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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碰 ...

  •   门铃催命似的响。
      逢夜钰心提到嗓子眼。操,真是他?
      他磨蹭着下床,挪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相叙白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还是那副冷脸,看不出情绪。
      “你…你又来干嘛?” 逢夜钰堵着门,没好气,但气势弱了三分。脑子里全是黄毛被踩碎手腕和刘胖子尿裤子的画面。
      相叙白没说话,目光直接越过他肩膀,扫向屋里。意思很明显:让开。
      逢夜钰被他看得发毛,梗着脖子不动:“我说了我要睡觉!你……”
      相叙白直接抬手,不是推他,是指尖轻轻碰了下他嘴角破皮的地方。动作快得像错觉。
      “药擦了?” 他问,声音有点哑。
      逢夜钰像被烫到,猛然后仰:“操!别动手动脚!” 脸腾地就热了。这一退,门就开了缝。
      相叙白顺势挤进来,反手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喂!” 逢夜钰气结。
      相叙白没理他,把保温桶放桌上,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骨头汤香味飘出来。
      “喝了。” 他言简意赅,把汤倒进碗里,推到桌边。
      逢夜钰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又看看相叙白那张没表情的脸,心里那点别扭劲儿更大了。“不喝!拿走!”
      相叙白抬眼看他,眼神沉沉的:“要我喂?”
      “……” 逢夜钰一噎,想起他擦药时那不容反抗的劲儿,还有台球厅的传说…操!他绝对干得出来!
      “喝就喝!凶什么凶!” 逢夜钰憋屈地挪过去,一屁股坐下,端起碗。汤很烫,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他吹了吹,小心喝了一口。鲜,暖,顺着喉咙下去,胃里舒服不少。
      相叙白拉开椅子坐下,就在他对面。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喝。
      逢夜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汤都喝不利索了。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说“这混蛋下手太狠了”,另一个小声嘀咕“可他是为了你…”
      “喂,” 逢夜钰终于憋不住,放下碗,盯着相叙白,“台球厅…黄毛…是不是你干的?”
      相叙白眼皮都没抬,拿起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嗯。”
      承认得干脆利落。
      逢夜钰倒吸一口冷气:“你…你真把他手腕踩碎了?”
      “没碎。” 相叙白语气平淡,像说今天天气不错,“骨裂。养几个月。”
      “……” 逢夜钰无语。这他妈有区别?他看着相叙白平静的脸,心里发毛。“你疯了吧?为了这点事?你可是学生会会长!让人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 相叙白打断他,抬眼。那眼神黑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得逢夜钰心里一紧。“他碰你。”
      三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子冰冷的狠劲儿。
      逢夜钰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他看着相叙白,那眼神太直接,太有侵略性,里面翻滚的东西他不敢细看。心跳又开始乱蹦。
      “那…那也不用那么狠…” 他声音小下去,莫名有点虚。
      相叙白没接话。他看着逢夜钰嘴角那块破皮,还有点红。脑子里又闪过他一身青紫趴在床上的样子。**心疼。老婆细皮嫩肉的,被那群杂碎弄成这样。踩骨裂算轻的。**
      这念头让他眼神更暗了几分。
      “还疼吗?” 他忽然问,声音低了些。
      “啊?” 逢夜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伤,“…废话!当然疼!” 他故意呲牙咧嘴。
      相叙白眉头皱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逢夜钰旁边。
      “干嘛?” 逢夜钰警惕地往后缩。
      相叙白没说话,直接伸手,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碰了碰逢夜钰肋骨那片淤紫的位置。隔着T恤。
      “嘶!” 逢夜钰疼得抽气,但更多的是被碰到的麻痒感,顺着脊椎往上窜。
      相叙白手指顿住,看着他疼得皱起的脸。**妈的,更心疼了。老婆这表情,又可怜又招人。**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那片淤紫边缘摩挲了一下,动作很轻。
      “别碰!” 逢夜钰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拍开他的手,脸涨得通红,“说了疼!你他妈有完没完!”
      相叙白收回手,指尖捻了捻,仿佛还残留着那点温热的触感。他垂着眼,看不清情绪。
      “药。” 他指了指床头柜。
      “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逢夜钰没好气。
      相叙白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逢夜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自己有点快的心跳。
      “我走了。” 相叙白说,拿起空了的保温桶。
      “赶紧走!” 逢夜钰巴不得他快滚。
      相叙白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没回头。
      “有事打电话。” 他说。
      “不打!烦你!” 逢夜钰嘴硬。
      相叙白拉开门,走了。
      门关上。逢夜钰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浑身燥热,脸上烫得要命,心跳快得像刚跑完一千米。他端起桌上剩的半碗汤,一口气灌下去。
      温热的汤水也压不住那股莫名的躁动。
      他脑子里全是相叙白刚才的样子。冰冷的眼神,狠戾的手段,给他带汤,问他疼不疼…还有,指尖碰到他肋骨时,那触电一样的感觉。
      操!太他妈不对劲了!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鲻鱼头被抓得乱糟糟。走到床边,一头栽倒,把脸埋进枕头里。
      “相叙白…你他妈…到底想干嘛啊…” 他闷声吼了一句,声音哑得不像话。
      背上好像又开始隐隐发烫,被他揉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真他妈…要命!
      第二天早上,逢夜钰感觉好点了。背上那檩子消肿不少,肋骨也没那么抽着疼。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活动了下,行,能忍。

