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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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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私人会所的按摩间，迟煦趴在按摩床上，由技师在背上推着精油。
楼下的庆功宴仍在继续，鼎沸的喧闹声在这里似乎还能依稀听到，又或许只是他的幻觉。
他刚才赶到的时候，庆功宴已经进行过半，今天的主角宇哲正被人围在中间喝得满面红光。宇哲家和迟煦家一样也是三个孩子，宇哲的父亲非常崇尚学历，自己却没赶上好时候，于是就把殷殷期盼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甚至在家庭内部搞起了竞争奖励机制，学历越高的孩子分得的公司股份就越多。因此宇哲这次拿下MBA，绝不是简单的镀金，而是获得实打实的权力和财富，自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迟煦向宇哲表示了热烈的祝贺，陪他喝了两杯闲聊了一会儿后，便以最近没睡好觉感觉疲劳为由跑到楼上来按摩。刘巡见他脸色不大好，便也上来陪他一起。
“哥们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我看你今天晚上心不在焉的。人家宇哲知道你喜欢成熟款的，特意给你叫了几个过来，结果你一个都没看上。”刘巡趴在隔壁的按摩床上对迟煦说道。
“没事儿，我就是累了，最近经常要早起。”迟煦含糊答道。
刚才他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看着里面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忽然就感到一阵心虚。宇哲考下的是正经八百的名校MBA，同学都是行业内的精英，而且他也不是这群太子党里唯一有硕士学位的人。尽管有一些人是水硕，但也是白纸黑字的文凭。迟煦的这帮朋友虽然看上去不务正业，但在各种外部条件加持以及自己的悄悄努力下，哪个也不是真正的废柴，只有迟煦是个连本科都没能毕业的人。
站在嘈杂的宴会厅里，看着灯光下晶莹剔透的香槟酒，迟煦被一股从心底翻涌而出的恐慌和愤怒淹没得无法呼吸。周围那一张张谈笑风生的面孔忽然全部变成了程子焱的脸，带着无比轻蔑和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世界上最没用的那块垃圾。他觉得自己上了个天大的当，那些人用声色犬马蒙蔽了他的双眼，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发力往前冲，最后只有他傻乎乎地躺在原地不思进取。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小丑，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内些被找来陪酒的甚至是服务员，一定都在偷偷看他这个大笑话。
迟煦几乎是逃出宴会厅的，他觉得自己留在那里的每一分钟都如芒在背，再待下去他真的会窒息而亡。在上到二楼的过程中，他必须拼命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们努力是因为他们家境不如我，我就算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也比他们过得更好。
可是当打扮娇媚的按摩技师巧笑着走进房间时，他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深不见底的空虚。那种空虚就像是掉入了一个阔大无边的黑洞里，永无止境地加速下坠，他拼了命地想抓住点什么，可周围只有一片虚无。
“你早起干嘛？你现在又没什么事儿。”刘巡在一旁打断了迟煦的思路。
刘巡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可这话在迟煦听来却格外刺耳，仿佛是在暗暗讥讽他的无所事事。
“谁说我没事儿？我每周都要去做两次心理辅导。”
话一说出口，迟煦自己都觉得脸红了。刘巡更是调笑道：“哦，合着你早起是为了去调戏你那个心理医生啊！我说怎么你最近晚上经常不出来呢。那人就这么有魅力吗？能让你连懒觉都不睡了？哪天带过来给我们哥儿几个引荐引荐呗，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把你给整得五迷三道的。”
迟煦没说话，如果不是两个人都趴着，刘巡就会看见他黑如锅底的脸色。程子焱是不可能跟他出来见这群人的，因为程子焱根本就看不上他。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比想要跑到程子焱跟前，去面对那张冷冰冰的脸。因为比起那些对他虚情假意违心奉承的人，至少程子焱对他的鄙视是真实不加掩饰的，那反而能让他稍稍好受一点。
“哎我说，你和那医生到什么程度了？”刘巡还在八卦地问。
“什么都没有。”
“啊？你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不会连喝个咖啡拉个小手儿都没有吧？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个直男吧？”
迟煦沉默了一阵：“他有喜欢的人。”
刘巡听到这话后，突然发出了一阵爆笑：“喜欢的人……你又没要跟他谈恋爱，他喜欢谁和你有个毛线关系。我告诉你，他这就是在故意钓着你！这点儿小伎俩就把你给唬住了，你可真是……”
迟煦忍不住撑起身子看向刘巡：“什么意思？”
刘巡嗤笑道：“你迟二少就是活得太顺了，你想要谁，勾勾手指头人家就自动贴上来了，所以你没遇见过这种心眼子多得像马蜂窝、放长线钓大鱼的主儿。”
迟煦不耐烦道：“你哪儿来多废话，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巡侧过身，单手撑着头看向迟煦：“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玩儿高端局的，上来先拒绝你，让你觉得他很难得到，先勾起你的兴趣。本来你只是想跟他玩玩儿，结果被他这么一弄，你倒想挑战一下了。接下来他就会一点点松口，试着跟你走近的同时又刻意和你保持距离，拒收你的贵重礼物，吃顿饭都能跟你AA，有的甚至会反过来给你花钱，让你觉得他是真的不想在金钱方面占你一丁点儿便宜。咱们这些人从小到大见过的打咱们钱包主意的人多了去了，偶尔遇见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就会觉得很新鲜，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甚至就真的爱上了。结果等到两个人山盟海誓了，对方就开始狮子大开口，要车要房那都是小意思，我都见过把公司股份要去一半儿的。而且我跟你说，这种钓大鱼的人以那种高学历、工作和收入都不错的精英居多，他们最擅长制造那种崇尚精神境界、对身外物不屑一顾的氛围，然后以此实现阶级跨越。”
迟煦把他的话琢磨了半晌，将信将疑地说：“所以，你觉得他是在套路我？”
刘巡耸耸肩：“我不敢说百分之百，但是十有八九吧，要不信你就试试。”
“怎么试？”
“你就找个借口先不去他那儿做那什么心理辅导了，晾上他几天，我敢跟你保证，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他肯定忍不住主动来约你。”
迟煦动了动眉毛，最后那句话着实吸引到他了。他今天刚在程子焱那里狠狠制造了一波内疚感，估计这会儿程子焱正后悔得辗转反侧呢，如果他再消失那么一阵子，让程子焱以为他是真的很受伤，没准儿到最后就主动来找他投降了。
迟煦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勾勒程子焱来给他道歉的模样了。旁边刘巡看着他那副傻样悄悄翻了个白眼，然后十分自然地把手摸向了技师的大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