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眼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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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佑其实只睡着了一会，那些数学题让人忍不住想迷糊，但一听到方非关上门的声音，他就醒了。
他追出去的时候，小八正要送方非回家。林福佑嗖地一下就钻进了车里，方非被他吓了一跳，双手撑在前面挡着：
“你干嘛？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陪你去换眼镜，刚刚不是把你的眼镜摔坏了吗？”
林福佑眯了眯桃花眼，前头的小八立刻心领神会，语气中带着惊讶：
“啊呀，我说少爷刚刚怎么问我眼镜的是，原来是把方同学的眼镜给摔坏了！天呐，这怎么行呢？方同学给你补习，少爷你还弄坏他的东西！”
方非没料到小八忽然讲了这么多话，他赶紧解释：
“其实这眼镜之前就……”
“方同学，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好朋友，不肯把我们少爷犯的事拿出来说。但是弄坏了眼镜，怎么好意思呢？我们现在就去，要不然夫人问起来，我真是太不好交代了。”
小八释放了话唠属性，一路上都在说个不停，从南讲到北，让方非没有一点讲话的余地。方非求助似地朝着林福佑投去目光，林福佑耸了下肩膀：
“小八就是这样的……额，他很怕我妈妈的，如果这件事被妈妈知道了，她肯定会唠叨更久。”
方非看着外面的景色，也完全不是去阳光大街的路，繁华的灯光一路闪过：
“晓先生我知道了，那眼镜就用我今天补习的钱来换吧。我不会告诉林夫人的。”
小八还想说什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林福佑，林福佑满意地点头，他停下来：
“好嘛好嘛，那就让我们少爷陪你去换个眼镜吧？”
由小八领着，林福佑走在方非的旁边，他们走近了一个大商场。商场里喧闹极了，人来人往，林福佑忍不住看了看方非，发现他走得很拘谨。
方非也看到了他的目光，他看着亮到发光的瓷板：
“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来过这样的商场了。”
“哦，其实我还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商场。”
林福佑笑了笑，他闻到了商场两边的小摊位传来食物香味。前面的小八已经率先走进了眼镜店，正在招呼他们进来。
“给我们这位少爷看看，他想要副新眼镜。”
热情的店主立刻走到了林福佑的旁边，笑着道：
“您想看个什么样的？”
林福佑挑了下眉毛，他将方非拉了过来，指了指他：
“是他要配眼镜，你想配个什么样的？”
“噢噢，对了，老板我们要配个不超过三百的。”
店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晃晃脑袋：
“三百块钱，现在哪里有三百块钱的眼镜？你连这里的眼镜框都买不到一个，没钱就不要进来……”
林福佑一愣，他的脸色冷了下来，袖子被旁边的人一扯，方非冷静地道：
“那我们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冷静到让人讶异，好像受过太多这样的冷遇，已经很熟练了。
“哎，别走别走。”林福佑拉住了方非，他环视一周，“老板，那我问问你这最贵的眼镜，是哪个？”
男店主并不搭理，他心里打定这几个小年轻是来刷存在感的，钱包里没几个钱，于是他走回到前台，并不回答。
见他没有反应，林福佑晃了晃脑袋，朝着小八道：
“这家店里什么眼镜最贵？”
“少爷，刚刚我转了一圈，这副最贵，八千。”
林福佑哦了一声，八千，他朝着店主笑了笑。低头揉了揉方非的头发，方非被他弄得一愣，晃头撇开了他的手：
“我听郑老师说，你以后能考京大的什么专业？”
“金融。”
方非直着腰，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的老板。
“哦哦，我现在来搜搜，京大金融系月薪十万，哇！老板，十万，够买你这眼镜不？”
老板瞪大眼睛，似笑非笑地道：
“我管你们什么大学什么专业，买不起就请回吧。”
林福佑朝着他笑了笑，桃花眼眯起来，笑意冷得很。他从口袋里一掏，全是红票子，啪啪打着柜台：
“老板，看到了没，我们有钱，但我们不花给你。”
“走。”
林福佑拽住了方非往外面走，他一扭头，就能看到老板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
“少爷，这栋商场都是林氏集团的产业，如果您不喜欢那个老板的话，我们就不和他续租了。”
林福佑关上车门，看了眼方非，方非的脸被晚风吹得有点红，他扭过头打断了小八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要考京市？”
