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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赠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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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从变成丧尸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而后的身体，每一根肌肉神经，都不再听命与自我意识。
“嗬……嗬……”
深林的木屋里，受伤男子正在经历一场平静而又残酷的生死洗礼。
“你……还好吗？”
在这闻者烦躁、观者煎熬的时刻，章珀手足无措地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疑问。
这个家伙的生理和心理素质都太坚韧了，以至于抗了这么久都没有昏迷。倘若放任对方躺在这里，他恐怕会一直流血……直到彻底尸变。
“嗬……好痛苦……我活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处决了我……”男人迟缓地侧过脸来，哀嚎着。
“什么？”
章珀愣住了，嘴角动了动，似乎还想和对方再多说些什么，但一切都晚了，路岩已经抬手举起那把猎枪。
“等等——”
为了制止对方，章珀扑过去，死死扣住对方食指卡在扳机护圈外，两人在狭小空间里踉跄着撞翻木凳。
“砰！”
扳机扣动那一瞬间，时间凝固了。章珀眼睁睁看着上扬的枪口迸出火花，灰尘簌簌落下，那人的眉心赫然绽开。
“哒、哒……”
血水滴到地板上，路岩却放手了，猎枪被章珀揽入怀里。她低头凝望自己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着，没有缓过劲来。
他们才找到一个人类，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就因为对方是感染者就动手了？这是否太残酷了一些？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章珀发出了疑问。
只见路岩顶着半身血污站了起来，对她轻松一笑：“他自己说的呀，不想活了，不如我们帮他解脱……”
但路岩说的不无道理，在社会早已崩溃的末日里，人类科技是否存在还暂且未知，更不用说救援了，受到如此重伤，他只有等死的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感染者的死绝非毫无价值，至少他遗留下来的武器造福了新来的幸存者——她自己。
至于路岩为什么要把武器让给自己，她并没有问下去。
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对方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大概率另有所图……在一切安顿之前，她必须先稳住他。
这样想着，章珀挪到一张桌子旁边。
从抽屉里，她搜出了一张地图，那地图的折叠痕迹很重，似乎是经常翻阅的样子。
章珀摊开地图，一下就被红色墨水圈出来的地方吸引了注意力——那圆点上标着一行小字：“金色乐园”。
章珀想起之前那个广播频道里所歌唱的地方，居然恰好和标记的地点重合了，说明此地并不简单……
她把地图给路岩看，指着红叉的位置说道：“那里也许还有人类的基地，我们去金色乐园吧！”
听到这个提议，路岩皱了皱眉，他看向章珀的眼神有些迟疑。
章珀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但还是鼓起勇气：“怎么了？为什么不答应？”
“说句冒昧的……其实我一直有在观察你……”男人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发现，你对这个末日的态度是不是太积极了点？”
“积极？你说什么呢？”
“我感觉自从我们离开那个别墅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就好像……你刻意在回避什么事情那样……”
“……是吗？也许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吧。”章珀愣了一下，但还是敷衍地回答道。她知道现在还不能表现出对太多猜忌。
二人沉默了片刻，气氛逐渐尴尬起来。最后还是章珀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我们走吧，也许金色乐园会有我们要的东西……”
路岩沉思片刻，缓缓站起身来：“那等等我，先把这里搜刮干净了。”
二人又在这木屋里搜刮了大半天，章珀就只找到一个快干涸的打火机，这些未来大概能派上用处……
日上三竿，二人穿过树林，决定沿着公路一直走，去找金色乐园。
“对了，”路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那个木屋的轮廓，突然想起一些事来，“你说……如果病毒清理不完，那人类还有必要去杀丧尸吗？”
他的问题让章珀有些意外：“丧尸这种东西只要存在就是个威胁吧？”
“我……只是有点好奇……没想那么远……”
路岩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突然扭头看向章珀：“你是在哪里遇见莫达贺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章珀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撇到远处树林间缓慢挪动着的几个身影，心想正好试试手感，于是举起那把猎枪，随即瞄准远处的公路，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回荡在树林里，章珀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倒下的尸体逐渐溃烂成一团。
“我只是有点好奇……”路岩不为所动，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是我遇到过最靠谱的人类了，应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章珀紧握着猎枪，看着那些东西缓缓倒下，内心仿佛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所支配着，感觉有些微妙……
“嘶……没子弹了呀……”路岩看见章珀手上的动作一顿，露出讨巧的笑容看向章珀，“需要我给一些子弹吗？”
“……行。”
章珀的语气有些冷淡，都快要把对方盯穿了也还是看不透，叹了口气，警惕地接过子弹。
