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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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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顾云徊揉着宿醉头痛的额头醒来,便被季焕劈头盖脸一通质问。
而面对季焕的质问,顾云徊颇感莫名其妙。
“昨晚的事我记不太清了。”酒量太差的顾云徊,被昨晚那一碗酒抹去了记忆,如何回的帐都毫无印象,更不用说自己睡前说了什么。
“你昨晚叫了阿善其的名字!”季焕攒了一整夜的情绪已经全然变成满腹委屈。
顾云徊一愣:“我叫他的名字做什么?”
“我更想知道你叫他的名字做什么!”季焕有理声也高,“我与你朝夕相对,可你睡梦中从未叫我的名字!我就说那蛮子看你的眼神不对,没想到你对他也不一般!”
看季焕大清早便将醋当水喝,顾云徊无奈叹了口气:“不是与你解释过,阿善其都有妻有子。更何况你不是常常睡得比我早,醒的比我晚,就算我叫了你的名字,你听得到?”
“那若是他没有婚娶,你定会留在关外吧?给他买粮草,帮他治伤……”季焕脖子一梗,胡言乱语,随后又狡辩,“我虽然睡得早,但是睡得轻,你若是叫我的名字,我定然听得到,你就是没叫过!”
顾云徊被季焕这像小童一样蛮不讲理的话逗笑了。
“你还笑!”
“季焕。”
季焕红着眼盯着顾云徊不语,等着他给自己解释。
“我这不是也叫了你的名字,还觉得吃亏的话我多便多唤几次?”顾云徊看着季焕,压下嘴角故作严肃道,“季焕,季焕。”
“你!你这是……”
“怎么,还不够?那等我回来再唤你吧,现在我该去伤兵营当值了。”说完便扔下还想纠缠要个说法的季焕,掀帘子走了。
季焕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人在帐中自言自语抨击了顾云徊许久,这才动身去将军帐中商讨军务。
顾云徊帮养伤的将士清创换药,忙完了手上的事发现今天季焕竟然没有来找他,想到早上季焕那副表情,去伙房取了二人的午饭,准备在帐内一起吃。
回了帐中,顾云徊发现季焕还没回来,便放下食盒去将军帐寻人。
走到帐外,还不等站在门口的将士进去通传,顾云徊就听到季焕的声音:
“顾云徊睡着了竟然叫别人的名字!”话中是同早上别无二致的悲愤。
顾云徊挑眉,拦住要进去通传的将士,食指竖在嘴前轻轻‘嘘’了声。
那将士也是有眼力见的,点头之后还站远了些。
顾云徊就听着季焕将自己心中的苦水全数倒出。
徐观时说了些许安慰的话,随后顾云徊听他语带疑惑问道:“你刚还面露悲愤,现在又是笑什么?”
季焕压低了声音说了什么,声音太小顾云徊听不大清楚,而随后徐观时的大嗓门为他解了惑:
“什么?!你偷亲了顾郎中?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顾云徊在帐外听闻这话,紧紧皱眉,向后退了一步发出了细微的脚步声。
“谁?”
“什么人在外面?”
帐内同时响起两声厉喝。
话音刚落,季焕和徐观时便手执兵器冲出帐外。
顾云徊眼神冷清地看着两人,眉眼间的冰霜冻得徐观时一哆嗦。
徐观时想想自己刚才那大嗓门,颇感有些对不住自家兄弟,但是现在这个情形,怎么看也不是自己好参与的,便打了个哈哈,说着天冷了独自也饿了,拉上一直做旁观客的祝谦远离这是非之地。
而季焕此时哪儿还敢有什么愤慨,天大的怒火都被顾云徊眼神中的冰碴子冻熄了。
“你,你有什么事吗,难得来找我啊……”季焕底气不足地问道,一边在心中祈祷,希望顾云徊是刚来,没听到刚才自己和徐观时的交谈,又一边在心里暗骂徐观时和他的亲兵,一个大嗓门一个人都到门口了屁都不放一个。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能,当然能……”
季焕还未说完便被顾云徊打断:“若是没来,也听不到这样的秘密,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这话便打碎了季焕刚才的幻想,顾云徊定是什么都听到了。
“我、我,那个,”季焕吭哧了半天,却是想不出该怎么说,这时看到冻得有些泛红的手,连忙岔开话题,“这都晌午了,该吃午饭了,我们先回帐吧,你看你手都冻红了。”
也许是更过分的事被顾云徊知晓了,季焕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说完竟然跟顾云徊不备,抓起他的手,拢在自己手心里捂住。
“你!”冰冷的手碰到季焕灼热的掌心,像是被灼到一半,顾云徊被这温度烫的瑟缩一下,猛地将手抽出来。可没想到季焕竟又将他的手捉回去,继续用自己的掌心温度给他暖着。
“我们回帐中再说吧?”
