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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抹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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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渚玉躺在干净整洁的床上,白色的被褥散发着令人舒适的味道,一看就是提前找家政打扫过了。
卧室内一片黑暗,最近太医院睡得太多,回到公寓反而睡不着,他起身,想出去接杯水喝。
梁闻渊的卧室门底也透了光,却在U型阳台看见了个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影,庄渚玉脚步一顿,握着温热的玻璃杯,对着梁闻渊的背影喝了一口水。
隐隐约约看见烟雾飘散。
梁闻渊是个很静的人,很少说话,动作幅度也小,做什么都是默默的。
走路不便,庄渚玉不小心磕碰到了身旁的桌子,上面摆着小小的白色药瓶,借着光大约可以看清楚是什么药。
但庄渚玉没看,也没想去阳台找梁闻渊。他端着杯子回到了卧室,躺下,看日历,将每个月重要的时间在心里过一遍。
庄渚玉不过问别人的私事,也不愿把自己的隐私主动透露。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童年时期的事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庄渚玉很疲惫,内心还有些堵得慌,洗漱完之后他收拾着行李箱,放了些必备用品和衣物,箱子里空余的地方还有一些。
“早啊。”庄渚玉微微笑着,打了个哈欠,身体看起来恢复了不少,并不似之前那样面无血色,整个人瞧上去就是个妥妥的病秧子。
但他切切实实瘦了几斤,紧身的高领毛衣在他身上穿起来都是晃荡的。
“早......”庄渚玉骤然出现在岛台,梁闻渊没反应过来,他正在操作着咖啡机,倏地又看见庄渚玉拉着的行李箱,神情紧张,眼底晃过一丝慌乱,“要打算出门?”
“嗯。”庄渚玉走到他旁边,接过桌子上的美式,喝了一口后皱着脸,连忙放下,“好苦。”
梁闻渊递了另一杯拿铁给他,“这杯是你的。”
两人坐在餐桌上,庄渚玉吃饭的速度很慢,让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食欲,甚至可以吃两分钟休息几十秒。嘴里嚼着面包。
梁闻渊又喝了一口咖啡,庄渚玉看着杯子那处浅浅的痕迹,那是刚才自己抿的第一口不小心滴漏上去的位置。
“这两天多谢你的照顾,我有点事情要外出,过几天我再回来。”庄渚玉拉过行李箱,拨弄着手机,界面上似乎在和谁聊天。
“好。”梁闻渊在洗杯子,收拾餐桌,擦干净了正在滴水的手,“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庄渚玉拨通了微信电话,“我有认识的朋友在那边,他过来接我,总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开始还是庄渚玉自己说的最好不要有过多交集,然而却也是他自己在一条条地打破。他不反感和梁闻渊有所接触,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陌生的熟悉感,这很奇怪。
梁闻渊的手攥住岛台边缘,异样的感觉充斥心头,他忍住心中的那点冲动,点头说道:“我不介意。”
庄渚玉回头说拜拜,围上条蓝色的围巾,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和对面说着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次,梁闻渊好像心情很差,手一直放在凉水下面冲。
不知道为什么。
车很快停在了楼下,胡樾接过庄渚玉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拍了拍手,热络道:“好久不见了,上次见你感觉还是好多年前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庄渚玉坐上车。
“好到把自己腿摔骨折了?”胡樾指指他的腿。
庄渚玉笑了一声,“活着哪有没有意外的。”
胡樾愣了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打开车内暖气,开起玩笑,“我记得那次见你,你也是这么说的,跟npc似的,而且那次也是接你回H市,要去给叔叔阿姨......”
车内安静,胡樾自觉失言,再次尴尬笑了两声缓解气氛,忙着去放首歌来听。
“没事,都多少年了,我不介意的。”暖气烘烤着,但庄渚玉的手脚依旧冰凉,丝毫没有缓过来。
胡樾转话题,“这次回来待几天?上我家去我给你露一手啊,我这手艺都能赶超不少厨师了,哪天班上不去了,就去开个餐厅。”
“好啊,差不多三四天吧,看情况。”
庄渚玉笑着,透过车窗向公寓楼上望去,瞟见梁闻渊站在阳台的身影,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他以为梁闻渊是在看自己。
下一秒,梁闻渊把阳台上的绿植收进去了。
看来是出来搞园艺的。
胡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同样发现了阳台处的男人,眼神似乎阴森森的,再加上那张极具冷峻的面容和压迫感的身材,胡樾将暖气调高了一些,后背有点发凉。
“谁啊,男朋友?”胡樾随便问道。
“怎么可能,是室友。”
胡樾了然,恍然大悟,“我就说,你从来不找对象的,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男朋友,嗐,是室友啊。”
庄渚玉笑笑,慵懒地躺在车座上,用发圈将刺人的发尾随意扎起来。
睡了一路,庄渚玉提着东西回姑妈家。姑妈搬了第二次家,第一次搬家是在自己初中的时候。
“怎么跟姑妈客气上了,哎哟……回自己家,带什么东西。”邓俐已经够不到庄渚玉的头顶了,他招呼着沈迭过来,“来看看,你渚玉哥哥回来了,开不开心?”
