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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接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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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阿林的话,裴父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去吧,不用担心,她不会为难你的。早产的羊存活率低,你王婶是知道的,更何况她家那羊距离产期还有大半个月呢,现在还难产,估计也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你了。”
裴阿染乖巧地应了声“知道了”,便随着阿林奔赴现场。
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婶家,王婶在门口踱步,大宝爬在竹门上一眼不眨地盯着里面,注意到裴阿染来了,王婶急忙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眼里闪着泪花,“阿染,我这母羊摔伤不算还难产,半天了没动静,它肚子里可是家里明年的生计啊。”
说着将它往门口引,话里带了希冀,“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它。”
接着交代向她交代来龙去脉:“你王婶笨手笨脚的,刚喂食一会没注意就让它跑了出去,大宝去追它,它身子又重,摔下了村口那个小陡坡。”
讲到后面不自觉带了哭腔,“你可得帮帮婶,要是这羊全部胎死腹中,你王叔非得把我修了赶走不可。”
裴父没说对,这王婶没把她当死马,当的是救命稻草。
裴阿染安慰她:“王叔不是这种人,您先别哭,我先看看羊。”
妇人感激的点头,顺从地站到了一边,招呼大宝也让开,方便裴阿染观察羊的状态。
王家的羊圈是用竹子搭建的,四周围得严严实实,里面的羊见人来受了惊,纷纷往里挤,门口处只剩即将生产的母羊。
裴阿染的目光定在它身上。
母羊挺着肚子侧躺在竹面上,呼吸急促,嘴里小声叫唤着,前后腿上都血迹斑斑,估计是刚才摔的,屁股周围的白毛很干净,羊水还没破。
看到这一幕的阿林摇着裴阿染的手臂,焦急地嚷嚷:“娘亲,它是不是要死了?”
“你这傻子不准胡说!!”大宝怒气冲冲地去推搡阿林,阿林没反应过来大宝跟他翻脸,呆怔在原地被大宝狠狠地推倒了。
接着大宝还想冲上去踹阿林,被王婶眼疾手快地拦阻住。
阿林还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星眸泛红,下一秒眼泪连成串掉下来,委屈巴巴地看向裴阿染,等她来扶。
裴阿染满心满眼都是难产的母羊,没顾上他,见母羊已经呼吸困难了,她匆忙冲王婶道:“我需要石蜡油和水、勺子还有软管,石蜡油和水可以多拿点。”说着开门进了羊圈。
她猜测应该是胎儿过大引起的难产,这里没现代的技术,她只能凭经验猜。
王婶一听立马松开儿子,往屋里跑去找石蜡油,大宝趁裴阿染没时间关注他们这边,踹了阿林一脚,恶狠狠地说:“这么大个人哭哭啼啼,蠢死了,你还敢咒我家的母羊,我告诉你,村长可不是你娘亲,你看她一点也不关心你。”
阿林同样震惊于裴阿染的反应,听大宝这么一说,委屈吧啦地瞥了眼他娘亲忙碌的背影,干净利落地起身,含着泪跑开了。
大宝懵圈,他怎么说什么都信?
他不由得心虚地看向村长,见她始终在照看母羊,应该没看到他的所作所为,略微松了口气,他走进羊圈门口,问道:
“村长,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裴阿染没看他,检查着母羊身上的皮外伤,应了他一句:“进来帮我扶它走几步。”
“哦。”
裴阿染和大宝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拖起母羊,让它在原地踏步,母羊难受得嘶鸣,直到王婶拿着东西到了,才又将母羊放回竹面躺着。
裴阿染先接了水,一勺一勺地喂母羊喝,直到将那一瓢水喂完。
接着接过剩下的东西,说道:“王婶我还需要干净毛巾以及新鲜羊奶,我记得李伯家的母羊刚生产不久,应该是有的。”
“好好好。”王婶一叠声地应,立刻转身去拿。
在她走后,裴阿染拿着石蜡油借助软管向母羊产道内灌入,她额上冒了层汗,手里滑腻腻的,花了点时间。
王婶没多久就回来了,眨巴着眼盯着裴阿染动作。
裴阿染待油灌得差不多了将手小心伸进母羊产道,随母羊努责强行拉出了一只羔羊。
王婶和大宝惊得齐齐瞪着眼,但没敢出声发问,怕影响裴阿染。
虽然是早产,但小羊体型和正常产下的羊羔一般大,怪不得生不下来。
裴阿染拿过王婶手里的毛巾,清理羊羔口鼻内黏液,直到它能正常呼吸空气,中途倒提羔羊轻甩,排出了不少黏液,喂了点新鲜羊奶,然后将它放回母羊身边。
母羊忍着痛苦为自己的孩子舔毛,裴阿染在旁边守着,第一只出来之后,后面的就容易多了,很快就全部都生出来了。
裴阿染一一把它们擦净,喂奶,再还给母羊。
一共四只小羊羔,全都平安降生,母羊也没事。
王婶目瞪口呆,看裴阿染像是看一头怪物。
这种情况在五湾村是从没有过的,哪怕是足月生产都会死那么一两只羊羔,现下早产竟然无死亡,还是在人工干预的情况下?