顾云徊冷着脸:“我可有说不回?你这样箍着我的手,如何回去?”
“暖热了就放开你,你可是穿的太少了些,手未免太冷了,”季焕想到什么又说,“我看祝谦带着个暖手筒,寻人也给你做一个吧?或者是蔺铮延当时用的那种手炉也不错。”
顾云徊将手再次抽回:“寻谁做,你会针线活不成?这军中又哪儿来的暖手炉?还在这吹冷风,赶紧回去了。”
说完不等季焕,转身径自走了。
胆大帮人暖手,此举没有令顾郎中掏出针袋,季焕已经很满意了,看着前面那人黑发间颜色泛红的耳朵,季焕笑嘻嘻地跟上顾云徊的脚步。
回到帐中看到桌上的食盒,季焕惊喜顾云徊竟是专门来寻自己吃饭的,这可是他从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于是不用顾云徊开口,季焕便手脚麻利地将饭食取出,摆好筷子,拧了半干的帕子给顾云徊净手。
顾云徊坐在桌前,看着忙前忙后的季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殷勤的服务。
二人对坐,安静地吃着午饭。顾云徊并没有提起季焕趁人之危之事,反倒使季焕心中更为忐忑,于是在顾云徊放下筷子后,主动坦白:“昨夜是我不对,冒犯你了。”
说完不等顾云徊说话,又小声提自己辩白:“我心悦你,所以情不自禁。”
顾云徊端起茶水和了一口:“知道了。”
季焕一愣,顾云徊淡然的反应着实出乎意料,明明刚才在帐外的人看起来很是生气。
“你不生气吗?”季焕问道。
话刚问出口,季焕还来不及得到答案,徐观时便冲进帐中,将刀丢给季焕:“又有匈奴犯边,走了!”
军情紧急,季焕趁机拿起刀便跟着徐观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顾云徊说:“你没回答就是不生气!等我回来你也不许在生气了。”
看着风风火火出去的人,顾云徊无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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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匈奴的骑兵来犯,竟然人数颇多,季焕与徐观时一同骑马立于阵前,二人远远便看到,今日领兵的匈奴将领竟然是大王子努伊。
季焕与徐观时霎时间绷紧了肌肉,这次怕是与平日那种小打小闹的突袭不同,需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可匈奴的攻势并不如季焕等人预料的那样,佯攻了几下之后努伊便号令兵马后撤,镇北军众将士纷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要追吗?”徐观时问季焕。
季焕思索片刻后道:“不必,事出反常必有妖,贸然追过去怕是有诈。”
徐观时点头,调兵回营。
回去的路上徐观时一脸探究地打马上前,凑过来和季焕说话:“晌午顾郎中回去可有对你生气?”
季焕摇摇头,高深莫测道:“不仅没生气,还让我帮他暖手了,所以说那阿善其算什么。”
看着季焕得意洋洋的表情,徐观时大惊,莫非这人真要得手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季焕的感情进展,变故突生。
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寻常猎户打扮的男子,脚下生风般向季焕两人所在的方向奔来。
这人来势汹汹,一看便不是善茬,几名亲卫还当是有人妄图刺杀现在的主将徐观时,赶忙手持兵刃将徐观时护住,然而那男子的目标竟然并非徐观时,靠近二人后蓦然将藏于背后的手抬起,众人这才发现他手上竟拿着一把已经上线的弩,箭尖直指季焕。
“不对,季焕闪开!”徐观时的声音和机栝声同时响起,他情急之下喊出了季焕的名字。
季焕在听到机扩响声时便察觉不对,猛然向左闪身,然而这刺客过于近身,虽说季焕及时躲避,箭矢避开了要害,却依然扎进了季焕的右臂。
那刺客男子见射中季焕,虽说没有一击毙命,却依然大笑出声,竟然毅然向周围一名将士手上的长刀上撞去。
长刀贯穿身体,男子满嘴鲜血,目光死死盯着季焕,一字一顿用生硬的中原话说:“季焕,死吧。”
说完,抬头冲着苍穹呢喃了几句匈奴语后,唇边带笑地闭目没了气息。
见刺客毙命,顾不得季焕名字引起的小范围议论和骚乱,徐观时赶忙下马查看季焕的伤势。
弩箭并未贯穿季焕手臂,乍一看伤势并不算严重,可当季焕将弩箭拔出后,却眉头一皱。
徐观时看向季焕的伤口,发现伤口虽说不深,但是不断流出的血并非鲜红,颜色暗红到发黑。
“这箭上有毒!”徐观时脸色严肃,像处理蛇咬般,取布条扎紧季焕上臂 ,又切了十字伤口放血。做完应急处理,徐观时指挥亲卫领兵回营,自己则是带着脸色已有些泛青的季焕策马疾驰赶回营中。
想到那刺客心满意足的表情,徐观时更觉不妙,一手箍紧了已经有些坐不稳的季焕,咬牙挥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