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男主 ...
-
评论区迅速歪楼,各种损招和吐槽齐飞。温斯按看得哭笑不得,目光却被一条画风截然不同的回复吸引了:
> 仓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比如……撞见你和对象在寝室里……嗯?
**脆皮烤肠回复仓鼠**:没有对象!不过……傍晚是有一个朋友来找我,然后我室友就变这样了。
温斯按迅速回复了“仓鼠”。这条回复虽然猜错了“对象”部分,但“撞见朋友”这点莫名切中了他当下的困惑。他很想把前因后果一股脑倒出来解释清楚,又觉得打字太麻烦,最终只是默默给这条回复点了个赞,然后放下手机,带着满腹心事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温斯按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准时唤醒的。他扭头看向对面床铺,齐鱼还睡得正沉。摸过手机一看,才凌晨四点三十。学校规定五点四十进班,时间还早。温斯按重新躺下,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刷到四点四十,实在无聊,他又点开了贴吧,想看看昨晚那个帖子后续如何。这一看,发现那个叫“仓鼠”的网友居然发来了好友申请,留言简洁明了:
> 仓鼠:我是仓鼠。看你给我评论点赞了,按约定,请支付30块咨询费。(附微信号)
温斯按眨眨眼,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便顺手复制了微信号添加过去。刚放下手机,提示音就响了——对方秒通过!还没等他说话,又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弹了出来,备注栏赫然写着五个字:
> 我是佑宇澍。
温斯按刚换好衣服,看到这条申请,指尖顿了顿,立刻点了通过。
> Q软奶茶:佑宇澍。
> 脆皮烤肠:备注已改。
温斯按复制名字修改了备注,心头却掠过一丝微妙的顿悟:原来他的名字是“澍”,三点水的那个“澍”,不是数学的“数”。他一直都念错了。
> 佑宇澍:收款码发一下。电话费。
> 脆皮烤肠:[收款码图片]
温斯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把收款码发了过去。虽然昨天说不用还,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平白欠个人情反而别扭。下一秒,手机提示音清脆地响起——到账一百元!
“!”温斯按吓了一跳,这数额明显不对。
>脆皮烤肠:你发多了!我转回给你!
>脆皮烤肠:[转账90.00元]
>佑宇澍:不用退。故意的。
>佑宇澍:[已退还你的转账]
> 脆皮烤肠:?
> 佑宇澍:留着。就当是……提前给你考试成绩出来没掉链子的安慰奖了。
看到最后那句,温斯按握着手机,额角隐隐跳动,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咆哮:这个人怎么能又幼稚又自大到这种地步?!
“齐鱼,醒醒!该起了!”温斯按瞥见时间已指向五点,连忙压下心头对某人的吐槽,扬声叫醒还在熟睡的室友。
“唔……才五点……还有四十分钟呢……让我再睡十分钟……”齐鱼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手在枕头边胡乱摸索着手机,眼睛都没睁开。
明德最大的礼堂,此刻被改造成了肃穆的考场。全国高中生数学奥林匹克决赛(NMO)的横幅高悬在主席台上方,红底金字,刺目而庄严。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纸张的油墨味,以及数百名顶尖学子高度紧张时散发出的无形压力。
苏晚坐在指定的座位上,位置靠前。她穿着那身簇新、挺括、代表着明德荣耀的深蓝色校服,额前是剪得一丝不苟、如同量过的齐刘海。面前的试卷摊开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几何图形在雪白的纸张上铺陈开来。她握着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
她本该专注于此。这本是她唯一的战场,是她证明自己价值、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可此刻,试卷上的每一个字符都在扭曲、变形,最终都幻化成林薇日记本上那触目惊心的字句:“江砚需要的从来不是替身,而是祭品。”
祭品。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她的神经。资料室偷听到的冰冷对话再次在耳边清晰回响——“钥匙”、“最接近的”、“时间不多了”……所有的伪装被撕得粉碎。她不是学生,不是天才,她只是一件被精心挑选、即将被推上祭坛的物品。江砚看着她解题时专注的侧脸,想的从来不是她的才华,而是透过她,在看着谁?在计算着怎样冷酷的用途?
她抬起头。考场前方高高的监控探头,黑黝黝的镜头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冰冷地俯瞰着芸芸众生。她甚至能想象出,在某个监控室里,江砚可能正坐在那里。他或许微微前倾着身体,目光锁在属于她的那个小屏幕上,审视着她模仿林薇的笔迹是否足够逼真,审视着她这把“钥匙”是否在按计划转动锁芯。那眼神,一定像在评估一件即将完成使命的工具。
一股冰冷的、尖锐的怒意,混杂着玉石俱焚的绝望,猛地从胸腔最深处炸裂开来!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这股力量如此猛烈,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忍耐。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她紧咬的齿缝间逸出。
在周围考生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这声微不可闻的冷笑,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前排的考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疑惑地微微侧头。
下一秒,苏晚动了。
她没有去碰那些绞尽脑汁才解到一半的题。她的双手猛地抓住试卷的两端,动作快得没有任何预兆,带着一股近乎暴烈的决绝!
“嗤啦——!”
清脆响亮的撕裂声,如同一道惊雷,骤然劈开了考场死水般的寂静!
雪白的试卷在她手中被狠狠撕开!纸屑飞溅!
监考老师惊愕地张大了嘴,刚要出声呵斥——
“嗤啦!嗤啦!嗤啦——!”
苏晚的双手快成了残影,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将那份凝聚了无数人心血、代表着无上荣耀的试卷,连同她所有的忍耐、屈辱和绝望,狠狠地、反复地撕扯!坚硬的试卷纸在她手中脆弱得像枯叶,发出连绵不断的、刺耳的碎裂声!
碎片!无数的碎片!雪白的、印着黑色题目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暴雪,以她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纷纷扬扬,旋转着,飘飞着,洒落在锃亮的地板上,落在前排考生惊愕的肩头,落在她自己僵硬的身体上,也落在她新剪的、林薇式的齐刘海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礼堂陷入了绝对的死寂。数百双眼睛,惊恐的、茫然的、难以置信的,齐刷刷地钉在那个制造了这场“暴风雪”的瘦弱身影上。监考老师僵在原地,忘记了反应。连空气都凝固了。
苏晚站在一片狼藉的纸屑中央,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没有看呆若木鸡的监考,没有看惊愕的考生,她的目光,直直地、精准地,迎向了礼堂前方墙壁上,那个闪烁着红灯的黑色监控探头。仿佛能穿透冰冷的屏幕,看到屏幕另一端那双此刻必定写满惊愕与冰冷的眼睛。
她沾着纸屑的唇角,一点点地向上弯起。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道被硬生生撕裂的伤口,冰冷、艳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
“江砚,”她对着那只冰冷的电子眼,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地割破了死寂的空气,“这场戏——”
她的尾音刻意拖长,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令人心颤的平静。
“该落幕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如同重锤砸在冰面。偌大的礼堂,只剩下纸屑无声飘落的细微声响,如同祭奠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