未睁眼的羊羔往母羊怀里钻,嫩红的小嘴往母羊身上蹭,砸吧砸吧喝着母乳。裴阿染看着这一幕放下心来,抹了把脸上的汗,“王婶,都平安生下来了,早产羊体质不好,后期得多注意。”
稍顿片刻,“我的建议是给它们娘几个换个地方待,要保证圈舍干净,这样才不会滋生细菌 ,羊羔生病的概率也就降低了。此外,切记在清理的时候,墙角缝隙这些死角部位都不能放过。”
“知道了,婶一定照做。”王婶眉开眼笑地应答,然后拍了拍儿子的头,吩咐道:“快,大宝,上去给村长接点热水洗手。”
大宝点头,跑去接热水。裴阿染和王婶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聊着天,好一会才到王家前院,大宝早就接好热水等她们了,裴阿染将手伸进去,仔细洗净。
“阿染现在本事大了,婶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家里老母鸡下了不少蛋,等会婶给你拿几个带回去。”王婶笑容可掬,裴阿染没来得及拒绝她便疾步进了屋子,当真取了“几个”鸡蛋出来,用竹篮装着,上面还盖着层白布。
裴阿染连忙摆手,“王婶,我可不收您鸡蛋,真不用这样,我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
王婶当她客气,硬往她怀里塞,“你不拿,婶心里过意不去,拿回去吃嘛,瞅瞅你都瘦成啥样了。”边说边攥住她手腕,细声嘟囔:“细得跟烧火棍似的。”
裴阿染正想抽出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王有发粗狂的声音传来,“羊羔出生了?咦,阿染也在这啊。”
看到丈夫回家,王婶强硬地引着她的手将篮子牢牢抓住,然后快速接了瓢水迈着小碎步去迎王有发。
他把背上的一大捆羊草置在地上,接过王婶水里的水“咕咕”饮下一半。
王婶接过瓢,解释道:“那羊不争气摔了一跤早产了,我还说怕是一只羊羔也活不了了。这不多亏了阿染,我们家的母羊现在已经平安地生下羊羔了,后期好好照顾就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王有发不太信,“早产还全部活下来了吗?你这婆娘可别骗我。”
眼看王婶脸色沉下去,裴阿染赶紧出面,“王叔,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嘛!”
王有发显而易见的开心起来,急忙哄媳妇。
裴阿染趁人家两口子腻歪,小心地将装鸡蛋的篮子放在地上,提步往院门口跑,“婶,鸡蛋你们自己留着吃吧!我先回去热一下早上吃剩的羊肉,你们记得一会过来吃晚饭。”
王家离裴家并不远,裴阿染生怕王婶提着那么一大篮的鸡蛋来追她,跑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家。
裴父正把羊从圈里赶出来,打算去山上放。
裴阿染站在一旁,想到王叔刚带回家的羊草,急忙问裴父:“阿爹,我家储存的过冬羊草够吗?要比往年多一倍才可以。”原主并不管这些事情,所以,她不清楚。
“不够,我一会再带回来,你先处理一下早上的剩菜,一伙房怪味。”裴父握了条羊鞭冲她吩咐道。
裴阿染乖乖点头,往伙房走,裴父喊住了她,“阿染,你王婶家羊怎么样了?”
“全部平安降生。”
看着她的背影,裴父没忍住打探道:“你说你有办法赚到钱,能告诉阿爹具体是什么办法吗?十天很快就过去了,早点行动才行啊。”
裴阿染顿住脚步,老实交代:“我打算去镇上开羊肉铺子卖羊肉。”
裴父拧眉,镇上不比村里,村里人信任阿染自愿尝试她做的羊肉,镇里人可不会。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谁会吃羊肉啊,光那味就让人受不住。所以,哪怕她做的再好吃,估计生意也不会好,更何况单开铺子就需要不少钱,她去哪弄钱?
思量过后,他挑了个最现实的问题:“开铺子需要本金,你去哪弄钱?”
裴阿染不假思索,“钱庄。”
“说什么胡话,你要去借钱?钱庄的讨债手段一般人可耐不住。”
裴阿染毫不怀疑她要是再多嘴一句,裴父手里的羊鞭就会挥她身上,因为裴父已经气得脸都紫了。
“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阿爹你快去追羊吧,它们估计到村口了。”
裴父冷哼一声,抬腿要走,裴阿染松了口气,结果裴父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了,问她:“阿林不是跟你去了吗?往常他最喜欢追羊跑了。”
阿林去哪了?
裴阿染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