沈迭冲过去抱住庄渚玉,冲击力强得让庄渚玉踉跄两步,“渚玉哥哥,我好想你啊。”
庄渚玉摸了摸他的头发,“小迭很乖。”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庄渚玉吃了几口,手臂突然有些痒,他翻开衣服一看,手腕处有两三个红点,在白皙的皮肤上存在感异常强烈。
难道是花粉过敏?
但也不至于这么延迟吧。
前几天在医院时那种奇怪的感觉突然穿过身体,他夹了一块上海青,胃口变差。
忽然有些想念梁闻渊做的早饭了,他做的早饭简简单单,但莫名其妙令人回味。
“在那边吃的住的都好不好啊,你看腿都搞骨折了,怎么弄的啊。”姑妈有些八字眉,看起来愁愁的。
要不是因为爸妈祭日在即,他根本不会这么早回来这一趟,他最不想让姑妈为自己担心。
“是个意外,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就好了,磕磕碰碰的才不会有大病。”庄渚玉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
“你看你,又说这样的话。”邓俐给他夹了一块梅菜扣肉,“要不改天姑妈找时间看看你去,帮你收拾收拾。”
“我搬走了,换了个公寓住,最近已经住进去了。”手臂上越来越痒,庄渚玉觉得不对劲,之前就算过敏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搬走?为什么啊,不是住的好好的。”邓俐放下筷子。
“不喜欢之前的环境,所以就换了。”
“噢,这样啊,那现在的室友找好了吗?”
“嗯。”
“新室友人怎么样?”
“室友......挺好的。”庄渚玉磨磨蹭蹭才把一块梅菜扣肉吃完,油得他喝了好几口水。
“那就行,好相处就行。”邓俐给沈迭盛了碗汤,“说到房子,咱家之前住的那个房子还记得吗,不是在你上大学的时候就卖出去了吗,我最近和李阿姨聊天,她正巧搬回我们以前房子楼上了。”
“我们家和对门都被一个人买下了,到现在也没人去住过,但她说会看见有人定期过去打扫,这买方还挺奇怪的,当时签合同的时候还是别人代签的。”
“这样吗。”庄渚玉不是很感兴趣,但过往的回忆被勾起一些,他咬了下筷子,跟着说了句,“可能钱太多了花不出去吧。”
“对门家沈阿姨也好久没联系了,之前你还都是在她家里吃饭的,我也空不下来管你。”邓俐说道。
“好像是有点印象。”庄渚玉嘴角弯了一下。
吃完之后,庄渚玉去往预约的酒店放行李,连订了两个晚上,虽然姑妈让他留下来住,但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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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偏僻的酒店内,正举行着一场具有保密性质的收购会议。会议厅中,聚集着德芯科技的董事、管理层以及律师等其他人员。
摄像机无声地记录着,结束时,纷纷起身,笑脸礼让,表达对这场收购会议顺利开展完成的喜悦。
“梁总,您请。”陈襄做出请示的动作,另一只手攀上梁闻渊的肩膀,表示熟络。
“陈总客气了,您是前辈。”
“之前我们见面私下里的那次的交谈就非常好,梁总确实令人值得信任,祝我们合作愉快。”陈襄伸手。
利润是企业最看重的东西,但并不全然,合作本质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CEO的决策手段与性格眼光同样值得仔细推敲,陈襄是德科芯片设计公司的创始人,他评判是否同意被收购的标准就是如此。
“合作愉快。”梁闻渊回握,接收了不远处董斯洺的眼神。
“待会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陈襄问道。
非必要社交梁闻渊是不会做的,他委婉道:“抱歉,今天公司还有其他的事情处理,关于收购的后续问题,我会挑选合适的时间与陈总您商量,可以吗?”