“我听说的，没事，就逗着他玩，谁让他这么不会说话的。”林福佑玩着手机，“不过人类里可太多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了。”
“少爷，不管哪里，都是强者为王，只不过他们把钱多的人看作强者。可是华国有句古话，叫莫欺少年穷。”
林福佑侧了侧眼，见方非挺直的脊梁缓缓地松了下来，他忽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我知道哪里可以配眼镜，晓先生，能送我们去么？”
据方非说，他之前的那副黑色眼镜就是在那里配的。那个小店就呆在一中的斜对面，因为学生多，所以价格也便宜。
一进到店里，热情的女人就走了过来，林福佑抢先开口道：
“我们想要一副三百块钱以下的。”
“哎，帅哥好说啊。你们穿着一中的校服，就是一中的学生吧？我还能给你们打个折，来看看这个——”
一排的玻璃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眼镜框，最前面的最便宜，林福佑一眼就看到了方非之前的眼镜框。方非哪也不看，就站在那个地方。
他不会下一刻就伸手说自己要那个吧？
“看看这些金丝边的、银丝边的，这是最近最流行的款式哦，学生都爱戴这个，又不呆可帅气了！”
林福佑点点头，扯了一把站在黑框眼镜前的方非：
“你别看那黑框的了，丑。”
“这个好看，老板，把这个拿出来给他试试？”
方非鼓动了下喉结，似乎就要开口拒绝，林福佑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看来我们只能回原先那家店了，或者打电话给我妈妈，让她从国外给你邮一副回来。”
方非原本是绷着一张脸的，脸上的疤痕都平平的，但被林福佑这么一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疤痕也跟着动起来：
“一定要换个别的样式？”
“哎，帅不帅可是你的事，你先试试呗。”
金丝眼镜框一戴上，方非的脸的轮廓确实凸显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边——那书呆子的气去了一大半。
林福佑心中一喜，真想现在就使用妖力，把方非脸上那些伤都治愈，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旁边的老板比他还夸张，叫了一声，非常满意地道：
“小帅哥，你这脸怎么弄的，跟个小花猫一样啊——好好的一张帅脸，这个眼镜好，显得你气质多高贵。我看这个更好！”
说着她便拉开橱柜，拿出一个细丝金边的圆形眼镜框，给方非换上。方非沉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要他略略侧头，就能看到那道伤疤……细眼镜框遮不住的伤疤，好在还有刘海挡着点。
“真的好看？”
“哎，好看。你看看这网上说的——这叫什么？斯文败类的帅！可惜了，我没近视，要不然我也买一副来戴吧。”
说来说去，眼见着方非的神色有点动摇了，林福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告诉我，你一直带着黑框眼镜，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帅，刚好能专心学习？”
老板娘站在旁边噗嗤一下就笑了，方非似乎也被这愉悦的氛围打动了，他点了下头。
……
“林福佑，谢谢你。”
走过这站阳光大街的灯，再往里面走，就没有灯了。
方非站在黑暗中，扬起头来，脸上的伤口淤青暴露无遗，但他的眼睛里带着点笑意，清清楚楚的笑意。
林福佑感觉自己的脖颈痒痒得很，痒得想要现在立刻飞上天去转两圈。他伸手拍了拍方非的脑袋：
“谢我什么呢？”
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其实我现在有了新的愿望，你还想听吗？”
两个人继续往黑暗的街道走去，街道拥挤，两边人家的灯光都锁在各自的家中。
林福佑闻着那饭菜香，他看了一眼方非的发旋：
“不管什么时候，你想说愿望的话，我都会听的。”
“我希望我能和你成为朋友。”
方非的话像是林福佑最喜欢的春风，伴着春风飞起来，暖洋洋的，好像时间永远没有尽头。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农家小院里，那个小男孩在朝自己挥着手。
“好。”
这个愿望，我一定帮你实现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方非的家门口，上面的灯亮着，是方枚在等着他了。方非拉紧了自己的书包，他看向林福佑：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林福佑怡然点头，他忍不住想眯起眼睛，想把现在这个可怜又可爱的方非叼起来，放到某个高高的鸟窝上。
金丝眼眶之后细长的眼睛，忽然间瞳孔放大了些：
“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眼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