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直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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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十点半还有四十多分钟。
车上，后排坐着的工作人员已经自觉地开始为直播做准备，调打光灯数值的，检查收音设备情况的，架起摄像机调整参数准备抓拍出片的……
造型师崔莹更是直接拿出卸妆巾，把何矜上一部剧留下的角色妆清理干净，而后以最快的速度为何矜化上新的妆容，使其更好适应当下环境。
工作室的舆论监控室里，负责人紧紧盯着新一轮热度词条和舆论走向，实时汇报给经纪人苏惟和凌安澄。
他们不想让何矜不开心。
至少在二十八岁的最后一天。
何矜只是靠上椅背闭着眼，任由造型师为他更改形象。
凌安澄握着手机，不住地打开浪客，看新的热搜榜，又打开关注人，刷出的最新博文就是何矜的直播预告。
不过二十分钟，这一条博文已经有十几万的点赞，几万的评论转发了。
凌安澄默默翻着，看着金石们自发组织起来的庆生仪式，看着她们特地换上了新头像，看着她们扮演成何矜饰演过的每一个角色，每一首歌，为缔造者何矜送上真挚的生日祝福。
他的眼底也随之酸涩起来，他想起来自己读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趁着繁忙的课程中一点点的空隙，都要去为何矜做一点什么，哪怕就一点点。好在，他是幸运的，幸运地因为对何矜的喜欢，修读了传媒学，又幸运地能够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现在能站在偶像身边的人。
终于，十点十八，一切事宜安排完毕，何矜又喝了口水润着嗓子，余光看见凌安澄正抬手擦着泪，不禁一怔，问：“安澄，出什么事了？”
凌安澄慌乱地撇过头，瓮声道：“没事。”
何矜不大信，但不好再问，只道：“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我会尽全力帮你。”
凌安澄擦干眼泪，重重点头，像一个下定重大决心的人一样，对何矜道：“我知道的，谢谢矜哥。”
十点二十，舆论监控室里刷出最新一轮词条，苏惟确定无异常，同步发给凌安澄，表示计划不变，而直播间里已经提前涌进几十万人。
崔莹为何矜最后一次定妆。
十点二十一，凌安澄查看完新的舆论词条后，把直播用的手机递给了何矜。
十点二十二，何矜打开直播间的预开播功能，调成后置镜头，工作人员接过手机，固定在前排座椅后。
十点二十三，工作人员打开打光灯，同时调整原始美颜数值，为何矜别上收音麦。
十点二十六，工作人员确认直播画面及声音效果无误，报告给何矜。
十点二十七，凌安澄作为房管，提前关闭送礼物功能和相关特效。
十点二十八，颇有闲心的何矜还在直播商城里挑选滤镜，而凌安澄递来另一部手机，放在另一旁供何矜查看互动情况。
十点二十九，一切准备就绪，何矜最终放弃了千奇百怪的滤镜，眯着眼看刷新出来的弹幕。
十点三十，直播间卡顿一瞬，而后准时开始。
凌安澄拿着自己的手机，戴着一只蓝牙耳机，收听直播，耳腔一侧是车内何矜立体环绕的声音，另一侧是手机里何矜穿过重重网线赴约的声音。
“大家晚上好。”画面中的何矜笑着，凌安澄用余光去看，只看见巨大的打光灯把何矜笼起——他一直都在光里。
“嗯，刚拍完戏，还在回去的路上，直播环境有点简陋，大家将就着看。”何矜又道，看着刷出的弹幕，挑挑拣拣回答：“是有些晚了，但想着不能违背约定，就还是决定播了，感谢大家久等。”
“最近么，最近可能会休息一阵，调整一下规划。”何矜语调平和，没有任何疲惫和不耐烦，“嗯？下一个工作计划是什么，音乐还是影视……都不是，是综艺。”
“大家等官宣就好啦。”何矜笑了起来，“我再透露的话，要罚款了。”
“还有什么问题，我看看。”何矜看了眼弹幕，“看超话……”
“话说你们今年又弄了什么好玩的？”何矜说着，打开了超话，金石们的二创内容一股脑地涌现出来，何矜默默点开。
而金石们也就这样耐心等待，分享：
【是黄金永远不贬值太太的□□画，超级可爱的~】
【是云祈老师的文！她今年超级厉害，把矜矜的每个角色都写进去了！】
【我看到鹊桥老师的剪辑了！！矜神一定要看，剪的超级棒！超级感动！】
不知不觉间，半个多小时过去，直播间人数稳定上升，已经有两千万的在线观看了。
何矜手指往下滑着，一条新博文跃然跳入眼帘。
【@朱颜改玉犹在：＃何矜29岁爱得更久＃[比心]＃何矜0915生日快乐＃今年的[图片.jpg]】
指尖微微一滞，何矜顿了一秒，随即触碰到那张图片，完整的内容显示出来。在两千七百万或粉丝或观众的在线观看下，他点开了一张账单，一张他的粉丝，“金石”为了他这个生日，以各种理由，或显性，或隐性的集资账单。
凌安澄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张缩略图看过去就密密麻麻的图片时，心里已经暗道不好，而更快的是他手机的铃声，苏惟打来了电话。
