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端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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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杨纪枫顶着鸡窝头进了教室。
他以为昨晚会睡不着，但其实他趴在被窝里模模糊糊就闭上了眼。梦一点没做，还是早上起来看见手机信息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靠靠靠靠……
周逸喜欢男生？？
那他干嘛跟我说啊……
他拿着早饭走在晨风中边吃边想。三明治都被吹凉了，他咽下去最后一口，吃得没滋没味。风不大，但还是把他又细又软的头发吹得一团糟。
路过看见那家馄饨店里的光，里面的咪咪正在伸懒腰挠门，门上的两个逗猫棒还挂着，铃铛叮啷响。
走着走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条：
可是我不讨厌周逸。
昨晚仓促收场后他是真没想好这么面对。
一开门看见周逸在他座位旁还有些犹豫。鼓起勇气踏出第一步，他转身关门，手松开时感觉突然被谁摸了一下。
“啊！”
杨纪枫被吓一跳，一下收回手瞪着门外。
“叫你别关门，想啥呢没听见？”方解在他后面嘟囔着进来，转身把门带上。
“……”
他现在就像惊弓之鸟，炸了毛的头发根根直冲天际，幽怨地顺顺刚被摸到的手背。
周逸被这点动静吸引，收了书看过来，杨纪枫先是一躲，随即又觉得没必要。
我躲什么？
他不尴尬我尴尬？
不可能的。
迎着目光坦坦荡荡，他大步流星回了座位，呆坐在桌上不知道要干啥。
“你喝不喝牛奶？”周逸突然转过来问他。
杨纪枫一愣，想起来之前早上他早自习过来，都会拿周逸的牛奶喝。
他也有，但是偏偏就拿周逸的，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周逸的好喝。以前做这种事做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
于是他缓慢摇头，尽管什么也没说。
“行。”
他听见周逸这样回，嗓音平淡，不知道无所谓还是随便。
正愧疚着呢，视野里出现一只手。
周逸把他桌膛里那盒属于他的牛奶拿走了。
？？？
我不喝你就拿我的？
震惊加不可置信，他愣住了去看。
周逸熟练地看他，目光询问，意思显然是：你说不喝我才拿的。
杨纪枫一瞬间哑口无言。觉得被占便宜了。
不是。凭什么？
他觉得这样不对，他又没明说，我难为情什么？
赌气般坦荡，他也去拿了周逸的牛奶。
被知道秘密的又不是我，我慌什么？
于是他跟周逸就维持着诡异的平衡，静默地谁都没先开口越界。
大课间，他俩各干各的，竟然都没睡觉。赵鸿宇被叫去办公室默写，方解有幸逃过一劫，转过来偷偷摸摸地说：“哎，趁赵鸿宇不在，说个事儿。”
杨纪枫冷着脸抬头，感觉自己太过严肃，又收收肌肉勉强睁大眼，趴在桌前问：“说吧，出力的我不干。”
“放心——”方解尾音拖得老长，一脸忽悠样，“你出钱就行！”
“……”
周逸此时收了书也看过来，目光先落在杨纪枫趴着的后脑勺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转眼去看方解。
“生日！我记的没错吧！今天是端午，再过一周就是赵鸿宇生日，去年不是给他办的他嫌气氛小嘛，今年咱搞个大的！”
他话里隐隐是激动，显然已经撺掇好久了。
杨纪枫犹记得，去年赵鸿宇过生日提前一个月就通知他们，搞得兴师动众劳民伤财，选址生日派对去哪过，结果挑来选去还是俗套地选了KTV。
本意就是想热闹，他们觉得也行，反正不是什么危险事儿，跟家长糊弄一番也说得过去。
到了周末，一群半大少年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地去了，扬言生日当天攻打KTV！
谁知道那天——
那天刚好KTV扫黄！
于是乎，一群K歌唱得正嗨的高中生忘情地跟凤凰传奇共舞，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不清任何人的脸，警察一开灯全看清楚了，
惊疑。羞耻。尴尬。
全都无所遁形。
陷在卡座里偷偷玩消消乐的杨纪枫都被吓一跳。
挨个查了几人身份证，还有没带的老老实实掏出来饭卡，给几个警察都看得一愣……
结果就是：一！个！都！没成年！
带头的赵鸿宇被批评教育一顿，老板负责整改，两人一起做了大半天安全教育，还好没出事。
那天之后赵鸿宇萎靡了半个月，还发誓今后再不踏足任何KTV！任何！！！
“这回可得老老实实的，上次差点没惊动班主任！我可不敢了！”方解提到还心有余悸，唱歌嗓子喊破都没被查未成年的身份证可怕！
杨纪枫一摆手，脑袋转一边趴，发现转过去刚好能看见周逸，他在听方解认真讲。
忙不迭地，他又转回去。
像全自动摇头风扇。
周逸低头弯嘴角，就听见风扇声音闷闷的，“那咱们去哪？还得热闹……”
“我想好了！”方解一脸坚定，拉着谭鑫过来一起，视线转过三个人，言辞凿凿地说：“去——海、底、捞！”
谭鑫：“……”
周逸：“……”
杨纪枫：“……哇。”
“啧！反应啊！”
