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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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季焕满脸的杀气，徐观时当即收声，冲着顾云徊讨好地笑了笑。
顾云徊用缠着绷带的手碰了一下季焕攥紧的拳头，随后问徐观时：“这几日匈奴可还有来犯边？伤员可有增加？”
徐观时一叠声否认，怕顾云徊这当下就要去营中帮忙：“没有没有，这两日意外地安分，连个来打探的匈奴骑兵都没有一个，所以伤员还是之前那些，两位军医都好生照看着。”
顾云徊点头，却看徐观时凑近了些，小声说：“不过冯老知道了你擅自跑去匈奴大营，还带着一身伤回来，说让你等着。”
顾云徊一愣：“谁告诉他的？”
他原以为方老未来得及告诉冯老，他便想装作此事没发生过。
面前的徐观时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是我……顾郎中你睡了一天一夜不醒，那冯本固不分青红皂白便到我帐中质问，我不知你没告诉他寻药之事，一时嘴快说漏了。”
顾云徊深吸一口气，看都不想看眼前这人，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等见到冯本固该如何解释让他消气。
徐观时自知有错，看顾郎中这般模样，赶紧道：“我便不打扰你们二人了，祝谦托我带话，将军帐有事相商，顾郎中既然醒了便一起来。”
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了。
徐观时像是一串燃得极快的炮仗，在帐内响了一通之后，现在帐内重归寂静。
两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顾云徊开口打破了沉默：“嗯。”
“啊？嗯什么？”季焕一时间有些衔接不上。
顾云徊抿了抿唇，压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没什么。”
说完起身坐到桌前，拆手指上缠着的绷带。
季焕怔愣片刻后，突然福至心灵，强压心中的激动，站在顾云徊身侧，语气尽量平稳的问：“你是回答我方才的那个问题吗？”
顾云徊拆绷带的动作也不停下，也不回头去看季焕，反问道：“什么问题。”
季焕忍不住转到顾云徊对面坐下，硬将自己纳入顾云徊的视线中：“就是在徐观时进来前我问你的！”他声音骤然拔高，甚至有些破音。
顾云徊终于是没忍住，笑出声来，看着季焕又漫上委屈的表情，这才点头：“嗯，我同意了，不过还是看你表现，若是你差强人意，我可是要退货的。”
“不会不会不会！”季焕一听还有退货的可能，赶紧保证，“日后便都是你管家，我绝对洁身自好，身上一个铜板都可以不带，我娘说了，男人有钱就变坏，若是手里紧，就算是变坏也不会多严重，当然，我是完全不会变坏的。”
“那你的钱都给我了，我若是手中有了钱变坏了你该如何？”顾云徊沉思片刻后问道。
“……我相信你不会。”季焕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顾云徊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揶揄道：“就你这实心的竹子，这些年怎么没被人骗了去。”
季焕见人笑了，打蛇上棍似的挪到人身边坐着，也笑着说：“那不是因为只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没理会季焕无时无刻的表白心意，顾云徊将解下的绷带递给他：“帮我丢了。”
季焕听话接过，却看到顾云徊的手指，和之前的白皙纤细截然不同，根根肿胀发红。季焕立在一旁心疼不已：“这是因为去帮我寻药才这样的吧？”
顾云徊无所谓道：“天冷是难免的，在匈奴大营就简单处理过了，日后勤擦些油脂防冻，没什么大碍的。”说着取了些治冻伤的羊油，细细擦在手指上。
“日后需要动冷水的活，都放着我来做。”
顾云徊瞟了瞟季焕吊起来的一只隔壁：“先养好你那只胳膊吧。”
看季焕认真的表情，顾云徊又补充道：“等你好了不愁没活做，今日换下的衣服都攒着等你洗。”
季焕这才像是被哄好了，将脏了的绷带丢到远处的火盆里烧了，回来后又坐在顾云徊对面，郑重看向他。
“又怎么了？”顾云徊将擦了羊油的手指搓热，以便油脂吸收。
“等边关平定，你与我一同回京可好？这北地太冷了，我听军中将士说若是生了冻疮，以后年年冬季，不小心便又犯。”季焕正色道。
顾云徊擦油的手一顿，随后笑道：“你也过了，这便想将我拐去你的地盘？”
季焕急道：“若是边关无战事，我定是要回京的，你既然答应我的追求，难道不是与我两情相悦？若是两情相悦，怎么能分居两地？”
见顾云徊不说话，季焕心中一凛，难以置信道：“你说答应我，莫非是在逗我？”
季焕越说越离谱，顾云徊只得轻咳一声，说：“停。”
季焕安静下来，顾云徊才接着说：“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只是回京之事日后再说吧，现在匈奴尚且还虎视眈眈。”
说完起身，肿胀的手指没有那么灵活，顾云徊也不急，仔细将披风系好，走到门口示意季焕跟上：“徐观时不是说祝谦有事，走吧。”
季焕虽说还未放下心，但也知道正事要紧，便未再就回京的问题继续追问，和顾云徊一同去了将军帐。
徐观时正压低了声音和祝谦说着什么，见二人掀帘而入，立刻停下了交谈，端坐在桌前等季焕和顾云徊落座。