“可以可以。”陈襄喜笑颜开,“那就不打扰了,我也得回趟公司。”
这场收购中,获益最大的是德科。
梁闻渊知道风险很大,但他认准的事情很少会反悔,行动果断,处事狠厉。
董斯洺和他一同乘坐电梯,走到顶层的天台。抽出烟,董斯洺吞云吐雾,顺手递了支给梁闻渊,“要不要?”
“不抽。”梁闻渊拒绝了。
董斯洺笑了下,大约是觉得有趣,“你这戒烟戒得时断时续的啊,之前一段时间抽的那么狠,现在又重新戒上了?”
“嗯。”梁闻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收购德科,董事会那边动静挺大的,交易规模超出了他们限制的范围,如果后续出了什么问题,对公司的冲击会很大。”董斯洺提醒道。
“我知道。”梁闻渊点头。
“我不是不相信你,你眼光毒辣,上次的收购看好的人也没几个,但最后资金翻了一番,董事会那边风声再大,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倒是......”董斯洺夹着烟,没抽,组织措施,“就梁智,他这次肯定会动点手脚。”
提到梁智时,梁闻渊对他的厌恶已经演化成了麻痹,轻眨了下眼睛,他翻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微信消息,说道:“随他。”
“行。”董斯洺笑出了声,撞了下他肩膀,“真不抽啊?我看你心情越来越不妙啊。”
“是烦你那个渣爹,还是烦其他的,比如说,那谁那谁?”董斯洺勾头去看他的手机。
梁闻渊瞟他一眼,“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诶,着什么急,我什么都没看到。”董斯洺跟在他后面,“进展到哪一步了,急死我了。”
梁闻渊坐上电梯,董斯洺抢在最后一秒拦门进电梯,“吃饭去?”
“你自己去。”梁闻渊第二次看微信。
“叮——”电梯到了底层,梁闻渊先一步抬脚离开,直觉发现一股异样,转头一看,董斯洺站在原地低头不动。
只一秒,梁闻渊看出了他在模仿自己,刚想开口,忽然看见了他右手无名指多了枚戒指,问道:“你结婚了?”
“结婚?没结啊。”董斯洺下意识转了早上新带的戒指,“纪念日买着玩,你才注意到啊,转好几次了都。”
梁闻渊“嗯”一声,打电话给了许识,让他过来接自己去公司。
董斯洺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整个人都透露着割裂感。他身上有十层坚硬的躯壳,知道他和梁智关系很差是偶然,知道他有个暗恋很久的人更是意外。
刚和梁闻渊认识的时候,董斯洺觉得他是个很善于模仿和伪善的人,他似乎天生缺乏情感,气场与处事方式令人觉得被凌驾,行为与言语很像满级教科书的范式,没有哪一点儿能看出他的真心。过度理智,严苛自律。
直到现在,董斯洺也不了解他。但他能够隐约感觉出,梁闻渊所表现出来的,和他实质的样子,也许大相径庭。
车辆驶离人群,天色突然变差,梁闻渊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工作。
庄渚玉也刚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白菊,似乎要变天了,墓园里寥寥无几的路人都在往回赶路。
花瓣被风卷走几片,他站在墓前,看着父母合在一起的照片。
太像陌生人了。
庄渚玉屈身把花束放了过去,没有说话,沉默地站了三分钟,秋末的风吹得他脸都是冰的。
风吹得更盛,庄渚玉感受着突如而来的风,开口说了句,“爸妈,是你们在抱我吗?”
回酒店前,庄渚玉在楼下便利店里随便买了几瓶酒。随手放在桌上的过敏药被他拂进了垃圾桶内,吃了也没什么用。
他醉得很快,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脱掉外套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想睡觉,过度摄入的酒精却让他精神活跃了起来。
却接到了梁闻渊的电话。
见到来电人,庄渚玉怔了一会儿,梁闻渊给他打电话干嘛?难道是公寓出了什么问题。
视频依旧很快被接听,但梁闻渊那边镜头对着桌子上的一堆文件。
“什么事儿?”声音有些飘,庄渚玉翻过身,趴在床上,另一只手撑着脸,丝毫不知道现在的他眼睛半睁,一看就不正常。
梁闻渊没把镜头调回来,停下手头的工作,紧接着问道:“不舒服?”