他显然对自己的提议很满意，催促得到回馈，只有谭鑫认真地拍了拍掌，眼睛还留在自己桌面试卷上。
“……我觉得也行。”杨纪枫懒得再想，反正提什么去哪赵鸿宇这小子都得去，不高兴掰着牙也得笑。
“你们呢？有啥意见没？”方解乐得被采纳，时间地点他都看好了！就差预约了！
另外俩当然不会有什么建设性意见，主谋是谁不言而喻。
“成！那就这么定！”
商量完这么大的事，几人默契十足，一致同意瞒着寿星。等赵鸿宇问了就说是惊喜，今年交给他们办，就等着过生日吧。
到了中午，杨纪枫又发现天大的事！！！
周五了，
按照惯例，
他要去陪周逸广播！
一只脚踏出班门了他才想起来。
这会儿再说我不能去是不是不好……
总之不知道哪不对劲，他一看周逸就心慌，根本不敢看他的脸，说话更是少到一两个字回，比之前他烦心时说的话还少！
太奇怪了！明明坦白的不是我啊？
他没胆量问，更不敢细想，硬着头皮，深一脚浅一脚地上路。
暴雨过后的正午挂着烈阳，全方位晒着地面，腾腾的潮热气息升起，蒸发带走部分热量，还没那么热。
他漫不经心地跟着周逸，穿过长廊走进电梯。周逸照旧在三楼下，他先去二楼等着。
电梯关门时，周逸还特地回了头，像确认一下看杨纪枫上不上还在，目光沉沉，有种无声的威压。
干什么？
……我又不会跑。
他还做不到抛下人直接走，毕竟周逸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其中的弯弯绕绕心慌意乱他想不明白，更不敢想。
窗外的海棠树很茂密，下过雨后显得更青翠苍绿，叶片支棱充盈，吸饱水的泥土都散发着鲜活。
还是靠窗的座位，他看着周逸的位置发呆。
手机静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来，看到了手机上不久前的消息：
周逸：上次你给我的海棠枝没活，忘了告诉你，抱歉。
就这一条，孤零零地承接着上面的“端午安康”。
杨纪枫突然很愧疚。
端午祝福他没送，海棠枝更是随手捡的，这么廉价的东西周逸还留着种，现在还专门告诉他没活，还有道歉……
备注一改再改，还是改成了最开始的“周逸”，可是那会儿他们还不熟。
经历了那么多，兜兜转转谁也没错。
他赌一把。
杨纪枫：赔！
杨纪枫：我送的，你要赔！
杨纪枫：[生气][撇嘴]
周逸守着手机看他连发三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温温柔柔地抚上手机敲字回他。
梅桢在一边读稿，看他盯着手机又那种表情，多看了两眼。突然被周逸察觉，就见他又恢复成那种欠钱脸。
“……”
她不管，径直推门进去。
看着手机上弹出来周逸的消息，杨纪枫的愧疚心情消散了一点。左右周逸在广播，他闲着玩手机也是闲着，索性去便利店逛逛。
说起来，他跟周逸坐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快餐和速食让人眼花缭乱，有一瞬间，他觉得周逸天天吃这个都委屈了。
挑挑拣拣转没想好，门口又有两人推门进来，他没留意一扫眼过去，反倒是那人先叫出来。
“嘿杨纪枫！你还在啊！”是杨柳，她挽着申华的手臂就蹿进来，挨着货架问他：“你跟周逸一起来的？”
“是啊。”出乎意外地碰见，又不奇怪。看见熟人杨纪枫心情好点，眉头都展开了，“让我猜猜，你们来陪梅桢的？”
“嗯！”她拉着申华手臂晃晃，“太辛苦了，我俩陪她吃饭！怎么样，仗义吧？”
申华在另一边看冷冻区的冷饮，显然没那么多话叙旧。
“太仗义了，像我一样！”
情绪感染的速度太快，杨纪枫的旧情绪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杨柳所谓的快乐覆盖，沉浸在“好同桌”“好朋友”的洗脑中。
等周逸跟梅桢做完广播出来，看见的就是他们仨占了中间一张大圆桌坐着，申华扶额看手机，另外两只像八百年没见一样头对头聊着八卦。
“哈？你们真被查身份证啦？”
“当然！还问了学校班级！还好没真找过来，不然我们都完蛋了……”
“……”
丝毫看不出他上午还恹恹地只跟自己说一两个字……
周逸加重了脚步走过去，一旁的梅桢陌生人一样离他两米远，挑眉抱臂看他发出动静，又快步去找申华。
“你们来啦！”杨柳听见动静转身，一下从杨纪枫身边撤走，还讶异道：“今天这么快？”
确实挺快，比平时早了5分钟。
“嗯。”周逸慢慢走过去，到了杨纪枫身边，看那个多出来的椅子。
这桌子是四人桌，现在多了张旁边的颜色不一样的椅子留给他。
杨纪枫眉尖一挑，语音飘到天上：“我搬的！”
他笑着坐了，杨纪枫又递给他一瓶葡萄汁。
显然已经重归于好。
五人坐在一起还挺和谐。
除了梅桢跟周逸之间有凉凉的屏障。
“是吧？我也觉得梅桢跟周逸有点像！”
回去同行，他俩直言不讳地指出这惊人的发现。
杨柳盯着凝视一会儿，先是摇摇头，又过去拉着梅桢的手臂告诫：“加油姐们，我看好你，有朝一日超了他！”
从没想过的梅桢：“……”
走在后面的周逸：“……”
“唉呀，可以不用是成绩这方面嘛，文化课没他高，你综合素质发展比他好啊！”她俨然如军师一般出谋划策，应敌战术颇为有理。
这下杨纪枫不服了，两步站到周逸身边，擂鼓打气：“加油周逸，第一我看好你！”
周逸低笑，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我努力。”
申华觉得无语，俩高中生跟人小学生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