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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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斯随手拿起一本书架上的书，书名是《拟态》，讲的是如何从虫形变为拟态人形，帝国基础教育的教科书。
他四处看了看，都是市面上常见的书籍。
为什么要上锁？总不能是为了不给别人看吧。
林渝走到房间最里面，微微怔住。
这个房间有这么小吗？
他用精神力在走廊重新估测了一下长度，发觉不对。
林渝仔细观察里侧墙面，伸手敲了敲。
诺克斯注意到林渝的动作，走过来问：“有问题吗？”
“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房间。”
诺克斯抬手按在墙壁上，四处摸索。
林渝靠在书架上，盯着诺克斯看了一会儿。
他抿了抿唇问：“你…后悔吗？”
诺克斯回头看他，不解道：“什么？”
林渝“啧”了一声，说：“没什么，你快点。”
诺克斯把头转回来，手上动作不停。他说：“来到垃圾站的话，我不后悔。放弃合法身份的话，我……也不后悔。”
林渝“嗯”了一声，没再接话茬。
林渝莫名想起了米尔恩中校对诺克斯的评价，“妄想绝对的公正，说好听了叫理想主义，说难听了就是幼稚又自大。”
他勾了勾嘴角，当初为了让诺克斯接任中校职位，特意送这位理想主义者去看看人间。想来米尔恩也没料到，最后竟送到了叛军那儿。
“嗡——”
一声轻响打断了林渝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墙壁边缘打开了一条小缝，缝隙里黑漆漆的一片。诺克斯打开了密室的门。
林渝走过去问：“里面有什么？”
诺克斯谨慎地向里张望，半晌才回答：“里面没人，应该没窗户，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带灯了吗？”
“只有一盏。”
“够用了。”
诺克斯掏出一些零零碎碎的零件，手指翻飞地组装好，打开试了试，亮的。
林渝欲言又止，没看错的话，这是战甲上的灯吧。
诺克斯走在前面，叮嘱林渝：“小心一点，跟在我身后。”
林渝走进密室，或许称之为夹层更为贴切。
夹层贴着书房墙的一面摆放了一排柜子，都上了锁，柜子前是只能勉强容纳一人的通道。
诺克斯蜷缩这肩膀，侧过身子，横着走到最近的锁前，看清锁的样式后怔愣一瞬。
林渝凑了过去，瞥了一眼道：“这不是军部特供的锁吗？”
诺克斯点点头，动作迅速地解开了锁。
打开柜门，整齐摆放着档案册。林渝随意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上方写着档案主人的名字，下面是四个小字“催化档案”。
林渝粗略地翻看了整个柜子里的名字，跟播种名单里的对不上，是因为已经播种成功了？
不过倒是看到了个老熟人，弗劳尔的档案。看来播种跟赤沙有一定的关系。
林渝打开弗劳尔的档案，借着诺克斯的灯光，看向手中薄薄的册子。
这是弗劳尔到布尔福利院的第一天，他的雌父在战场上牺牲了，政府发的抚恤金已经全数发放，他不再有价值。于是雄父把他送到了福利院。
刚刚过完五岁生日的弗劳尔跟着院长身后，他努力忽视周遭围观的视线，忍着泪听布尔院长安排。
布尔指着一张小小的单人床说：“弗劳尔，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这是你的床位。”
说完从围观人群中揪出一个孩子，对弗劳尔介绍道：“他叫阿利，让他带着你，你们认识一下。他学习很好，有不会的也可以问他。”
阿利撇了撇嘴，很不情愿的上前握手，随即快速抽离。
布尔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福利院中的大部分孤儿还在蛋中时，就被遗弃了。像弗劳尔这样，明明雄父还在，却被送到福利院来的实属罕见。孩子们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长大点就好了。雌虫嘛，不用太金贵的。
“听说你是被你的雄父送来的，是真的吗？你的雌父呢？”布尔院长走后，阿利依旧留在弗劳尔的卧室，他好奇的问，“是不是你的雄父不喜欢你的雌父了，所以把你赶出来了啊？”
弗劳尔沉默地在床上铺好自己的被褥，不理会旁边喋喋不休的阿利。
看出了弗劳尔不愿意搭理自己，阿利摸了摸鼻子，“切”了一声，跑了出去。
他的雌父战死了。
弗劳尔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围了起来。
不过，雄父确实不喜欢雌父。
他有一个庞大的家庭，他的雄父有五名雌侍，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家。
他的雌父撑起了家里一半的花销，虽然名义上是雌君，但常年不在家，家里甚至没有他的房间。