“啊,没有,我喝了点酒。”庄渚玉扔开手机,不让镜头对准自己。
“需要我去接你回来吗?”打电话是冲动,梁闻渊看他和那个男人一起走的时候,他承认自己醋意大发,总是想东想西,心思恶劣。
庄渚玉疑惑,有些想笑,“你是我室友,又不是我司机,哪怕我是一个病号,对我是不是也太好了。”
梁闻渊哑口无言,只会道歉。
刚想问梁闻渊道歉干嘛,但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很奇怪,莫名其妙的。
酒精逐渐侵蚀大脑,庄渚玉躺着难受,起来喝了口水,嫌太凉又放下,打开投影挑选了近二十分钟的电影,最后选择了动画电影看。
手机铃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庄渚玉听见了,但没想去看,他背对着手机的位置翻了个身,缩到被子里,觉得不对劲。
之前皮肤只是痒,但现在出现了刺痛的情况,之前完全没有过这种经历。
过敏加重?摄入酒精?过度劳累?
哪一种都有可能,但哪一种都不太可能。
后颈的位置痛感最为剧烈,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块皮肤下的神经在疯狂跳动,就像被嵌入了第二个心脏一般,嘴巴里也莫名难受,总想含着点什么。
全身像被无形的手掌捏紧又放开,来来回回,庄渚玉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脸也越来越烫,但并没有发烧的主要症状。
持续到第二天,庄渚玉手臂上的红点依然存在,直到他回了S市,在路途上折腾了半天,他的过敏反应严重了些。他躺在沙发上,盖了条毛毯,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他掀起上衣下摆,摸了摸小腹的位置,也感受到了些许的凸起。
正和推开大门进来的梁闻渊对上视线。
梁闻渊轻微喘着气,看见了庄渚玉微红的脸颊。他关上门,走近了,感受到庄渚玉身上传来的热气,什么也没管,连忙用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一片滚烫。
“你生病了?是不是发烧了?”梁闻渊的语气里难得出现焦急这类情绪,他把庄渚玉堵在沙发上,两人挨的很近,再近一些双腿就要相触。
庄渚玉也试了下温度,“没发烧吧,就是有点过敏。”
梁闻渊让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我去找找温度计。”
他快去快回,拆开包装盒,取出温度计,站在庄渚玉身前。
庄渚玉百无聊赖撑着下巴,他对美好的男性躯体不反感,甚至会欣然欣赏,特别是线条漂亮流畅且肌肉不刻意的人体。
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触摸他人的身体。
温暖、有活力、随着呼吸起伏、会随着情绪变软变硬,这些无一不例外都对庄渚玉造成了致命的吸引。
他搞不懂是为什么。
抱枕的触感太粗糙,也太虚浮,庄渚玉不喜欢抱这个,于是扔开了。幸运的是,他皮肤上的不适感消失了很多,但红点依然在。
梁闻渊回来了,右手拿着温度计,怕他烧高,“嘴巴张开,我把温度计放进去。”
庄渚玉微微张开嘴巴,含住冰凉的温度计。
预估时间差不多到了,庄渚玉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眼,“很正常,没发烧。”
梁闻渊拿过温度计,手指沾到残留在上面的液体,他仔细看了温度之后,用纸巾和酒精消毒。
庄渚玉压根没来得及说话,话只说了半截,“温度计上有我的唾液......”
“你刚说你过敏了?”视线下瞟,梁闻渊无声提醒他。
庄渚玉一看,才发现自己腰露出来了,把衣服拽了回去,他不甚在意回答道:“应该是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已经没那么痒了。”
“抹药了吗?”
“没买药。”庄渚玉掀开那处,偏过头想看现在什么样了,但一点都看不见,倒是把脖子扭疼了。
后背露出大半,梁闻渊呼吸一滞,眼睛直勾勾的,赤裸裸的眼神像蛇信子一样,似乎想把他的后背舔个遍。他闭了闭眼睛,收回自己外露的情绪。
“严重吗?我看不见。”反正只是在帮忙看过敏症状,庄渚玉坦然掀开衣服给他看后背。
小小的红点遍布着,梁闻渊担忧道:“疼吗?”
