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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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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无疑是社畜心中最美好的事情。
沈听也有两年没回去了,这次一连在家宅了几天,过上了沈艳女士说的“只知道吃和睡的日子”。
桌上的菜也逐渐从五个变成四个,再到三个两个,沈艳收拾好碗筷,无奈地看着就势要躺到沙发上的沈听,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去给你婶婶瞧瞧病,她们都打过几次招呼了。”
这些叔叔婶婶在沈艳的大力宣传下,知道沈听是名校高材生,又在大医院工作,也不管他的专科是什么,身体有问题都来找他看看。但每次这样的活动,都让沈听有点招架不住。
沈听解释无果,好在只需要给他们提点意见。
“妈。”沈听一只脚跨在沙发上,还不忘整理下靠垫,“今天下这么大的雨,改天吧。”
“你昨天就这么说的。”沈艳在厨房里忙碌,“你就坐院子里,那淋不着。”
沈听无法,想着自己马上出国了,也就答应了。
沈艳一边刷碗,一边给那些亲戚邻居打电话,说儿子要在院子里出诊。
他们家住的是个老式的院落,这些年,这些建筑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这个小城镇里还是有留存;中间本来是露天的,但沈艳觉得利用率不高,用透明的瓦给盖起来了。
午后,外面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沈听搬了张桌子到院里,已经有不少人搬着小板凳在等了,他往人群中一看,有很多生面孔,他没说什么,把手机端端正正放在右上角,便开始看诊。
于是,瞿迟甦开车到沈听家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门口隔着一层雨幕,沈听坐在院子正中央的八仙桌前,修长莹白的手指搭在一位老婆婆的手臂上,低着头沉思。
隔着雨声传来他想念了很久的,沈听的声音,“婆婆,我再听一下你的心跳。”
“不,不听。”婆婆固执地推开沈听的听诊器,“就号脉,就号脉,我有什么病啊?”
沈听没办法,说:“你这个脉搏有点问题,可能有房颤,具体的话,婆婆你去医院心血管内科挂个号。”
那位婆婆也不知道听进了几句,嘴里念叨着,“房颤,房颤。”就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接着轮到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儿,她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有点害羞地说:“沈听哥哥,我最近感觉心里有点慌,有时候有点胸口有点闷。”
沈听扬了扬听诊器,“可以听诊吗?”
小姑娘微微点了点头。
沈听隔着校服把听诊器贴在她的胸口,垂目细听,又眉头一皱,“怎么心跳这么快?”
一抬眼看到了小姑娘红透了的脸,他不再多说什么,只嘱咐少熬夜之类的。
瞿迟甦觉得这样看沈听也挺有意思的。
他隔着摆动的雨刷,这样看了很久。
沈听一头扎进工作中,直到来的叔叔婶婶走得差不多,他一抬头,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瞿迟甦。
沈听一愣,他有点怀疑地看了眼自己地手机,又看了眼门口的人,这才确定瞿迟甦真的一声不吭追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他匆忙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在屋里忙碌的沈艳,才到门口去。
雨早停了,外面湿淋淋的,空气却尤为清新,瞿迟甦从车上下来,对沈听露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来了?”沈听既不可置信,又分外焦急。
“我来看看我的男朋友。”瞿迟甦说,“我也不知道反思的对不对,但是我再不来,你就要走了。”
“什么反思?”沈听疑惑。
“不是你说让我没想清楚错在哪儿就别来找你嘛?”瞿迟甦从沈听方才的反应里知道,沈听可能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又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来搞笑的。
沈听也一愣,他随口说出的话,瞿迟甦记得这么劳 ,还严格执行。
天呐,沈艳也经常这么教训他,他没有哪次是听话了的。
他更没有想过,原来瞿迟甦不来找他的原因竟是这个。
家庭教育真的相差太远了太远了!
察觉到瞿迟甦有生气的征兆,沈听立马将计就计,压着声线问:“那你说你错在哪儿?”
瞿迟甦把从陆拙那儿得来的答案搬过来,说:“应该尊重你,不能什么事都替你做决定。”
沈听看着瞿迟甦低眉顺目的样子,有点好笑,他压下嘴角,“可以了,还不错。”
瞿迟甦忽地靠近,抱住了他,狠着声音说:“那你还闹脾气吗?”
