放在了茶几上,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说道:“陈恙帅炸天,这名儿酷,我也用用,我就叫喻早帅炸天。”
他说着便当真改了网名 。
喻晚简直想借他一根头发去验个DNA,无语地闭了闭眼,又开口问:“我妈当年是怎么看上你的?”
“这还不是因为我这张脸,把你妈迷得神魂颠倒的。”他说起来自信极了。
喻晚看一眼老当益壮的喻早,无奈道:“你要说是因为才华我都能强迫自己相信。”
“说我什么坏话呢,还不快来端菜。”袁梅端着两盘菜放到桌上。
喻晚从沙发上起身去帮忙端菜,边走边说着:“我爸说他当年是靠脸得到你的芳心的,这消息属实吗?”
“诶你别说,你爸当年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确实很帅,精精神神一帅小伙呢。”袁梅弯着眼。
几个人来回端了几趟后,菜色就缤纷起来,三人也上了桌。
“我就说吧,还不信呢臭小子。”喻早说。
“信,我照照镜子也知道你当年很帅。”喻晚说。
“哟哟哟,能耐了,都会变着法儿夸自己了。”袁梅笑笑。
喻早大吃了几口抬头看向母子俩:“我现在是不是依然帅气。”
埋头苦吃的喻晚和袁梅抬头看向他,下巴是有些细小的胡碴,唇边一撇油渍,眼角皱纹微深,皮肤发干。
两人不看几秒便不约而同撤开视线 ,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喻早感受到了强烈的排斥与嫌弃。
他把筷子重重砸在桌子上:“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不爱我了!”
袁梅拿起筷子塞回他手里:“桌子和筷子坏了其中一个你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懂了,时间长了,感情淡了。”喻早低着眸子有意无意地扒着碗里的白米饭,似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怒嚎“老子现在十分生气”。
袁梅侧头亲了一口旁边闹小脾气的喻早:“爱爱爱。”
喻早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就连头发丝也不嚎了。
喻晚本是伸手去夹放在对面夫妻俩面前的菜,见此景,又无奈缩回了手:“我还在呢。”
两人都没有理他,喻早扭着身子笑,袁梅一脸没眼看。
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的喻晚,已经体会不到这碗农民伯伯辛苦种下的米饭有多香。
于是三两口吃完了碗里的米饭便奔卧室看书了。
月色染透长空。
陈恙叼着烟,看往雨夜。
今天没了以往的闹腾,一向闹腾得整条街都嗨的广场也没了声音。
也是,下雨天怎么跳广场舞。
总不能打着伞或者穿着雨衣来吧。
今天的夜,安静得他有些压抑。
烟也是一根接一个。
“嘟嘟嘟……嘟嘟...”
他把烟叼嘴里接通了电话。
“喂,萧总。”陈恙含糊不清地说着。
“又抽烟呢小哑巴。”电话那头说。
陈恙拿下嘴里的烟来说话:“怎么了?”
“我到了,出来吃饭吧。”
“不行啊,我不知道空腹能不能吃饭。”陈恙掐灭了烟。
“就知道你没吃,快出来,我在这个……这个……等会儿我看一下它叫什么名字,哦!一二三火锅店。”
陈恙拿了伞便出门了。
一二三火锅店。
陈恙站门口朝里望了望,目光停在一处,一个大概二十七八的男人正坐在一个空桌前胳膊肘撑着桌面玩着手机,男人梳着大背头,套了件灰色T恤,五官端正。
陈恙大步迈了过去,站在他身前敲了敲桌子。
萧禹州这才从手机里走出来。
“哑巴弟弟,来啦?”他放下手机。
“明知故问呢,我一大活人站这儿,不是来了还是没来啊。”他把伞挂上桌檐,坐到了他对面去。
“臭小子半年不见,嘴还是那么贱。”萧禹州笑着。
“我们半年没见了,时间还挺快呢。”陈恙感慨。
“怎么着你要给我来个生死兄弟重逢的场景吗?”
“你要看的话我也不介意。”
“我不想看,菜点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吃的,再添点。”萧禹州把搁在一旁的菜单递过去。
陈恙翻了几页就难得翻了:“算了别点了,等会儿吃不完就浪费了。”
“行吧。”萧禹州看着陈恙:“不错嘛,我们哑巴弟弟真是越来越帅了。”
“我们萧总也是越来越有男人味了。”陈恙回夸道。
“小嘴儿真甜呢。”
“谢过萧总。”陈恙朝他抱拳
“哪儿学的这一套。”萧禹州笑了笑。
不一会儿菜便挨个挨个上齐了,两人动筷开吃。
吃到一半,陈恙从兜里摸出烟,抽出一根往萧禹州那边递去:“抽吗?”
