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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埋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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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隐无奈的接过程目肃手上的纸巾在小女孩的身旁蹲了下来，程目肃见状和一旁的小男孩屈身坐在草众上。
“你叫什么呀？”
江隐一边问，一边给她擦着眼泪。
“陈姣……”
“好，陈姣，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江隐一改以往随意的态度，像是变了个人，抬起手指，轻柔的拨去陈姣的碎发，安慰小孩子这种事他经常干，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给学生做过死亡教育，这种事他很擅长。
陈姣听完他的话，迷茫的摇了摇头。
“那老师…那我问你，小布陪你多久了？”
陈姣掰扯着自己的手指算了算。
“两……两个春天”
程目肃坐在一旁，听得眉头微簇，什么两个春天？
“哦两年了”
江隐轻而易举的翻译了出来，后又接着自己的话说。
“陈姣啊，其实小布呢，它的身体停止工作了，就像遥控器里的电池没有电了一样，不过小布它现在感受不到痛，也不会饿，但是，这个身体就是小布的电池，现在对于小布来说，电池没有电了，总有一天…小布会变成新的鹦鹉来找你，知道吗？”
一旁的小男孩刚想插嘴就被程目肃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让他安静。
陈姣也停止了抽泣，江隐的眼神从始至终都缓和地停留在她身上，像是看待曾经教过的每一个学生。
“既然如此，跟现在的它好好告别吧，你们拿个小勺子，是不是想挖洞啊？”
他的语气又添上了几分调侃，陈姣缓缓又郑重，将手里的小布放了下来。
“小布…再见。”
土坑太浅了，草根还裸露在外面，江隐与程目肃从百米外的"利民小卖部"借来铁铲，他们又买了两瓶冰镇汽水，罐壁结出水珠，在和煦微风里湿了二人的掌心，江隐还请两位小朋友吃了冰棍。两个孩子说要去采花捉虫，模仿大人"陪葬"的仪式，跑向开满野花的土坡。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哄小孩子的”
程目肃一边挖土一边说道，江隐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轻笑着摇了摇头。
“考上师范之后，当过老师，这种事情我挺轻车熟路的，孩子算是最天真烂漫的存在了”
不像社会上的人，孩童是没有被污染过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近处的两个孩子嬉笑打闹，采花捉虫的身影，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哎，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挖土？”
“咳咳…程警官体恤民情，自然能是体谅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作家啦。”
“…哦，懒虫成了精了你”
“嘻嘻，这不有程哥在呢吗？”
程目肃无语的咂了咂嘴，突然，程目肃的铲尖触到硬物时，以为是块石头，随手一挑。
“啪嗒。”
一截青灰色的断肢从土里翻出来，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空气瞬间凝固。
江隐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股恶心感直冲他的胃。写过那么多悬疑小说，他想起自己小说里写过"腐肉像泡发的木耳"，此刻却觉得这个比喻恶心至极。
程目肃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用身体挡住孩子们的视线。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两人正举着野花朝这边跑来。
“你快把孩子支出去”
程目肃冷静的对江隐说道，江隐迅速站起身，脸色苍白但语气依然温和：
"陈姣，带着弟弟去小卖部等我们好不好？我突然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程叔叔说，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等两个孩子走远，江隐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程目肃快速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老城区公园发现人体残肢，带痕检和法医来。”
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江隐——这个平日里总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男人此刻正扶着膝盖干呕。
“写了那么多凶杀现场，第一次见尸体，激不激动？”
程目肃递过去一张纸巾，还不忘调侃他。
江隐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苦笑道：
"比想象中...更有冲击力。"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截断肢，又迅速移开
"写小说时能把死亡抽象化，但现实...呕………"
程目肃帮着江隐顺了顺背。
“你吵着要出来，现在倒好了，我要加班”
“呕…对不起嘛……”
“你先把陈姣跟那个男孩送回家，然后你在屋里等我回去，清楚了吗？”
“哦……等等…我把他们送回家，然后我再回来”
“你回来干嘛？”
“取材啊！再说了我跟你可是第一证人”
“……我是不是该夸你敬业啊？大作家”
程目肃看着江隐苍白的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江隐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
"这可是...呕...第一手素材..."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程目肃拍了拍江隐的肩膀
"行了，先把孩子送回去。记住，别乱说话。"
江隐点点头，朝小卖部走去。
警车的红□□光划破午后阳光时，警察们已经用警戒线围住了那片区域。江隐送完孩子回来，脸色稍微缓和了但眼神出奇地专注。
"指纹比对出来了？"
江隐站在警戒线后凑近正在戴手套的程目肃。
程目肃斜了他一眼：
"你当警局是小说出版社？化验至少得等——"
"三到五个工作日。"
江隐接话，手也在扒拉着程目肃的肩膀，渴望从他嘴里面得到更多信息。程目肃皱眉拽起江隐。
"别打扰警察工作"
却在拉他时摸到对方冰凉的指尖——江隐的手在微微发抖。
"去车上等，别在这添乱。"
程目肃又让一旁的后辈从他们自行车的筐子里拿出保温杯给江隐。江隐捧着杯子，目光却黏在每一个行动的警员的身上。
几名法医戴着乳胶手套，用竹镊子轻轻拨开表层泥土，先露出的肱骨骨茬上还黏着褐色肌肉组织。随着测量尺摆放在尸块旁，相机闪光灯频繁亮起：分解的四肢按人体解剖位摆成扇形，塑料布边缘还残留着锯齿状撕痕，疑似家用垃圾袋。
“死亡时间大概十五日"
法医推了推眼镜
"女性，25到30岁，被钝器分尸。"
程目肃站在一旁记录，余光瞥见江隐正靠在警车边，捧着保温杯，目光却死死盯着法医的动作。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异常专注，甚至带着某种病态的兴奋。
江隐的颤抖不是恐惧，是激动。
"戒指呢？"
程目肃问。
法医拿起那截戴着金戒指的断肢：
"外刻着顾.王，还有一个爱心，应该是婚戒。"
"顾…王……"
程目肃低声重复，江隐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指尖突然收紧，保温杯里的热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程目肃走到他身边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怎么了？”
“顾善柔。”
江隐的声音轻得像风。
“……你没听过，关于她的事吗？就是…”
警戒线内，挖掘仍在继续。突然，一名警员惊呼，打断他们的对话。
“这里还有一具！”
程目肃快步走过去，只见泥土下露出一角碎花布料——是小女孩的裙子。 法医小心拨开土层，一具幼小的尸体逐渐显露。蜷缩着，像是睡着了，发间别着一枚褪色的发卡。
江隐和程目肃的呼吸几乎同时骤然停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