      “上学去?” 奶奶在厨房问。
      “嗯!” 逢夜钰抓起书包,溜得飞快。在家待着老觉得相叙白那混蛋下一秒就要按门铃。

      骑车到学校,停好车,往教学楼走。心里有点打鼓。操,不知道老白那家伙……想到昨天台球厅的事,还有他给自己擦药带汤的样子,脸又开始发热。他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刚走到楼梯口,一抬头。
      操!
      相叙白就站在台阶上面,靠着墙,像是在等人。校服穿得笔挺,三七分刘海垂着,遮了点眼睛,看不清表情。嘴角下面那颗痣倒是挺清楚。

      逢夜钰脚步一顿,头皮发麻。想绕道,但就这一条楼梯。他硬着头皮往上走,假装没看见。

      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力道不重,但很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劲儿。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跟昨天擦药时一样。
      逢夜钰像被烫到,猛地想甩开:“干嘛你!松手!”
      相叙白没松,反而把他往旁边楼梯间的阴影里一带。
      “伤怎么样?” 相叙白低头看他,声音有点低。
      “死不了!” 逢夜钰使劲挣手腕,挣不开,气得瞪他,“放开!让人看见……”
      “看见怎么了?” 相叙白反问,语气平淡,但眼神沉沉的,锁着他。
      “……” 逢夜钰噎住。是啊,看见怎么了?两个男的,拉个手腕,能怎么?可他妈就是不对劲!浑身都不对劲!
      “好多了!行了吧?” 他别开脸,声音硬邦邦,“撒手!”
      相叙白没立刻撒手。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重点看了看嘴角破皮的地方,结痂了,还有点红。又往下,隔着校服衬衫,好像能看见底下那片淤紫。
      **心疼。老婆脸色还是有点白。**
      这念头让他抓着逢夜钰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他腕骨突出的地方。皮肤很滑。
      逢夜钰浑身一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操!相叙白你他妈变态啊!” 他像炸毛的猫,猛地一用力,终于把手腕抽了回来,藏在身后,心跳得咚咚响。
      相叙白看着他通红的脸和警惕的眼神,嘴角那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又冒出来了。炸毛的老婆,也挺好玩。
      “药带了?” 他问。
      “带了带了!烦不烦!” 逢夜钰没好气,绕过他就想跑。
      “中午。” 相叙白在他身后说。
      逢夜钰脚步一顿,回头瞪他:“中午干嘛?”
      “天台。带饭。” 相叙白言简意赅,像下命令。
      “不去!老子跟耗子他们吃!” 逢夜钰想也不想就拒绝。跟这混蛋单独吃饭?想想都头皮发麻!
      “他们今天打球,校外吃。” 相叙白语气笃定,好像啥都知道。
      “……” 逢夜钰气结。操!这混蛋是不是在他身上装监控了?
      “我不饿!” 他梗着脖子。
      相叙白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压迫感。他比逢夜钰高半个头还多,垂着眼看他。
      “我做了骨头汤。” 他说,声音不高,但砸在逢夜钰耳朵里。
      骨头汤?昨天那个?
      逢夜钰喉咙动了一下。操…那汤…确实挺好喝……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赶紧掐死。
      “不吃!” 他嘴硬。
      “哦。” 相叙白应了一声,没再逼他,转身往教室走,“那汤我倒了。”
      “……” 逢夜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妈的!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