徐观时和祝谦的反应有些奇怪，季焕探究地看向似乎心中有鬼的两人，顾云徊则是毫不在意，坦然落座。
祝谦清了清嗓子，先对顾云徊表达谢意：“此番多谢顾郎中，否则季焕怕是凶多吉少啊，这对楚朝，对镇北军乃至边关的百姓都是极大的损失。”说着给顾云徊倒了杯热茶。
“顾郎中尝尝，这是我大哥寄来的茶叶。”祝谦道。
季焕奇道：“我在京中听说过你大哥祝逢，在户部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祝谦眉毛一竖，没好气道：“我大哥那是为了朝廷精打细算。再者这是给自己兄弟寄点儿茶叶，怎么会小气！”
顾云徊打圆场：“好茶。”
祝谦收了火气，正色道：“我大哥随衣物茶叶还捎来一封信，信中说他与父亲抓到了王时勉买官卖官的把柄，已提前令太子殿下知晓，许是不日便要在圣上面前参他。”
季焕在祝谦的瞪视下，自觉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浅尝一口赞了句好茶后才说正题：“买官之事关乎国本，若是圣上还有一丝清明神智，就不应轻拿轻放，希望此次不说搬倒王时勉，也能重创他几分。”
徐观时和祝谦都沉默以对，他们二人对沉迷丹药道法的皇上并无太多信心，但祝谦片刻后还是说：“还有太子殿下。”
随后祝谦又取出一封信，递给顾云徊：“顾郎中你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人送了这封信来。”
顾云徊接过，看到信封上印着的‘蔺’字火漆，便知道这是蔺铮延所寄。
季焕也看到那个火漆，忙凑过来要一起看，他倒要看看这蔺铮延写些什么给顾云徊。
见季焕这般动作，徐观时不解：“季焕你也太无聊了，这是顾郎中的私人信件，不是军报，你凑过去做什么。”
“想必不是什么隐私，我看看也无妨吧？”季焕理直气壮，却又将视线递给顾云徊，带着些小心翼翼，“云徊，我可以看吧？”
还不等顾云徊回答，徐观时像噎住了一般，磕绊道：“云、云徊？”随即看向季焕一脸难以置信，这个人竟是当面这般称呼顾云徊，往常都是称呼顾郎中，这般亲切的叫法都只敢在私底下与他说，说云徊如何如何罢了。
顾云徊表情未变，也不说话，只将信封撕开，取出信展开放在自己与季焕中间，意思明朗。
徐观时这下明白了，季焕这是得手了。
在心中为兄弟高兴，面上却不显，一语不发地坐下了。
顾云徊和季焕凑在一处，看完了蔺铮延的信。
信中除却一些寒暄问候，主要告诉顾云徊，在太子的运作下，蔺家已算作半个皇商，虽说还未过明路，却已是收到淮扬总督的帖子，大概在顾云徊收到信时，他们蔺家应当已可在淮阳分销盐铁。
顾云徊心道这太子还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对太子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随后蔺铮延信中所述，却是让顾云徊和季焕都皱起眉头。
蔺铮延称，京中宝阳商行的管事来信说，有人托宝阳商行押送一批铁器去北地，文书铭碟齐全，若不是镇北军所购，需得谨慎。
顾云徊将蔺铮延信中所写转述给祝谦和徐观时，二人也是严肃了起来。
“王时勉眼线在京中纷杂，我们就算是想私购兵器也断不可能寻京中的商行。”徐观时道。
祝谦也点头附和，随后猜测：“这批铁器若不是送来镇北军中，那怕不是要送去更北边。”
这言下之意，是京中有人与匈奴勾结串通。
想到这个可能，季焕和徐观时皆是怒上心头。
“将士们在边关用性命拦住匈奴的铁蹄，京中安逸过活之人竟如此狼心狗肺！”季焕用力锤了一下桌子。
顾云徊本就对朝廷中的虫豸官吏没什么期望，想了想将阿善其此时的处境说与其他三人：“现在努伊的贪婪和对阿善其的杀心已是毫不掩饰。若是他与楚朝京中有所勾结，那便能解释他为何突然如此猖狂。”
祝谦闻言思索片刻后道：“若京中与努伊串联的人是王时勉，那季焕并未身亡之事，怕是瞒不住太久，我们需得早做打算。”
“那日季焕中箭，军中便已有将士听到季焕的名字，此时将士中流言四起，现在季焕醒来，不如便坦白身份，以安军心。”徐徐观时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若是如你所言，这王时勉知道此事也是早晚而已，军心安定，就算京中又来拿人，还能多打几场胜仗，少死几个兵。”
祝谦思忖良久，竟是对徐观时的提议点头同意了：“徐都督说的没错，横竖都会被知道，这消息从匈奴送去京中，再到军中来拿人，一来一回少说月俞，也许我大哥此时已是翻出了王时勉的把柄也说不定，他若忙着自保，那还能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看着季焕和徐观时，祝谦端起自己大哥寄来的好茶，向后靠在椅背上闲闲道：“我都伪造了数封监军信件了，如若出事我也跑不掉，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此时帐中的几人做出这孤注一掷的决定，气氛反而轻松了些。
徐观时抬手抱拳对祝谦轻率地一点头：“多谢祝监军了，大恩不言谢，日后季焕回京飞黄腾达了由他谢你。”
祝谦和顾云徊都没忍住，轻笑出声，季焕抬脚要踹。
“只剩一只好手就随意踹人？季焕这行为可不太好，顾郎中还需好好管教啊。”徐观时哈哈大笑着躲开季焕，躲在了顾云徊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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