萧禹州没说话,接过了烟。
陈恙给站起身去弯腰给他点烟,萧禹州准备抬手挡挡,被陈恙一句“萧总你要是挡了我可得自己扇自己耳光了”塞回去了。
给他点完,又坐下给自己点上了火,随手将火机地扔在桌上。
两人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烟。
“还不准备戒呢?”萧禹州道。
“再过段时间吧。”陈恙吐了一口烟。
“臭小子,当年还是个找我要烟的小哑巴了,一晃眼长这么大了,岁月不饶人啊。”萧禹州将视线投向正抽着烟的陈恙。
陈恙没说话,弯着眼角笑了笑。
三年前的事了。
那天萧禹州坐在公园长椅上抽烟,就像今天一样也是雨后,温度适中,凉爽中夹着一丝不清晰的燥热。
13岁的陈恙坐在了他身旁看着他。
萧禹州疑惑地撇过头去看他:“怎么了小弟弟?”
陈恙不出声。
“小弟弟你迷路了吗?”
陈恙依旧不出声。
见他似乎并不乐意和自己说话,萧禹州也很识相地没再和旁边的人说话。
不过一会儿,陈恙扯了扯他的衣服,他又侧过头去看陈恙。
陈恙没说话,指了指他手里的烟,又指了指自己。
萧禹州道:“你要这个吗?”
陈恙点头。
“小朋友不可以抽烟的。”萧禹州没给他。
陈恙不死心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角。
萧禹州无奈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
陈恙接过还是呆呆地望着他。
“没火?”
陈恙点头。
萧禹州又摸出火机递给他。
陈恙朝他深深地低了低头,表示谢意。他将烟含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后呛得直咳嗽。他学着萧禹州的样子狠狠得往里吸,又是一阵咳嗽,咳得他嗓子撕裂般地痛,眼眶都泛红了些。
萧禹州撇过头去看他:“第一次抽烟吗?”
陈恙点头。
萧禹州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口了:“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说不了话。”
陈恙没有露出什么难受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哦。”萧禹州转头心道:还挺高冷。
陈恙夹着烟,轻轻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往里吸着。
烟穿过喉咙进入他体内,这是第一口真烟,大脑有些发晕,他偏着头闭了闭眼。
“抽着真烟了吧。”萧禹州看了看他。
陈恙不懂真烟一说,没给他回应,用刚刚到方式继续抽着。
“小朋友,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萧禹州问他。
陈恙摇头。
“小屁孩儿还挺能忍,看看你那卡姿兰大眼睛都肿成那样了。”萧禹州仰头说:“哥哥也发生了一些事挺烦心的,哥哥自己成立了一个漫画社,可是招不到画画很好的人,要是现在放弃那我将损失惨重,损失惨重我就得被我爹拎回去他那里上班,我现在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陈恙愣了愣,心想:自己现在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又吸了口,掐灭了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萧禹州也抽完了烟,起身走了。
陈恙一直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一会儿,萧禹州才发现身后的人:“小朋友,还有什么事吗?”
陈恙摸了摸肚子,指了指一旁的面店。
“饿了?”
陈恙点头。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吧,吃了就别跟着我了。”他领着陈恙去面店让他自己挑了面。
等到上了面。
陈恙埋头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又抬起头再次向他深深低了低头,表示感谢。
他从抽纸盒里扯出一张纸,又拿筷子在碗里寖了一会儿,然后捞出筷子就在纸巾上画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的模样,画得十分流畅,仿佛拿在他手中的不是带油的筷子,就是一只笔。
萧禹州低头去看他画中的人物:“小朋友画的什么呢?”
陈恙没说话,这个时候人物还没完全现形,他埋头画着,萧禹州也没再玩手机,就这样看他精练地画着。
画完后,他把纸巾小心翼翼地推到对方面前,看到作品后的萧禹州愣住了,画中的人物十分传神,他利用油的浓浅将人物样貌描得格外逼真,让他更为惊叹的是这么优秀的画作竟出自一个小男孩,而且这还只是他的随笔画。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捡到了一块宝。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了。
此时此刻,陈恙正像三年前第一次给萧禹州画画那样再一次在纸巾上画起了画,和三年前同样的人物。
他将烟叼在嘴里,用筷子熟练地画着。
萧禹州往他的纸巾上看了看:“我一直特别想知道,画上这个人是谁?”
陈恙拿掉嘴里的烟塞进空可乐易拉罐里。
他依旧不停歇地画着,不答萧禹州的话。
直到画完,才把纸巾小心翼翼地越过火锅递给萧禹州。
萧禹州捻着纸巾边缘,生怕碰到油,然后摊在桌上,笑了笑:“哑巴弟弟画画越来越好了。”
陈恙重新拿起筷子吃东西:“还用说,我可是你的头牌C夜。”
“是是是,我的头牌C夜。”
陈恙夹了一个青菜吹了吹往嘴里放:“你来这儿做什么的?”