      一上午课,逢夜钰坐立不安。旁边的位置空了,相叙白又去学生会了。他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去?不去?汤倒了多可惜…呸!谁稀罕!可…那汤确实香…
      操!烦死了!
      下课铃一响,逢夜钰抓起饭盒就往外冲。耗子他们果然勾肩搭背往校外走。
      “逢子!走啊!撸串去!” 耗子喊。
      “你们去!我…我有点事!” 逢夜钰扔下一句,脚底抹油溜了。方向…不是食堂,是通往天台那个偏僻楼梯。
      他走得飞快,心跳也跟着快。操!他就是怕汤倒了浪费!才不是想喝!更不是想见那个混蛋!
      推开天台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太阳明晃晃的。
      相叙白已经在了。坐在阴凉处的水泥台子上,旁边放着那个熟悉的保温桶。听见动静,他抬起头。
      逢夜钰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磨磨蹭蹭走过去,一屁股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坐下。“…汤呢?”
      相叙白没说话,拧开保温桶盖子。浓郁的骨头汤香味立刻飘出来,跟昨天一样。他拿出两个碗,倒满,把其中一碗推到逢夜钰面前。
      逢夜钰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下。他抓起勺子,埋头就喝。烫,香,暖。妈的,真好喝。
      相叙白也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目光却一直落在逢夜钰身上,看他被烫得直哈气,嘴角沾了点油光,还有那随着吞咽动作滚动的喉结。
      **老婆喝汤的样子,像只饿坏的小猫。可爱。**
      这念头让他眼神柔和了一点。
      逢夜钰喝完一碗,舔舔嘴唇,意犹未尽。他犹豫了一下,把空碗往相叙白那边推了推,眼睛瞟着保温桶,意思很明显。
      相叙白嘴角那颗痣动了一下,拿起保温桶,又给他倒满。
      逢夜钰捧着第二碗汤,小口小口喝着,没那么烫了。阳光晒得他有点懒洋洋的。天台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勺子碰碗的轻响。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好像也放松了点。
      “喂,” 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含糊,“昨天…谢了。” 他指的是汤,也指…台球厅的事?他自己也说不清。
      相叙白动作顿住,看向他。逢夜钰低着头喝汤,耳根子有点红。
      “嗯。” 相叙白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他放下自己的碗,从保温桶最底下拿出一个单独的饭盒,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排骨,炖得软烂,肉香扑鼻。
      他夹起一块最大的,直接放到逢夜钰碗里。
      “干嘛?” 逢夜钰一愣。
      “吃。” 相叙白言简意赅。
      “……” 逢夜钰看着那块油光发亮的排骨,又看看相叙白平静的脸。这家伙…怎么跟喂猪似的?他别扭地夹起来,咬了一口。肉炖得入口即化,香得他眯了下眼。
      相叙白看着他满足的表情,自己也夹了一块,慢悠悠吃着。心里那点满足感,比汤还暖。
      **老婆爱吃。下次多做点。**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吃着。逢夜钰把汤喝得一滴不剩,排骨也啃了好几块,撑得有点打嗝。
      “饱了?” 相叙白问。
      “嗯。” 逢夜钰揉揉肚子,舒服地靠在水泥墙上。阳光晒得他有点犯困。他眯着眼,看着旁边相叙白的侧脸。高鼻梁,薄嘴唇,嘴角下面那颗痣…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相叙白收拾着碗筷。动作很利落。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了层金边,连那颗痣都显得柔和了点。
      逢夜钰看着看着,脑子有点迷糊。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飞快地、轻轻地戳了一下相叙白嘴角下面那颗痣。
      温热的,有点软。
      时间好像静止了。
      相叙白猛地僵住,收拾的动作停在半空。他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住逢夜钰,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
      逢夜钰也懵了。操!他干了什么?!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他他妈疯了?!
      “我…我…” 他慌得语无伦次,蹭地站起来,“我…我去厕所!” 说完,像被鬼追似的,转身就往铁门跑,差点被自己绊倒。
      “砰!” 铁门被重重甩上。
      天台上,只剩下相叙白一个人。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嘴角那颗被碰过的痣,仿佛还残留着那点微凉又柔软的触感。
      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心脏炸开,瞬间席卷全身,烧得他指尖都在发烫。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嘴角那颗痣。
      老婆…主动碰我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响,炸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着逢夜钰消失的铁门方向,眼神深得像要把门板烧穿。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又灼热的弧度。
      那颗痣,也跟着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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