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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裂痕与壁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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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表情带着疲惫但语气庆幸：“突发性心肌梗塞，送来得非常及时，抢救也很成功，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了，但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
巨大的 relief 无声地席卷了南宫耀，但他只是绷紧了下颌线，微微颔首，所有的情绪都被牢牢锁在那张略显苍白却依旧镇定的面具之下。只有垂在身侧、悄然握紧又缓缓松开的拳头，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惊涛骇浪。
“谢谢医生，辛苦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算得上平稳，只是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
顾砚站在他侧后方一步之遥的地方，沉默地看着他挺直的脊背。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代他发言。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人骨子里的骄傲和韧性。此刻任何过度的关切，都可能被解读为怜悯或看轻。
他只是在她光不及的阴影处，目光沉静地、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南宫耀的侧影，将所有翻涌的担忧和想要将他紧紧箍入怀中的疯狂念头，死死压回冰封的心底。
办理繁琐的手续，协调最好的医疗资源，安排保镖和助理……一切都在高效而沉默中进行。南宫耀处理得井井有条，指令清晰，仿佛刚才那个在急救室外脸色煞白的人不是他。
只有在他偶尔停顿的间隙，那瞬间放空的眼神和指尖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的小动作，透露出他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顾砚的存在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一个高效的处理器。他不需要询问，只在南宫耀遇到某个程序关卡时，会用最简洁的语言提示关键联系人或多一种解决方案。他的帮助精准、低调，最大限度地维护着南宫耀的决策权和尊严。
南宫耀没有道谢，也没有拒绝。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古怪而默契的协作模式，冰冷，高效，仿佛只是两个顶尖专业人士在共同处理一桩危机公关。
直到将父亲在ICU安顿好，所有喧嚣彻底远离，南宫耀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态。他靠在vip休息室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顾砚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两杯水。他走过去，将其中一杯递到南宫耀面前。
玻璃杯壁温热的触感惊醒了南宫耀。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杯子，和顾砚那只骨节分明、稳如磐石的手。
他没有立刻去接。
目光从水杯缓缓上移，对上顾砚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有关切，有某种沉甸甸的、让他心慌的专注，但更深层的，是一片他无法触及的、冰冷的迷雾。
“顾总还不回去休息？”南宫耀开口，声音带着刻意拉开的距离感，“今晚多谢。医药费和打点的费用，我会让秘书……”
“南宫耀。”顾砚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让南宫耀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顾砚将水杯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喝水。”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拒绝。
南宫耀看着他，心底那点因为对方及时出现而产生的微弱依赖和松动，瞬间被这种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态度激散。他猛地挥开了顾砚的手！
“哐当”一声脆响，玻璃杯砸在地上，温水溅湿了两人的裤脚。
空气瞬间凝固。
南宫耀胸口微微起伏，眼底燃着压抑的怒火和屈辱：“顾砚，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发号施令？施舍者？救世主？看着我家的笑话顺便展示一下你的无所不能？”
顾砚的手还僵在半空，他看着南宫耀，眸色在那一瞬间沉得骇人，像是风暴降临前的海面。插在裤袋里的另一只手猛然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下那股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的冲动。
他不能。
他害怕看到那双眼睛里露出厌恶和恐惧。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收回了手，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淡漠，甚至比平时更冷几分，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只是错觉。
“随你怎么想。”他声音平淡无波，“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我。”
说完，他不再看南宫耀，转身径直离开，背影决绝而冷硬。
休息室里只剩下南宫耀一个人，对着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气息。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
父亲的病倒，公司的危机，顾砚若即若离的靠近和冰冷的姿态……所有的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顾砚最后那句话——“外面的事，有我”——像是一句冰冷的承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也像是在他们之间，又筑起了一道更高、更厚的壁垒。
…… 医院地下停车场。
顾砚坐进驾驶座，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车库里回荡。
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胸腔里充斥着一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暴戾和无力感。他想守护，却只能用最笨拙、最伤人的方式。他想靠近，却只能将对方推得更远。
黑暗中，他闭上眼，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
脑海里全是南宫耀挥开他手时，那双带着愤怒和受伤的眼睛。
这比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商业博弈都要艰难百倍。
良久，他抬起头，眼底所有情绪已被冻结，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决绝。
他拿出手机，拨通特助的电话，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
“收网吧。” “我要‘海曼资本’七十二小时内，从帝都彻底消失。”
挂了电话，他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他内心压抑的猛兽。
车驶离医院，融入冰冷的夜色。
一场针对潜在威胁的、毫不留情的绞杀，因他的一句话，正式启动。
而他与南宫耀之间，那无声的战争，也进入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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