“找你呗,还能做什么。”
“不会吧,我一小画家,还能让萧总亲自来一趟。”
“再贫,嘴给撕了。”萧禹州继续道:“专门来看你这臭小子的,别不识好歹啊。”
“准备在这儿玩儿多久?”
“吃个饭就走了。”
“这么急?”
“嗯。”
“对了。”萧禹州从身后拿出袋子:“这个给你。”
陈恙挑起眉:“药?”
“嗯。”
陈恙接过药,扔在了一边。
吃过饭萧禹州结了账便和陈恙分道扬镳了。
夜色见深。
陈恙洗了个澡,套了身睡衣,他站在还浮着雾气的镜子前,愣愣地看着自己。
好一会儿才茫然地自言自语起来:“白头发……怎么不长了?”
翌日。
喻晚起了床便奔厕所洗漱去了,不知怎的,竟有那么一秒想起了某个幼稚鬼对着镜子梳他那几根金毛的样子。
很快这一瞬间的思绪被他归纳为:记忆力太好,一不小心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也记了。
洗漱完便坐在书桌前听着英语录音。
打开手机便是来自陈恙的“早安”,他淡淡看了眼熄灭手机屏继续听录音。
窗户被他敞大透着气,昨天下过雨的原因,早上的风有点凉,窜进衣服里贴在温热的肌肤上。
袁梅起床便开始做饭。
两人恰意地吃过早饭。袁梅洗碗,某位懒人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直到听见他爸在楼下喊他。
“儿子,爸爸下班了,你吃饭了吗?”
喻晚起身打开窗,对着楼下回应他:“吃了 。”
“还没吃呢,你妈不给你做啊。”
“我说我吃了。”他又加大了声音。
“没吃怎么不早说啊,我刚刚下班路上看到一家新开的混沌店,本来准备带回来你们尝尝,我以为这个点你们已经吃了就没带。”
喻晚趴在窗台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我吃了啊。”
他拿起手机给他楼下的老爸打电话:“爸我求你走两步上来说话。”
挂了电话他又坐回沙发里去。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他爸的身影。
厨房里的袁梅开口了:“小晚,你爸怎么还没回来,刚刚不是已经到楼下了吗?”
喻晚愣了愣,瘫倒在了沙发上,心想:完了,买混沌去了。
“小晚,说话呀。”
喻晚吞吞吐吐地说着:“他...他腿摔着了,走得有点慢。”
“那你下去接接他呀。”
“哦。”
喻晚穿上鞋便出了门。没有走出去,就坐在楼下的石凳上等。
没过一会儿,喻早果然不负众望地提着两碗混沌回来了。
“儿子等我呢?”喻早喜笑颜开。
喻晚大步向他走去,神情严肃:“爸我吃过了。”
喻早懵逼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混沌,又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他:“这店今天新开的,你怎么吃的?”
“我说我吃过饭了。”
喻早愣了几秒,咽了把口水,开口道:“我又听错了?”
“楼上那位要是知道你又犯糊涂,铁砂掌可是不留情面的。”喻晚无奈道。
“那我现在怎么办?”
“吃完了上楼吧。”
喻早苦苦地看了眼手里的两碗混沌。
“儿子你不吃点吗?我们父子俩不应该同甘共苦吗?”
“你慢慢吃,我出门买个笔。”
街道车水马龙,路面人来人往,街边的门市纷纷敞开着,露出琳琅满目的商品,被雨淋过的地面干净又清新,早餐铺的蒸炉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陈恙悠悠走在人行道上,左手拿烟,时不时往嘴里送,右手垂在腿侧,两根手指拎着一杯没喝完的豆浆。
他走得有些出神,也没怎么看路,后果就是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两人同时说。
耳熟的声音传进彼此耳朵里,他们同时撇眼去看。
“同桌大人!”陈恙明显喜出望外。
“一见面就求打吗。”喻晚就很平静了。
“同桌大人。”陈恙和他并列着肩膀往前走着。
“在这儿干嘛?”喻晚问。
“吃早饭呐。”陈恙答完又接着说:“你呢?”