“不疼。”庄渚玉不习惯和别人说自己生病的感受,“算了,不用抹了,明天应该就好了。”
梁闻渊发现庄渚玉对自己的病症特别不重视,总是寄托于明天就会自愈。
“生病了要用药,不然会越拖越严重。我记得应该有过敏药,你等我一下。”他找到过敏外用药,拿了包棉签,拆开,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庄渚玉耳边响起。
“行吧,有劳。”庄渚玉趴着,将衣服往上拽了些,更能清晰地看见他洁白光滑的后背,侧腰和肋骨的位置也能看见。
梁闻渊饱受折磨,他站着不好抹药,于是跪在沙发边,低着头细心地给他上药。棉签拿在手里,略微颤抖,浑身都在战栗,他试了好几次,才把沾着药膏的棉签贴到后背皮肤上。
猝不及防被冰,庄渚玉抖了下。
“很凉吗?”梁闻渊立刻把棉签拿开。
庄渚玉无法精准形容刚刚那一瞬的感觉,不止是被低温刺激到了,那个短暂的瞬间,他莫名的渴望情感又被触发了。
“不,继续。”庄渚玉本能地说道。
梁闻渊趴得更低,姿势变扭,指尖在动作的时候会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后背,所以他小心再小心,以免自己会碰到,动作轻柔又缓慢。
而庄渚玉产生了焦躁的情绪,比起棉签的触碰,庄渚玉对梁闻渊指尖的触碰更敏感,他好像对这种触摸上瘾。
“你快点,我不疼的。”庄渚玉语速很快。
梁闻渊用微哑的声音道:“好。”
“抹完了吧?你用的药好像有点作用,叫什么名字。”庄渚玉把衣服放下来,翻过身,依旧躺在床上,看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梁闻渊没反应过来,和庄渚玉面对面,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他意识到这是个暗示性多么强烈的动作。
太暧昧了。
“这个。”梁闻渊递给了他。
庄渚玉看了名字,点点头,不算走心地记住了。
浴室的水声响了很长时间都没停止,梁闻渊洗个澡至于这么长时间吗?
庄渚玉神经仍旧活跃,忽然四散的木质香味道浓烈,争先恐后地强制钻入庄渚玉的鼻腔中,很快,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这种味道。
很熟悉。
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浴室的门被打开,缭绕水汽往外冲,梁闻渊拿着毛巾在擦湿掉的头发,水珠顺着下颌流进胸膛,他换了一身浴袍。
“洗澡的时候还喷香水啊?”梁闻渊走过来的时候,味道更强烈了,而且庄渚玉发现这股味道对自己有强烈且致命的吸引力,他深呼吸闻了好几次。
“没有。”梁闻渊动作一顿,看了看自己。
“那你是把什么沐浴露洗发水洒了?”
“也没有。”梁闻渊疑惑,只能闻到清淡的味道。
浴室里沐浴露和洗发水他都用过,明显不是梁闻渊现在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庄渚玉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鼻子出问题了?他分明就能闻到梁闻渊身上的味道,浓烈到就像在无形之中紧紧地拥抱他。
“洗了这么久,你在浴室里干什么了?”庄渚玉刨根究底。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梁闻渊的羞耻与性.渴望在同一时间爆发,他自以为是个很能忍的人,实际上是极度缺药的病入膏肓患者。
他没回答,沉默着。
庄渚玉也只是随便问问,又没有窥探别人的隐私。
味道渐渐消散,逐渐恢复正常,但庄渚玉依旧能敏锐嗅到梁闻渊身上的味道,起码比之前明显。
室内的暖气温度过高,梁闻渊他不自觉退后,野性与欲望正竭尽全力攻击着他自以为坚韧无比的防线,梁闻渊的耳后悄悄发红,瞳孔漆黑、眼神锐利,形成极端。
门响,梁闻渊回神,脚步有些虚浮地去开门,送过来的药沉甸甸的,他看似平稳,实则不然。
大脑发空,将每一个药盒都拆开,取出服药说明书叠放在一起,叠了好多张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竭力克控浮想,想把庄渚玉压在床上,抓着他的手摸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让他的手指随意游走,从眼睛到嘴唇,从锁骨到大腿。仅仅是颅内想象,就足够令他感受到灭顶的高.潮,灵魂发出饥渴许久的喟叹。
但他不能,更不该。
梁闻渊把药递给了庄渚玉,“你能用得上,以防下次还会过敏。”
庄渚玉怔住,没想到梁闻渊会给他买药,“这么周到啊?”,庄渚玉下意识感慨着,道谢了,把药钱转给他,没再关心梁闻渊干什么去,他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半睁着眼睛。手指捻了几下,他竟然在回味梁闻渊给他抹药时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