弗劳尔是在军队里出生的，直到他四岁那年，雌父才将他带回家里。雄父这才知道自己的存在，让人收拾出一个小小的房间，当做自己的卧室。其实那个房间没有供暖设施，罗亚星又是个常年严寒的星球。
雌父把他送回家后，很快就回到了战场，没人知道弗劳尔在寒冷中度过了一年，除了他自己。
雄父带着他去领抚恤金的时候，让他知道了雌父在中央星有座墓碑。那块巨大的石碑上，有雌父的名字，听说刻在了石碑下方，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弗劳尔自始至终都没能融入福利院的集体生活，他依旧是个孤僻的孩子。好消息是没人再围观他了。
弗劳尔手掌攥成拳，紧张地看向军校录取结果。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又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才松开手掌，走出人群。
【星历1857年，弗劳尔报考军校失败，进入资源星矿洞工作。】
看到这儿，林渝问诺克斯：“你当时想没想过，要是没考上军校该怎么办？”
“没有，军校没那么难考。”诺克斯想了想，补充道，“罗亚星的教育资源很差。”
林渝：……
被遗弃的雌虫蛋有统一“回收”的地方，帝国会根据蛋的质量分给不同的福利院。诺克斯虽然也是福利院出身，但中央星的福利院显然优于其他地方的。
“哎，你退休后要去哪儿啊？”
弗劳尔清点了自己的星币，回答矿友：“去中央星。”
那人笑的狡黠，打趣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好赌的主儿啊。有目标了没？谁啊？兄弟们帮你出出主意？”
弗劳尔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脸道：“跟你们没关系。”
那人大笑着对旁人说：“你们看，弗劳尔还害羞了。哈哈哈哈。”
弗劳尔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兀自走出矿区。他给自己买了张去中央星的船票。
矿工的工作很危险，相应的工资也很可观。挖星汐的矿工不能超过35岁，听说年纪大了会将“浊气”带到星汐上，这样的星汐不纯，卖不了好价钱。
矿区说35岁后离矿的矿工是退休了。大部分退休的矿工会回到自己的星球养老，矿工积蓄不少，能度过一个不错的晚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重塑。
还有一部分矿工不甘心，选择到中央星搏一搏。试图奉献所有的积蓄，获得一个雌侍的名额。
他不想当任何雄虫的雌侍，他雌父在那儿。
坐上了前往中央星的飞船，弗劳尔还有点紧张。其实他知道，雌父早就被炸的灰都不剩，中央星不过刻了个名字罢了。为什么花光积蓄也要去呢？
下了飞船，弗劳尔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安地搓了搓手指。自己的积蓄真的够吗？
弗劳尔拿出他那快要被淘汰的光脑，确认了位置，前往纪念碑。
纪念碑大约30米高，正面刻着“英雄纪念碑”。
弗劳尔绕到后面，一个个拥挤的名字出现在他眼中，他仔细寻找，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雌父的名字，柯克。
他在那儿看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才离开。
弗劳尔在都野州找到一份收银员的工作，工资不高，好在自己的花销不大，勉强自给自足。
他住的地方很偏僻，房子很小也很旧，但这也花了他三分之二的积蓄。
他想，现在已经很好了，每周都能抽出时间去看看雌父。
直到有一天，店里来了位新员工。那人叫贝尔，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一看就是想找雄虫，不会安稳日子的人。
贝尔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他的事。
这天，贝尔问弗劳尔：“哎，你每天都去纪念碑？”
弗劳尔反驳：“没有每天去，只是一周去一次。”
贝尔：“害，差不多嘛。那碑上有你家人的名字？”
纪念碑不是多名胜的地方，他去的这么频繁，被猜到也是正常的。
弗劳尔没有反驳他，将手里的活儿干完，说他：“你还不去干活吗？”
贝尔凑过来，塞给他一个盒子：“哎呀，我一会就去，这个给你。”
弗劳尔问：“这是什么？”
贝尔嘿嘿一笑说：“这可是好东西。说不定，你还能通过它见到你雌父呢。”
弗劳尔一惊，把盒子放到柜台上问：“你怎么知道的？”
贝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找补道：“我猜的，那纪念碑上都是雌虫，我猜是你雌父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