“买笔。”
“哦~”
“要死啊你。”
之后陈恙抽烟的频率显著低了,要说好几句话才轻抿一口。
“你住副北的吗?”陈恙掐灭了烟扔向垃圾桶。
“你觉得谁会没事坐趟车去别处买东西?”喻晚无语地扯着嘴角。
“我就是啊。我住副南的。”
“你...”喻晚顿了顿:“就是没事人。”
“行吧我是没事人,那我反正也没事就送你没事吧。”陈恙笑笑。
“我知道路。”
“那我保护你吧。”
“就你这小身板儿。”他将陈恙上下大量了一番,比他矮了大概六七厘米。
“看不起人啊,我可是齐天大圣,我会七十二变还有如意金箍棒。”
“金箍棒不是跟你师父换手链了嘛。”
“对耶,没事我还有筋斗云。”
“幼不幼稚?”喻晚无语凝噎。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有个幼稚的人幼稚幼稚你这是福,你就偷着乐吧。”陈恙笑说。
“我谢谢你啊。”
文具店。
喻晚拿了两盒黑色替芯,陈恙进都进来了,干脆也挑了一个画本。
“大人,大人!”陈恙对着被货物驾隔着的对面那位喊。
喻晚漫不经心地绕过堆满文具的货架走到陈恙那一边去:“干嘛?”
“哪个好看?”陈恙手里正拿着两个素描本。
喻晚抬眼望去,一个是开心宝贝全部超人,外加一个很酷的景,另一个是单独的小心超人特写,画质比前者要好。
喻晚犹豫几秒后抬手指向后者。
陈恙笑了笑说:“我感觉小心超人跟你还蛮像的。”
喻晚蹙眉道:“哪像了?”
“一样的酷。”陈恙说。
喻晚没说话扭头走了,陈恙把落选的那本放回了原位,捧起入选的那本说:“那就买你了小心超人。”
陈恙走到柜台付了他和喻晚的钱。
喻晚去付钱的时候才发现。
“小帅哥,你的朋友已经帮你付了。”收钱的阿姨将他的视线牵到门口等他的陈恙身上,喻晚微侧头看去,陈恙正冲他笑,帽檐压得适中,脸颊的括弧线条清晰,有道浅浅的勾。
喻晚眼里的冷意融了一丝,浅浅的一丝,像针穿过针孔般细小的动作。
他转身又走进了堆满文具的货架旁,拿起刚刚那本落选的素描本,重新走到柜台付了钱。
陈恙惊愕地看完全程。
他出了门把本子对准身旁的陈恙随手一扔,陈恙连忙接住。
还没等陈恙开口问什么喻晚就自行说话了:“很熟吗帮我付钱。”
“同学,同桌,室友,还不够熟?”陈恙说。
“不够。”喻晚答。
“那怎么才能算熟?”陈恙问。
“起码得认识三五年。”喻晚答。
“那我要三五年之后才能帮你付钱吗?”陈恙问
“对。”喻晚答。
“所以这个?”陈恙将落选画本往他视线里移了移。
喻晚撇了一眼:“还你的。”
陈恙乐了,笑了好一阵:“我说你这人也太可爱了吧。”
喻晚:“很好笑吗?”
陈恙瞬间变脸忍着笑意道:“我想说超级好笑。”
“找打啊。”喻晚蹙眉道。
“你还要去哪里呢?”陈恙移开了画图。
“回家。”
“我送...”
“不要。”
“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车子,还有别被人贩子拐跑了,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别接…”陈恙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你是不是有病。”喻晚打断了他。
他说完扭头往家里走了。
没走几步,陈恙朝他喊了一声:“同桌大人。”
喻晚烦躁地转过头:“又干嘛?”
陈恙抬手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喻晚等他垂下手便转过了身,边走着路边高高举起手摇了摇。
陈恙同样也是等他垂下手才走。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一根,回家去了。
周末一晃而过。
星期天下午,陈恙早早地去了学校,半躺在自己床上,两条腿垂在床侧,抱着手机玩着神庙逃亡。
喻晚背着书包,一只耳朵里塞了耳机,悠悠地走在街上。
“嘿,小伙子,买个苹果啊,我这苹果可甜了。”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喻晚低下头去看,一个老爷爷正坐在小板凳上仰头望着自己,身前铺着一张大胶子,上面堆放着好几个圆润的苹果。
他摘了耳机蹲下身子去细看了眼他的苹果问:“多少钱一斤?”
老爷爷向他张开他干皮裂着的五根手指:“五块。”
“能少吗?”
“你要是把我剩的这几个买完我算你三块五一斤。”老爷爷神情严肃了几分,说话的时候已经扯过口袋开始装苹果了,喻晚没说话也就是默认要了。
“这价不怕亏了吗?”喻晚看着他。
“这不是我老伴儿今儿个生日,想早点收摊回去给她做顿好的嘛。”老爷爷弯着眼角,脸颊的纹路深深的。
装好过后他称了重,还故意把称重给他看表示他是诚信商人,喻晚没说话点了点头。
“一共十四。”老爷爷将苹果递给他。
喻晚接过后从兜里掏出20块钱递给他,老爷爷低头往一个已经泛白的黑色包包里摸钱找零。
喻晚已经提起苹果站起来了,他开口道:“别找了,剩的六块祝你老伴儿66大顺。”
他说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