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撒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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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过后又是一阵头痛。
涂婧婧后悔喝那么多酒了。更后悔的是，她居然把胡嘉理带回了家。
一想到他很快就要结婚，为了照顾她夜不归宿，她心里涌上一阵愧疚，脑子里浮现出陈雯生气的样子。
她甚至有几天没更新随笔账号，也忘记开直播了。
这两天吃饭的钱几乎都是林渝请她的，她最近心不在焉，工作也不在状态，这种情况，都是胡嘉理出现后才有的。
想了想，她先起床去遛狗，然后回来简单煮了个午饭，开着空调又睡了一会午觉。
醒来后，她打开手机，在备忘录码字又删，就是找不到灵感写随笔。
她脑子里全是胡嘉理。
心烦意乱下，门铃响了。
她起身开门，一个许久未见的面庞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男人眼眸带着寒意，深邃的五官随着时间变得立体了许多，而涂婧婧还是像以前那样，身高不过他的肩。
“有事吗？”涂婧婧见来人是他，有些乏味。
他嗤笑一声，一股子台湾腔爽朗又深沉：“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不待见我欸。”
“我有什么必要待见你吗？”涂婧婧的神情始终很平静。
“喂，”男人俯身，挑起唇角：“不要这样子。”
“你有事直说。”涂婧婧不耐地皱眉。
“有钱么？”他突然抽出来一支烟，点燃。
涂婧婧忍住了想摔门的冲动，冷笑：“这里不要抽烟，滚。”
他见状，吐了口烟，眼神在缭绕的烟雾里迷蒙不清。
“装什么，”他终于抬眼，缓道：“你不是也抽？”
涂婧婧被烟呛到，眼眶红了一圈。她咳了一声，再抬起眼的时候，眸中带着氤氲的水汽。
“陈皓，我讨厌你，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涂婧婧没了刚刚的火气，语气平淡。
他弹了弹烟灰，又吐出一口白烟：“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要钱干嘛。”涂婧婧无奈叹气。
陈皓突然笑了：“我问的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
陈皓话未说完，涂婧婧砰的一声，重重地合上门。
陈皓在门外打着开玩笑的腔调说道：“我有点想你欸。别赶我走呗，再怎么说也是老朋友？”
“滚远点……”涂婧婧的声音带着轻微颤抖。
陈皓没说话。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要干什么。”
“别这么绝情。”陈皓的手臂抵住门，缓慢说道：“再怎么说，也谈了一年半？”
涂婧婧指尖掐进手掌，她唇色发白，肩膀有些轻微颤抖，整个人接近崩溃。
“你到底是来借钱的，还是他妈的又来搞我啊！”她吼道。
“陈皓，”她的语气冷漠至极：“我究竟欠你什么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炸毛欸。”陈皓扯了扯嘴角。
涂婧婧再也受不了了，刚准备报警，陈皓又开口说道：“就来看看你而已，涂婧婧，看到你过的一点都不好，我很开心了，咱俩谁都别好过，谁他妈要借你那点破钱，我推荐你不如去夜店工作，来钱又快你还能爽到，嗯？你以为你逃得掉嘛？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这些，陈皓转身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微笑。
陈皓走后，涂婧婧在玄关站了很久，直到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印。
她机械地走到电脑前，点开那本尘封多年的《曙》。文档停留在最后一章——
“后来，那个女孩终于明白，爱不是推开，而是‘我值得被你保护’。”
光标闪烁，像在嘲笑她的懦弱。
婧婧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她有什么资格写HE？
——她连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她合上电脑，抓起外套出了门。
“旧时光”书店今天人很少。
涂婧婧机械地整理着书架，把《曙》从滞销区挪到“青春文学”的架子上。
“这本终于要见光了？”老板娘打趣道。
涂婧婧勉强笑笑：“反正……也没人买。”
她翻开扉页，指尖摩挲着那句“献给H，对不起”，突然想起胡嘉理那天在书店的眼神——冷漠的，陌生的，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高中同学。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仓皇合上书，逃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眼眶通红，嘴唇发抖。
“涂婧婧，”她对自己说，“你活该。”
傍晚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涂婧婧拎着便利店袋子，低头数着地砖往前走。数到第七块时，一双黑色皮鞋闯入视线。
她缓缓抬头——
胡嘉理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没穿西装，只套了件简单的黑T恤，领口敞着，锁骨上还有她昨晚抓出的红痕。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精瘦的腰线。
涂婧婧鼻子一酸，迅速移开视线。
——他马上要结婚了。
——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她攥紧塑料袋，加快脚步想绕过去。
“涂婧婧。”
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轻，却让她瞬间僵住。
“你的东西。”他递来一个牛皮纸信封——正是她前天偷偷塞给他的“份子钱”。
涂婧婧没接，喉咙发紧：“……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
短短四个字，像刀一样扎进她心里。
——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她颤抖着接过信封，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胡嘉理的手很凉，像是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
“胡嘉理，”她强撑笑意，“新婚快乐。”
胡嘉理眸色一暗，突然上前一步。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似乎带着审视，却又隐晦不明。
路灯的光被他挡住，阴影笼罩下来，涂婧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你希望我结婚？”他声音低哑。
涂婧婧攥紧信封，纸张发出脆响：“我当然祝福你，我说过了，只要看到你幸福了……我就开心，”
“撒谎。”
他抬手，拇指擦过她眼下——那里有未干的泪痕。
“你真心希望我和别人好么。”他忽然说。
涂婧婧愣住：“你什么意思？”
“涂婧婧，”胡嘉理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不会说谎。”
“你明明很在意。”他俯身凑近，双眸深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涂婧婧移开目光，又说道：“我跟你没什么血海深仇，希望你过得好确实是真心的，我只是……”
——“只是放不下。”
夜风吹乱涂婧婧额前的头发。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胡嘉理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一枚素圈戒指。
和她记忆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是……”
“我的。”胡嘉理把戒指放进她掌心，“十年前你送的，地摊货，三十八块。”
涂婧婧指尖发抖：“你为什么还留着？”
胡嘉理突然笑了。
他俯身，呼吸喷在她耳畔：“你猜？”
这个距离近得危险，涂婧婧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能数清他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抓痕。
“胡嘉理，”她声音发颤，“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胡嘉理似乎有些不满意她一直在提自己结婚的事情，于是不耐地啧了一声，本来想开口解释，却在看见涂婧婧狼狈的表情后打住了话语。
他直起身，眼神晦暗不明：“涂婧婧，你当年甩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有一天会哭着求我背你回家？”
涂婧婧猛地后退一步：“你戏弄我？”
“是你在戏弄我。”胡嘉理收起笑容，“十年了，你连句真话都不肯说。”
他转身要走，涂婧婧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他衣角。
“我……”
牛皮纸信封在她手里皱成一团。胡嘉理回头，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
“里面不只是钱。”她突然说。
胡嘉理挑眉。
涂婧婧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拆开信封——
倒出来的是一沓泛黄的纸条。
【2026.6.2胡嘉理生日快乐！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2028.9.17今天在商业街看到你了，你好像瘦了…也许是我认错了背影吧。】
【2032.12.25 听说你去北京了，那边冷吗？】
每一张都写满了，又都被划掉。
胡嘉理的呼吸明显乱了。
“涂婧婧，”他声音沙哑，“你到底……”
她抬头，眼泪终于掉下来：“我试过忘记你，可是……”
路灯“啪”地熄灭，黑暗笼罩的瞬间，胡嘉理将她拉进怀里。
“忘不掉，就别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