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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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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常丰妈开始大道理,一口一个单纯想让他好好学习,没有觉得他比如别人,李常丰闭眼装睡,左耳朵听右耳朵冒,那句话应该真的伤到了他。
我加快速度吃鸡蛋糕,松软香甜的鸡蛋糕变得腻人,我舍不得忍,尽管撑的胃疼,我这辈子也不想吃鸡蛋糕了。
天黑的阴冷,我们到达目的地。
我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在路边,跟李妈说了声谢谢阿姨。
他们二人搀扶李常丰奶奶,我跟在后面,李常丰奶奶腿脚不灵活,我不好意思先走,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手电筒的光不足以笼罩整个山间,我一路摸黑爬上去,中间有好几次险些摔倒,幸亏只是在手上擦破了皮。
我感觉现在超过八点了,不知道我妈回没回来,只能加快步伐。李常丰家离我家有一段距离,他怕我出事,临进家门丢给我一个小手电筒:“你先回去吧,上学的时候还我。”
我稳稳接住,不知所措,李妈眼里闪过丝不耐:“小姑娘,你先回家吧。”
李妈大概也讨厌我。
打着小灯回家,我才敢端详手上的伤,有几道血口子,大概过几天就好了。家家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嬉笑打闹声,我却被一阵冷风吹得哆嗦,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七公六婆对我指指点点,我路过二姑家,发现她家灯暗了,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
果不其然,我家门口聚集很多人,我顿了一下,把手电筒放在脚边的草堆里,硬着头皮上前,我奶我爸,二姑夫妇还有王婶。
我奶远远看见我,不顾腰疼腿疼,冲上来踹我。我爸紧随其后,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家里拖,我的衣服随着他硬拽死拉磨破了,身上新的伤口渗出细细密密的血渍。
他给我拖到家门口,拿我喂鸡的板凳砸我,我奶毫不示弱,也拿赶鸭子的棍往我身上招呼。
我皮开肉绽,连连惨叫,屈辱的想爬走,又被我爸拖回来接受更严厉的毒打。我奶打够了,冲我吐了口痰:“赔钱货,你今儿跟哪个野男人私会去了。”
我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微弱的解释:“他不是野男人,他是……”
不等我开口,我爸抬手甩下响亮一掌,他愈演愈烈,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人:“靠你丫的,小小年纪会勾引男人了,下贱货,你跟那男人上哪去了?”
我说不出来话,脑中混沌不堪,我向王婶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她一脸嫌恶,不为所动的跟我二姑一起骂我。见我看她,施舍般张开嘴:“招娣,这女娃子不检点不行的,让你爸你奶好好教育教育你,今后我不来看你了。”
我如坠冰窟,浑身血液凝固,不可置信看着王婶。一直护着我的王婶,与我爸我奶站在同一战线羞辱我。
我奶骂的不解气,就硬扒下我的裤子强行给我检查身子,我嘶哑嚎哭,她以为是我心虚:“现在知道丢人了,偷男人时怎么不嫌丢人?还给金宝自个扔在家里,你不活我孙儿还得活呢。”
我把弟弟忘在家了,这无疑触及到我奶的底线,她在我爸加持下力大无穷,直接当众扒下我的裤子。
我不哭了,眼也不眨的躺在原地,我奶强行扒开我的手查看。
她检查完,我麻溜的提上裤子,自我麻痹这样能掩盖刚才的屈辱,这无疑是把我拼死保护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她发现我并没做什么,又怕闹剧收不了场:“今儿个不干作孽事早晚得干,你今天跟男人私会,明天敢跟男人私奔。”
我奶越说越气,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喊,比她死亲妈时哭的委屈。街坊邻居都来看我家笑话,纷纷小声议论我奶是泼妇,我奶也不嫌丢人,见一个新来的凑热闹人就多说一遍我不检点的孙女跟野男人私会。
我被我爸扔进柴房,他让我好好反省,乌泱泱的人进了屋,我不差这一顿打了,无所谓的爬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要反省什么,身上的疼痛不再如此炙热,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准备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他们仍然聚在我家厨房里,我轻手轻脚的,正准备推门,听到王婶的怒骂。
“你可给你们家徐招娣管好,别像个破鞋似的,年纪轻轻四处勾引男人,到时候不是黄花大闺女,我家飞翔可不要了。”
“我看她是念书念傻了,在学校竟学不着边的。”
我与寒冬腊月融为一体,胸口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我怀疑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不断搓揉耳朵,才发现面前是事实。
王婶下一句话彻底压垮我:“我天天拿来的吃的你们必须都给徐招娣吃,到时候瘦成人干不好生养,我家也不要。”
我奶像换了个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谄媚和恭维:“哎,咱也没法子,要不下年就叫他嫁给飞翔?”
