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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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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铃声戛然而止。
蝉在窗外喋喋不休，屋里空调呼出轻响，天花板上有着明显的皲裂痕迹，空气里弥漫的气味，是略带苦味的青草香气。
你缓缓从床上坐起身，隐约记得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但内容是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只是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又莫名地怅然若失。
你并没有对这场梦介怀太久，作为一名合格的打工人，你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余裕用于思考。你的清晨是由挤满人的地铁、便利店的包子、微信的未读信息组成的。
万恶的甲方又要改方案了，你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在便利店里多买了一罐热咖啡，抬起头，迎面走来的人，都长着一张无喜无悲，冷漠麻木的脸。
你慢慢攥紧了手里的咖啡罐，没去开启它，而是将它贴在了脸上，感受金属在脸上留下的一点暖意。
你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顺着脚踝爬上了手臂。也许是空调开得太足了，你想。
空荡的电梯打开了，塞进去一笼子的人，你将两臂交叠在身前，身后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墙，默默注视着红色的数字跃动：7，8，9……12，13。
你的楼层到了。你走出电梯，注视着缓缓合拢的电梯门，数字跃到了15，才转身离开。
还未坐到位置上，你的同事便快步跑了过来，她身上带着昂贵香水的味道，看上去喜气洋洋。她用手臂顶了下你，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可以啊你！喂，他那个怎么样？那身材，穿个衬衫都那么色！啧啧。”
你并没听懂她的话中含义，反问她，“什么？”
“不是吧你，这都没吃到嘴里？”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轻推了你一把，“他可是独自送你回家了！可把那碧池气坏了，啧，我没一起去真是太可惜了。”
说到这，她又轻声笑了起来，“看不到那碧池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你没听明白，但你知道她说的碧池是谁，在这点上你们向来是统一战线，自然也联想到所谓的“他”又是谁，但他又什么时候独自送你回家了？你的脑中全然没有印象。
“什么时候的事？”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仿佛许久未开口般低哑滞涩。
“喂，装傻就没意思了啊。之前那碧池恨不得全国都知道她要去看星空了。”她怪模怪样地学了一句，“哎呀，我倒不是很想去，主要墨墨都邀请我了嘛，那么熟了根本不好意思拒绝啦。”
她将那矫揉造作的语气学了个十足，你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之前说好去看Rlyeh星云，这几天应该是最佳观测时间了，又正巧是周末……”
你恍然意识到了：今天是周几来着？
今天是周一，亮起的手机屏幕提醒了你，同时亮起了一条消息提醒：来我办公室。
“我靠，灭绝师太来了，溜了溜了。”原本懒散的同事们都迅速回到了工位上，而你还在想，观测Rlyeh星云的最佳时机是哪一天。
7月13日，星期六，清朗，无风，23-33°C，夜间8-10点为最佳观测时间。
你记了很久，自然不会忘记。
但今天是周一，7月15日。
而你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周五他微笑告别的情景，“明天见。”
无论你怎么回想，前两天的记忆就仿佛一片空白，没在你的大脑中留下一丝痕迹。记忆却浑然天成地拼合在了一起，若无人提醒，你甚至都无法察觉。
“咚”正在你惊疑不定时，有人敲了下你的桌子，“别愣着了，师太喊你了。”
你松开被握地有些变形的咖啡罐，收敛好思绪走向了另一间办公室。
你的上司是一位严厉的中年女性，她簇起的眉头，紧抿的唇角，都说明了此时的心情算不上愉快。
她抬头，金丝眼镜后的锐利双目审视着你，“你在发呆。”
你猛地摇头，“不，我只是……”
她止住了你想说的话，“我不想听借口，我只看事实。”
你低下头，“对不起……”
她话锋一转，“年轻人谈恋爱是好事，但因此影响到工作，得不偿失。你以后就会明白的，尤其对女人来说，事业到底有多重要。”
“我很好看你的才能，把握住它。”她轻声念了你的名字，语气称得上温柔，“坐吧。”
“我们来谈谈这次的方案。”
……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同事好奇嫉妒又幸灾乐祸的目光令你感到疲惫和厌烦，想到将要面临的加班，你不由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
路过的玻璃窗映出了你的面容：苍白，颓废，迷茫，瑟缩。就像冬天里的落叶，被风卷着不知要飘到何方。
你决定去洗把脸，再草草化个妆，至少别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空荡的厕所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香，和之前的香薰不同，甜得近乎腐臭了一般，仿佛夏天里腐败的水果。
你皱着眉拧开水龙头，昏黄的灯光垂落，投下了模糊的阴影。寂静中只听水流敲打在陶瓷上。
但渐渐的，你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簌簌”
“嗤嗤”
你疑惑地关上了水龙头，仔细凝听着周围的声响。
那并非你的错觉，厕所里隐约传来的声响，恍若柳叶抽枝，嫩芽破土，花苞绽放，它们的声音是如的细微，却又不可辩驳地存在着。
同时，你感觉到那股浓郁的甜香，似乎将整间厕所都填满了，仿佛已渗入你的皮肉。即便你屏住呼吸，仍能感受到那股徘徊不去的甜腻。
“谁？有谁在吗？”你的声音回荡在香气里，无人回应。
迟疑中你走向了声音传来的隔间，你悄悄蹲下身想看一看里面是否有人。
你看到了一双眼睛，正凝视着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