沈听怕被邻居撞见,不甚坚持地推了两把,警觉地享受着这个久违的拥抱。
沈听思索了许久,还是把瞿迟甦带回了自己家。
如果马上要跟母亲分别两年,他不想再瞒着母亲与瞿迟甦交往。
按照以前的走向,应该是他出柜,瞿迟甦在旁边帮他说话,他们一起说服沈艳。
但瞿迟甦之前被他指责了,如今有点矫枉过正,整个过程没主动说一句话,除非沈艳问他问题时,才恭恭敬敬地开口。
沈艳其实早就在无人处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她这次也只是针对瞿迟甦发问,三人各怀心事地谈到最后,沈艳得出一个结论:“可以,比你初中带回来那个靠谱。”
于是留在家里的最后一晚,沈听抱着手机,一边跟沈艳强调:瞿迟甦不是榆木脑袋,很会为人处事。
一边要跟瞿迟甦解释,自己高中没有早恋,也没有带过小男朋友回家。
内心十分疲惫。
第二天是五天假期的最后一天。瞿迟甦委婉地问他想不想回去跟爷爷道个别。
沈听也很纠结,他是该跟瞿老师见面道别的;但又为不能多陪伴母亲而愧疚。
沈艳得知这个事,一边择菜一边冲他挥手:“老实说,第二天我就感觉烦了,你快回去吧。”
沈听就这样,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坐上瞿迟甦的车,两人一起回了瞿家的别墅。
经过两次发病的瞿老已经在医院常住了,为了接待沈听,还是回了家。
沈听能感到,瞿迟甦一家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虞洁还跟他们讲起自己成为了一个音乐博主,读书时组乐队的朋友现在来国内帮助她了,她们如今发展得很不错。
瞿老得知他始终不愿意占用那篇文章,接受到瞿迟甦得暗示,也不再说什么。他问了沈听的想法,沈听将之前对齐皓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讲了一遍。
瞿老一听,当即拍板叫好,虞洁怕他又激动过去,一直在旁边跟他拍背顺气。
他感叹着后生可畏,随即给沈听联系了自己的资源,他当年在厄国工作积累下不少人脉和好的口碑。
回国后,本以为那个又远又偏的地方的积累,他一辈子也用不上了,没曾想,有一天能用来帮助沈听。
瞿老爷子用蹩脚的英语跟另一头的人对话,沈听仿佛透过他,看见了那个年代的医务工作者是怎样为这个职业殚精竭力,精诚奉献的。
他这样的人,在临床工作中摸爬滚打,真正对这个行业熟悉,能够见微知著;是孙院长发多少篇文章都比不来的。
可笑的是一直还有人拿他们相比,说孙院长成绩更体面,更会做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他们错了,瞿老从来不是流落平阳的迟暮老虎,而是沉睡的雄狮。
瞿老挂了电话,对沈听说:“我联系了那边,有几个孩子这些年都在那边工作,他们懂实验,也熟悉当地情况,能帮上你不少。”
在一个贫穷偏远的地方开展实验谈何容易,这相当于给他找了靠谱的助手,沈听想站起来道谢,却被瞿迟甦捉着手。
他一直没加入沈听和瞿老的对话,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在桌子地下拉着沈听的手指玩儿;明明没有喝酒,又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按着沈听的指节,“所以我是被爷爷比下去了吗?你去了看看缺什么器材,我送你几套。”
沈听:“!”
男友是款爷真的很快乐。
饭后,瞿迟甦开车带他去出租房收拾了东西,两人又带着行李回公寓。
沈听今天一整天都情绪激动,路上一吹风,这会儿已经有点困了。
瞿迟甦在客厅检查他的装备,想给他增加点东西。
沈听已经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等外面的人,他强撑着不闭上眼——这是他和瞿迟甦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他绝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睡过去。
瞿迟甦还在外面收拾东西,可以听到他捯饬的声音,看到他走来走去的身影。
沈听快坚持不下去了,他冲门外喊了声:“瞿迟甦,你还睡觉吗?”
瞿迟甦很快应了,紧接着又响起了他冲澡的声音。
沈听盯着天花板等。
不知过了多久,瞿迟甦擦着头发关上门,他的头发很短,显得脖子更长,沾上了水汽,湿漉漉的。
沈听终于等待人进来了,他迅速撑着腰坐起来,一双大眼睛看着瞿迟甦,几个字像连珠炮弹似的爆出来,“迟甦,你想做吗?”
瞿迟甦擦头发的手顿住了,他思索片刻,又继续用毛巾薅自己的头发,“不想。”
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