“让何矜退出去。”经纪人冷静的声音不止传到了凌安澄这个小助理的耳里，还传到了何矜面前。
看着视频那头苏惟焦急的神情，何矜没说话，手指也没动作。
那张图片清晰地暴露在观看直播的每一个人眼底。
“晚了。”
与此同时，工作室的其他成员也在关注着，看着直播间里一动不动的何矜和迅速滚动的弹幕，都在焦急地等待苏惟的下一个指令。
谁都知道要出事了。
病床前，男人将母亲干枯的手掖在被子里，目光在她已经花白的头发以及上停顿许久，才叹出一口气，歉然的声音很低，低到在深夜的病房里几不可闻：“对不起，妈妈。”
他提起手边放置的文件包，转身离去。
下一秒，直播间传来一道男声，清冽，平静，像三月清泉汩汩流淌在广袤的草原上，给即将复苏的万物带来无限的生机——
“首先，我很感谢我的金石们对我的喜爱和期待，为我即将上映的影片和出版的杂志提前做了应援，在此，我致以我十分真挚的谢意，因为你们，我才得以在今天，在这里感受到这个世界上难能可贵的最纯净的爱意。”
“其次，我要感谢这位制作出账单的网友，是因为你，我才知道我的粉丝们到底付出了多少，只是下次，你可以考虑把账单发给我或我工作室的账号，否则今天我要是错过了，可能就会被蒙在鼓里一阵子了。至于对这份账单的核实和处理，我的工作室会在明后两天完成整理和检查，届时会公布出来，劳各位关心。”
“还有，我要感谢现在在直播间的每一个人，不论是一直在等我的金石们，还是各路媒体，无论如何，我们此刻相聚在此，是因为我即将到来的二十九岁生日。俗语言，三十而立，我恰恰要到了三十岁，承担责任的意识也越来越浓厚，不知道有没有已经过了三十岁的朋友，现身说法看看？”
“今天的直播我仍旧会继续，因为还没到零点。”何矜弯弯眼，笑了起来，“我想在二十九岁的第一秒，就收到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给我的祝福，在时间，玫瑰和千万星辰的见证下。”
苏惟松了口气，而后关闭了视频通话，转身遣各个工作人员，“查，查清楚真假，查清楚是谁故意发布，小关，去拟公告。”
手机再度响起，苏惟瞥了眼，接起来，语气柔和许多：“张总，感谢你特地打来电话给我们何矜送上生日祝福……”
“是，查着呢，放心，我们家不弄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哎呀，谁不知道这玩意儿违法，我们肯定得查清楚是不是真的呀……”
“放心，李总，我们家一直守着法，约束着呢，不敢乱来，下次来琳都的时候，再一起吃个饭？……”
“嗨呀，什么续约不续约的，那都是旁的，我们和小唐总合作这么多年了，早以为是朋友了，聊这些多见外？……”
应付完各个代言甲方的电话，苏惟叹了口气，陷在茶水间的沙发里，瘫着一双手，手机屏幕在一旁不住弹起新消息，她凝神看着光下的一片虚无。
哪有这么巧的事？
傍晚的黑词条针对的是何矜私联粉丝，说他与助理暗生情愫，这当然算得上无稽之谈，沈涔作为工作助理，长期待在工作室里，一年能和何矜面对面说上十次话都不错了。至于生活助理，此前一直都是程泽，没传过什么绯闻，而凌安澄……程泽那款都没传出绯闻，凌安澄这款就更不会了。
但这个谣言最难处理的就是，凌安澄现在确实是何矜的助理，而从五年前开始，他也确实是何矜的粉丝，甚至互联网上细细查，都能有蛛丝马迹。
早和何矜说了，当时招助理，宁可要那个不了解娱乐圈的，都不该要凌安澄，现在一堆事……粉丝越多，事端越多，说了几百遍了，娱乐圈大大小小的艺人，谁都得在他们那群粉丝手上栽一跤。
还有这个账单，如此详尽，苏惟揉了揉发干又疲惫的眼，她估摸着是真的，大概率是被内部人员传了出去，具体得问问最近负责后援会的人，是谁来着？好像是程泽。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苏惟看过去，巧了，程泽来电。
“你妈妈怎么样？”苏惟问，她想起来了，最近程泽老是请假，他妈妈的病又重了。
那是个可怜的女人，贫苦一生，把儿子送进了大城市，到儿子要孝敬自己的年龄了，得了病，医院里一躺就是七年，到现在，病得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程泽没想过苏惟能记得这么多，着实呆了一下，才道：“感谢苏姐关心，医生说就这几天了，到时候一切料理好了，我一定好好投入工作。”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惟一听，慌忙道，“我不知道你妈妈……”
程泽反倒不在意，笑了笑：“七年了，她也想解脱了。”
苏惟叹了口气，道：“你到时候需要帮忙，尽管说，你和何矜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们不至于压缩你的假期。”
“我知道，苏姐。”程泽温温和和道：“我一会儿就到工作室了，粉丝集资的事情，我那里有些聊天记录。”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