“那家伙离我们那么远，跑也足够甩掉它了吧，你为什么还要开枪？”
“新到手的武器，练练手嘛……”章珀敷衍回答道。
她把枪收回去，然后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又扭头盯着路岩的脸，严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怎么了？”面对章珀露出的神态，路岩愣了一下，随后又试探般问道，“你想说什么吗？”
“这两天……你有受过伤吗？”章珀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有的话，能不能给我看看伤口？”
对方迟疑了，似乎是被什么戳中了一样。
“你……难道怀疑我感染了？”路岩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面对如此反常的态度，章珀心里瞬间起了疑惑。
但为了不让信任破裂，她还是耐住性子解释道：“因为我之前受过伤，而今天醒来之后，却发现伤口完全愈合了，我只是……”
“好吧，”路岩并没有让章珀说下去，而是停下了脚步，眼里流露着一种失落的神色，“你怀疑我也无可厚非，毕竟丧尸病毒潜伏期确实挺难看出来的……”
“你没被丧尸袭击过吗？”
章珀愣了一下，突然联想起对方之前在工厂里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紧张。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有过一次？”说到这里，路岩的肩膀缩了缩，一米八的大高个此刻竟然看起来有些无助，“但我现在还好好的不是吗？你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什么情况？”
章珀表情有些错愕，她想拍一拍路岩的肩膀，却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大概二十厘米，伸出手来显得有些尴尬……
“留下我吧，像莫达贺那样枪不离手，只要你觉得我有尸变的迹象，可以随时击毙我。”
说着，路岩低下头，双手合掌举过头顶，九十度鞠躬道：“拜托了。”
章珀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哀求自己，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唉……那好吧……”
章珀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一方面，找地方的路上确实需要路岩这个人手；另一方面，对方也投诚过了，再抛弃的话，确实有些不人道……
她扶起路岩，两人对上视线，对方眼眶里泛着泪光：“这是真的吗？你人真是太好了……”
章珀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暂且相信你吧，后面我也会留心观察的……”
二人就这样沿着公路边走边聊，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不过目的地实在太远了，经历大半天的跋涉、体力快要用完的时候，二人才走到周边一座小山的山脚下。
为了保存体力，他们决定先在山洞过一晚上。
这里条件与之前相比简直差远了，洞口正对着湖泊，湖面漂着大大小小的死鱼和树枝败叶，传来尸腐的臭味。
山洞里潮湿不堪，章珀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准备暂且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好——累——啊！”
路岩口头上抱怨着，顺着岩壁顺势瘫倒在了沙地上，这一举动在章珀看来，不知为何突然滋生了几分亲切感。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寒气袭击了章珀毫无防备的领口、袖口和裤腿，她下意识抖了抖身子，动作不禁有些焦躁。
末日天气变化无常，他们该庆幸灾难到来的频率不是那么频繁，不然按现在架势，他俩用不了多久就都得失温冻死。
“不要咱们找点柴生个火吧？”路岩强打精神站了起来，眼神看上去有些疲惫，有气无力道，“不然夜里会很冷。”
“行吧，但我想先休息一会儿……你自己应该没问题吧？”
“……”
路岩沉默了，但他没有推脱，他站在原处，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往湖边走去。
而章珀，她根本没想干活，就只是望着男子孤寂的背影，难免有些心虚……
虽然现在看起来自己的防身条件比他好，但对方又何尝不是在观察自己呢？他们之间，没必要那么客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章珀守着这空荡荡的山洞，半个身子没入阴影中，手脚已经开始有些冰冷了。
章珀无力地垂下脑袋，隐隐感觉有些呼吸困难，然后意识就一下清醒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路岩那家伙都快累趴了还跑出去，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丧尸，不会出什么事吧？
章珀看着手里的猎枪愣了愣，饥困交加的躯体告诉她，最好不要妄然消耗体力……
但内心的声音告诉她，如果路岩最后也像莫达贺一样生死不明了怎么办？
最后，她咬了咬牙，从旁边捡到一块扁平而光滑的鹅卵石，在其中一面刻下了叉字图案。
如果抛出了这一面，那她就去找他，如果是另一面——
“嘭！”
鹅卵石落在沙子上掷地有声。
那一瞬间章珀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先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背起武器离开山洞，走进暮色之中。
“唉——”
章珀叹了一口气，握着猎枪的掌心微微出汗。因为在寻找路岩这件事上，她毫无头绪。
腐腥味越来越重，拨开树丛，看见几只丧尸正在追着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沾上了什么污渍，一身黑乎乎的，而且还没跑多远就被绊了一跤……
——是路岩。
——对方果然遇见危险了。
在确认了对方的面容以后，章珀急忙举起自己手中的枪，瞄准了那些围住路岩的丧尸。
然而，这一次，丧尸变得很奇怪。
还没等她扳动扳机呢，那些丧尸就突然停了下来，甚至主动后退了几步，立定在距离路岩两三米左右的地方。
就连路岩自己也是很惊讶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爬起来。
章珀躲在草丛后面远远地望着他，夕阳下，章珀突然发现他的唇色远比自己记忆中的还要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