我差点摔在地上,扶着墙才勉强能站稳,原来先前的重视都因我要嫁给王飞翔。我想着曾经偷偷喊过王婶喊妈,恶心的又想吐。
王婶言辞拒绝:“不行,必须念书,念到高中毕业再跟飞翔结婚,到时候年龄正好,还能给飞翔生个聪明的娃。”
我心里一阵阵绞痛,那团棉花堵着我每一个神经细胞,差点给我闷死。我不想解释了,终于明白我妈话里的潜意思。
我自嘲的勾勾嘴角,不打算离开。
我奶说:“你想叫她念书,她就能念,反正早晚是你儿媳妇,我家出不起这个钱。”
王婶愤怒的问我奶:“你可别转移话题,到时候按体重来,徐招娣多重,我每斤给你们多少彩礼。”
这句话终于压垮了我,我心里为数不多重要的东西裂开,大滴大滴眼泪从我眼角滑下来,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
我非常想我妈,我想她抱着我。我糊了一脸鼻涕眼泪,把脸埋在破被单上,没有白吃的饭,我收她的每分好,都是给王飞翔的嫁妆。
我像牲畜和货物,按斤算钱,王婶外表如此憨厚的人,内心竟阴暗到如此地步。
我妈应该不会叫我嫁给王飞翔,她说的办法是什么?可她的办法,敌不过几百张嘴。
我吓了一跳,王婶进了我的屋子。
她摆出先前一副老好人的架势,嘴巴笑成月牙:“招娣,婶子刚才就是急了,没有骂你的意思。”
我没理她,盯着手上的伤痕,比没有生命的木偶还死寂。
王婶觉得我受惊了,凑到我身边,“我刚刚说过你奶了,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她想换取我的信任,我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抵触,目前情形下装不知道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王婶的脸一如既往亲切温柔,我心底泛起恶寒,她的表面和真相反差巨大,比王飞翔两条长长的大鼻涕还恶心。
我就知道,我不是谁的特例,她也不会平白无故资助我。
王婶见我默不作声,笑的挤出皱纹,想摸我的脸:“招娣,你妈不称职,我明个带你上大医院看看吧。”
看清她的为人我才知,她以往说的话都是潜移默化的挑拨离间。我忍着痛楚,头次反对她:“我妈很好,你不必这样说。”
徐招娣渐渐有了思想,有了三观,但她与山沟格格不入,这里的女人萌生除了生儿之外的思想,会被当成异类。
我的躯体死透了,灵魂的火苗燃烧,我不对谁抱有希望:“王婶,我念高中的钱,不用了。”王婶和我奶在同一战线,我怕连累了我妈,话锋一转,“我打算到时候去县里打工交学费,还有您之前的恩,我都会报的。”
王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她不满的问:“是不是你妈跟你讲的啥呀,你千万别信,你一个女娃子上哪挣学费去。”
她以为我会动容摇,与先前的说法毫不相同:“虽然那些个东西你没贪上,可我是挂着你的名头给的,要还的话你还是得还。”
她威胁完,比翻书还快的变脸:“招娣听王婶的,婶不会害你。”
好一个不会害我。
我的沉默她的自大,她以为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未经我允许坐到我的稻草床上。她肥胖的身子摇摇晃晃,还以客做主的让我坐到她旁边:“招娣啊,听别人说你今个晚上跟个男娃一起出去,干啥事的,我不跟你奶讲。”
肯定是我奶叫她来探探情报,我的眼球充血,又肿成核桃的大小,冷睨她,没有了往日的依赖:“那是我同学,我去城里买寒假作业,外头没有卖的,天黑了,他妈给我顺路送回来的。”
王婶暗自松了口气,她差点忘了问正事:“那个男娃叫啥呀。”
我奶的不讲理程度大约能跑到人家门口泼脏水,然后再讹上一笔。我装作思索,食指全曲抵着下巴:“我不记男娃的名字,正巧顺路,他妈才给我送回来的。”
王婶装作十分仗义的样子,伸直了两条瘸的难受的萝卜腿,拍着胸脯保证:“招娣放心念书,其他的交给婶子,等学成回来,别忘了婶子帮过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